五更大雨
上期內容回顧:一場球賽打完,同學們在操場上拔草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不明物體,并且向著喬舒那邊移動,嚇得喬舒當場暈了過去……喬·鋼鐵俠·舒就在這四月的天氣強行對外宣布“中暑了”!
第二章:一條死龍
兩個人在醫務室門口分開時,喬舒惡狠狠地警告了沈寧臨一番,讓他小心點兒,敢在一天內耍她喬舒兩次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說完喬舒就跑了,看也不看沈寧臨有沒有被嚇到,反正她已經把最兇的表情做出來了。
后面整整兩節課喬舒都沒有說話,沒在沈寧臨耳邊念叨,沒有踢沈寧臨的凳子,也沒有用筆戳他的背,安靜得不像話。
謝珊說那條蜥蜴是教師樓里一個老師養的寵物,沒關好籠子跑出來了,解郡已經把蜥蜴歸還給了老師。
下課后,解郡轉頭問喬舒:“小喬,你看著膽子挺大的啊,怎么會被嚇暈?”
喬舒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低血糖犯了,你的同桌可以作證。”
沈寧臨主動搭理了她一回:“我可以作證,喬同學是由于高度緊張、恐懼而引發了低血糖。”
喬舒就知道這個人嘴里沒好話,壓根兒不接他的話。不管解郡再說什么她也都不接話,只拿了張A4紙貼在椅背上,兩個人一扭頭就能看到四個大字:請勿打擾。
更難得的是,喬舒放學后也沒去堵沈寧臨。她先是騎著車去吃了海鮮面,又買了冰激凌,推著車邊吃邊走。其間她還有心情給一個流浪漢丟了二十塊錢。
沈寧臨是在半山腰碰到她的,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不過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個保安亭。喬舒沒騎車,慢悠悠地推著車走,他走近了才聽到她在打電話。
“媽,你開什么玩笑?我能被嚇暈?”喬舒的聲音賊大,“一條蜥蜴而已!我兩根手指就能捏死它!不過這條蜥蜴是人工喂養的,不知道練了什么武功,我們大戰三百回合竟然只打了個平手。最后我沒力氣了,把它打得也沒力氣了,就派我的同學把它送回家了。”
沈寧臨盯著喬舒的丸子頭笑了一下,喬舒回頭,看到是沈寧臨,立刻回過頭假裝沒看到。
沈寧臨加速騎了過去,沒看到喬舒在他身后揮了揮拳頭。
接下來整整一周喬舒都沒有找過沈寧臨的麻煩,甚至連解郡和她說話,她也只是指指寫著“請勿打擾”那幾個字的紙。
解郡問她:“這都一周了,你修仙呢?”
喬舒冷冷地看著他:“等我修成了,就把你們都變成棒槌。”這個“們”字她咬得特別重,目光還看向沈寧臨。
解郡沒忍住,笑出聲:“你是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辣條嗎?”
沈寧臨原本在趴著睡覺,解郡動作幅度太大,撞到了他。他轉頭看了兩個人一眼,又懶懶地趴到了桌上。
喬舒沒理解郡,也趴到了桌上,沒一會兒就聽到謝珊在走廊上喊:“喬舒,四班班長找你。”
方輝?找她干嗎?
“你在一班感覺怎么樣?”方輝的語氣很是公事公辦,“邱老師讓我來了解一下你的情況,怕你忽然轉班會不適應。”
“不適應能轉回去嗎?”喬舒問。
方輝愣了一下,尷尬地扭頭,然后意外地對上沈寧臨的目光。沈寧臨的坐姿很好看,挺直腰背,表情十分冷淡,給人一種疏離感。方輝很早就知道沈寧臨這個人,不僅因為他家世優越,也因為他的確優秀。同時,沈寧臨也像他那家世一般,高不可攀。在方輝的認知里,沈寧臨屬于非常難討好的那種人,他很少會因為外物高興或者憤怒。沒有這些情緒,他活得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讓人只能仰望,永遠別想觸及。
方輝回過神,立刻回答:“一班是尖子班,你留在這里對你有好處。你要是有哪里不適應,可以來找我,我能幫的一定盡量幫。”
“哦。”喬舒的心情有些低落,“我想喝可樂,你幫我買吧。”
方輝大概是因為沒幫到她,覺得不好意思,真的跑去給她買了可樂,還苦口婆心地勸她:“以后你在一班可別像在四班一樣天天睡覺、開小差了。一班可不比四班,以前你是四班第一名,老師都看重你,地位也高,睡覺沒人管,但是現在……”
“我現在地位也高啊!”喬舒打斷他的話,“我想學語文就學語文,想學數學就學數學,誰都別想管我。”
方輝被她噎住。喬舒又問了四班的老師和同學的情況,他低聲慢慢回答,兩個人湊得有點兒近。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自己,可回過頭去看的時候,只有背對著窗子坐著的解郡和低頭寫作業的沈寧臨。
教室里,有女同學喊了沈寧臨一聲:“班長,老師讓你把上節課的作文訓練收一下。”
沈寧臨點點頭,走向第一排開始收作文本,目光偶爾看向窗外。喬舒這一周都不肯理他,和這個四班班長倒是話挺多的。
收回目光,他繼續收作文,直到最后一排。
喬舒的作文本反扣在桌上,他拿起來的時候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如果我是河神,我會把我討厭的人變成棒槌、丑石頭、垃圾桶、馬桶、牙刷、美妝蛋、盒子……
沈寧臨跳過中間內容,直接看到最后一個詞:一條死龍。
這次的作文主題是“如果我是”,而喬舒就這樣完成了八百字的作文。
喬舒回到教室,看到沈寧臨在看自己的作文,立馬就炸了:“你怎么亂翻別人東西!”
沈寧臨指了指自己桌上的一摞作文本:“老師讓我收作文,你要不要交?”
喬舒想到自己的作文內容,聲音低了一點點兒:“不交。”
沈寧臨點點頭,沒多余的話,抱著作文本走了。喬舒有點兒奇怪,他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好說話的沈寧臨回教室的時候給她帶回來一個壞消息:語文老師說她的作文每次都拉分,讓沈寧臨監督她每天至少寫兩千字。從今天開始。
放學后,喬舒踩著鈴聲就想跑,被沈寧臨拽住書包拖回位子上警告道:“寫不完兩千,明天再加一千。”
喬舒抱著書包很是無語:“沈寧臨,咱們倆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嗎?”
“你這一周就在想這個?”沈寧臨問。
“那倒不是。”喬舒嚴肅地回答,“我正面臨著一個艱難的人生抉擇。”
“選擇吃牛肉面還是雞絲拌面嗎?”沈寧臨涼涼地問。
喬舒這一周來在食堂吃飯幾乎都是點的這兩樣,而且是點完了打包帶到教室里吃。
喬舒難得被他噎到:“我看你才像相聲演員,還是單口相聲。”
沈寧臨:“那你在抉擇什么?”
喬舒之前征求了謝珊的意見,但她還不能肯定,能多得到一個參考意見倒也不錯。只是這個參考人是沈寧臨,她就有些猶豫。
“不想說就開始寫吧,我監督你寫。”沈寧臨也不在意她說的抉擇是什么。
人心大概都是這樣,有選擇的時候猶豫,沒選擇的時候將就,于是沈寧臨就成了她將就的那個參考人:“是這樣,我身邊有一個從小就認識的,特別討厭的人,具體的討厭程度呢,滿分有多少,我就在原基礎上加一百分。可我和他怎么說也勉強算是一起長大的,我看不慣他,卻又干不掉他,以后也不可能一輩子不相見。那你說,我有必要跟他和解做朋友嗎?”
沈寧臨皺著眉頭道:“從小就認識?”
“對,非常熟悉。”喬舒肯定地回答。
“你剛轉來這邊,是在Z市認識的嗎?以后不在一個城市也就不必見什么面了吧?”
喬舒看了一眼沈寧臨,語氣里滿是不高興:“那還是經常會要見到的。”
“認識多年,經常見面,關系不好,對方智商比你高,手段比你多……”
“慢著慢著……”喬舒打斷他的話,“怎么就智商比我高了?你第一,我第二,偶爾齊頭并進,我怎么就輸給你了?”
沈寧臨的面色沉下來:“所以你說的人是我?”
“不是。”喬舒一口否認,“是我從小就認識的人。”
沈寧臨看了她片刻,她的眼神有些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他道:“如果是你斗不過的人,我建議你和對方做朋友。好了,開始寫作文吧。”
喬舒立刻變成死狗,問他:“老師的原話是什么啊?怎么忽然想起讓我寫作文了?是不是你告我的狀了?”
沈寧臨一臉鄙視:“我會做這種事?”他頂多提醒老師喬舒上次的周考試卷作文只拿了三十分。
喬舒轉念一想,也是,沈寧臨應該不屑于干這種事。
兩千字的作文喬舒一個小時就寫完了,沈寧臨本來要當場給她批改,她不肯,讓他拿回家去。
兩個人難得一起回家,路上,喬舒沒忍住提早實施了計劃:“沈寧臨,之前我不是故意找你的碴的,就是看你太跩了才看不慣你。咱們倆現在是前后桌,以后能不能不鬧矛盾了?”
沈寧臨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剛剛才說了可以和討厭的人做朋友,這個人怎么就一副想和他交朋友的意思了?
“行不行啊?我請你吃冰激凌。”喬舒話還沒說完便把車子停在路邊跑去買了。其實不是想請他吃,而是自己想吃吧?
沒過一會兒,喬舒咬著冰激凌回來了,還遞給沈寧臨一個:“喏。”
沈寧臨雖然接了過來,卻總覺得奇怪。他咬了一口,語氣淡淡地說:“喬舒,你可別讓我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個從小就討厭的人是我。”
喬舒:“放心,不會的。”當然不會讓你知道了。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喬舒就帶來了自己的示好禮物——她從家中的果盤里給沈寧臨拿了一個大紅蘋果。
謝珊在教室外面碰到喬舒,問她準備什么時候吃,到時候分一半給她。得知這個蘋果是喬舒給沈寧臨帶的之后,她驚訝極了,不是已經絕交了嗎?
沈寧臨一進教室就看到桌上擺著一個大紅蘋果,他頓了一下,就聽到喬舒說:“進口大蘋果,就這一個,我都沒舍得吃,交朋友的誠意夠不夠?”
沈寧臨“嗯”了一聲,在位子上坐下,隨手把蘋果放進桌肚里。然后他的后背就被喬舒戳了一下,又聽到她說:“你的數學作業寫了沒?快讓我抄抄,忘了第一節是數學了。”
解郡扭過頭看兩人:“喲,你們和好了?那么這‘請勿打擾的牌子是不是可以摘了?”
喬舒討好地把寫了“請勿打擾”幾個字的紙撕掉,反駁解郡:“我和沈寧臨一直都很好,不勞你操心。”
“這話我怎么聽著有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呢?”解郡扇了扇鼻子。
不想,下一刻就被沈寧臨打臉了。只聽他對喬舒說:“如果你和我做朋友只是想抄我的作業的話,那么這個朋友也不必做了。”
喬舒有些生悶氣,覺得沈寧臨這個人太難討好了。不就是抄個作業嗎?她又不是不會做。
解郡看喬舒不高興了,立刻把數學作業遞過去:“你抄我的。”
喬舒:“不抄,你數學才考130分,怎么好意思讓我抄?”
解郡說她“狗咬呂洞賓”,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嘴。沈寧臨制止了兩個人:“上課了。”
第二節課間活動的時候,喬舒跑去放水,順便去買零食。解郡問沈寧臨:“你怎么和小喬成朋友了?”
沈寧臨翻看著手中的卷子:“你不覺得這是解決掉這個麻煩的最好辦法嗎?”
解郡搖頭:“不覺得。小喬太話癆,你算算兩節課她找你說了多少次話?”他是故意這么說的,“再說了,如果你想解決掉這個麻煩有的是辦法,不行就讓周通和慕晨燁警告她一通,沒必要舍身就義啊。”
沈寧臨轉頭看他:“你這非常人的想法是怎么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周通和慕晨燁提著剛買的飲料來找他們,解郡把沈寧臨交了新朋友這件事跟兩個人說了一遍。周通簡直不敢相信:“和女生?做朋友?少爺,你別是暗戀人家吧?”
沈寧臨:“放心,我暗戀你都不會暗戀她。”
周通厚顏無恥地說道:“你要真暗戀我可千萬別藏著,我想嫁到你們家去想了很久了。”
幾個人在走廊上說笑,沈寧臨不經意地一瞥,發現喬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只見她抱著一袋薯片坐在他的位子上瞇著眼睛吃,跟坐在她自己位子上的謝珊不知道在說什么,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解郡說起楊家最小的兒子在學校把人肋骨打斷,手臂打骨折,然后被家里強行送出國的事情。這種事很常見,家里沒空管教,孩子做事越來越過分,真出格了就送去國外。沈寧臨聽得多了,也就無感了。
慕晨燁非常不齒:“要說那楊三也是個慫貨,都被人打了一年多才敢爆發……”
他后來還說了什么,沈寧臨沒聽進去,余光看到喬舒將手伸進了他的桌肚,然后迅速拿出紅蘋果咬了一大口,又偷偷放了回去。仿佛怕被發現,她又伸手給蘋果轉了個方向。
“少爺?少爺?”周通推了他一下。
沈寧臨抿著嘴唇回過神:“是嗎?”
其余三個人一臉問號,什么“是嗎”?他們在問沈寧臨有沒有見過楊三。
隔一日,沈寧臨再次收到喬舒的“誠意”——一個金黃色的圓甜瓜。
想到昨天放學時已經只剩下一半的紅蘋果,沈寧臨將黃金瓜放回喬舒的桌上:“以后不用給我帶水果了,我不吃。”
喬舒探出身子強行把黃金瓜放到他的桌肚里:“那不行,這是我的心意。你看這瓜有多大,我的心意就有多真。”謝珊說沈寧臨幾乎不碰水果,給他帶水果根本討好不了他。喬舒卻覺得很好——交了朋友,自己又吃了水果,完美。昨天的蘋果還是挺好吃的。
沈寧臨定定地看她一眼,然后把黃金瓜擺在了桌面上。
喬舒急了:“你怎么放在桌上?老師會看到的!”
沈寧臨淡淡地回應:“放心吧,不會的。這畢竟是你的心意,我得時刻看著啊。”
喬舒真切地建議:“你把我的心意放在心里就行了,萬萬不可太張揚,快放到桌肚里吧。”
沈寧臨只一句話就把喬舒KO了:“送給了我就是我的,你不必操心了。”
好吧。
一整天的時間,喬舒看到沈寧臨用筆擺弄了黃金瓜無數次,沒事還給它轉個方向,卻完全沒有要吃的意思。她有點兒搞不明白沈寧臨想干什么。
沈寧臨純粹是不相信喬舒的為人而已,就算是去排練,他也是等喬舒走了才離開。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元旦了,學校準備辦一個晚會,選了有特長的人用了一些非文化課時間去排練,喬舒和沈寧臨都被選中了。這節課正好是音樂課,兩個人便分別去了不同的多功能教室排練。
喬舒的節目是跳舞,沈寧臨的節目是彈鋼琴。兩個人都是從小就會這些技能,所以喬舒練了一半就光明正大地跑了。謝珊在她身后怎么喊都喊不回來,她還惦記著那個圓甜瓜呢。
回到教室里,喬舒毫不猶豫地拿出水果刀將圓甜瓜的頂部切開一個小洞,挖了心后拿了勺子將果肉一點兒一點兒掏空,然后又胡亂塞了點兒紙和從路邊撿的小石頭進去。蓋上頂部之后,喬舒左看右看,覺得有點兒顯眼,于是跑去謝珊的桌肚里拿了膠水來。她先用紙將水分擦干才用膠水粘上,可是因為瓜皮有濕度,一時半會兒很難粘起來,她便又找來紀律委員的檸檬黃馬克筆在縫隙處加工。一番操作之后,連她自己都滿意得不得了。
“嘖,當初我要是去學畫畫,現在說不定也是不得了的大師。”喬舒搖了搖頭,又“嘖嘖”兩聲,“真是厲害。”
說完,她便要回自己的座位準備開始吃瓜。然而她一轉身,就發現沈寧臨黑著臉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
“大師,瓜好吃嗎?”沈寧臨淡淡地看了一眼喬舒挖進杯子里的果肉。
喬舒十分尷尬,羞憤欲死。不過她很快便想好了一套說辭,換上一副驚喜的表情,舉著貓耳朵杯子,語氣相當夸張:“有驚喜!我的朋友,為了讓你更好地感受到我的誠意,我特別為你準備了一份超級大驚喜!快嘗嘗,特別好吃!”
沈寧臨看著她沒說話。他從來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被抓包了還能這么強行自辯。他從不肯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但此刻和喬舒比,在厚臉皮方面他確實自愧不如。
因為兩間多功能教室相鄰,他路過隔壁沒看到喬舒就知道她不可能安生。再聯想到那半個蘋果,他當即便決定回教室看看,果不其然逮到了她。
喬舒見他不說話,拿起叉子叉了一塊果肉遞過去:“喏,一條龍服務,連我自己都要羨慕你能交到我這樣優秀的朋友了,快吃。”
沈寧臨避開她的叉子,抬手用力去捏她的臉頰,微笑著說:“嗯,一條厚臉皮死龍。”
……
問世間誰最記仇?沈寧臨是也。
自從甜瓜事件之后,沈寧臨就對喬舒不冷不熱的。剛開始喬舒還熱臉貼他的冷屁股,不過很快她就把沈寧臨忘到了腦后,只因為喬賀回來了。
喬賀結束了B市的工作,終于調到了S市。喬舒高興極了,一放學就跑得沒影了——她要早早回家去找喬賀。結果喬賀不在家,在電話里說會讓人去接她做個簡單的造型,再換身大方的衣服,和他一起去參加一個朋友的生日會。
這種事喬舒已經做過許多次,爽快地答應下來。喬賀為人不冷不熱,但多少有點兒“妹控”。在他眼里,他妹,也就是喬舒,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當然也是最活潑、臉皮最厚實的女孩,他上哪兒都喜歡帶著她。
過生日的是和喬家有點兒交情的一個世伯的女兒,喬賀沒有細說,他只讓喬舒適當地接觸這些人,卻不怎么喜歡喬舒和這些人一起玩。
喬舒下了車,一看到等在門外的喬賀便撲過去抱住他:“喬賀!都過去兩個多月了,你都沒回來看我!”
喬賀的眼里滿含著笑意,將人從自己身上給扒下來:“工作忙。”
“你就只是一個營銷部助理,怎么說得自己跟奧特曼似的?沒人等著你拯救啊。”喬舒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
喬賀在致遠是從基層做起的,公司里沒人知道他是喬長敬的兒子。聽了這話,他沒有哄喬舒,只是和她分析:“工作量最大的永遠是底層的工作人員,很多事情只有自己做過、理解過,將來上位才能做出更好的決定。”
“一天到晚就知道說教,喬長敬給你發工資啦?”喬舒的嘴噘得老高,都能掛醬油瓶了。
喬賀面上一哂,攬著她進門:“實在是太忙了。許擇意那小子不是來看你了嗎?我讓他給你帶了一堆吃的和穿的,收到了沒?”
喬舒還在那里抱怨:“你都不自己給我送回來。”
喬賀無奈地笑笑。有時候他覺得喬舒真的就像自己養的一個女兒,愛撒嬌,又愛抱怨。進了門,他親自幫喬舒脫了外套掛起來,又帶著她去和主人打招呼。喬舒看到小壽星的時候愣了一下,這不就是唐心怡嗎?
再看看她旁邊站著的人,沈寧臨?!
沈寧臨只是代沈忻安送禮物過來,本來打算送了就走,誰知轉頭便看到了喬舒,還挽著一個挺拔英俊的年輕男人。見他看過來,喬舒一點兒也不避諱地朝他招手,扭頭小聲地和身邊的人說著什么。
“哥哥,快看,活的沈寧臨。”喬舒興奮地讓喬賀看,沈寧臨對他們兄妹倆來說都是從小聽到大的人物。
喬賀看過去,正好和沈寧臨對視了一眼,然后漠然地別開視線,并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唐心怡在一旁笑著說:“沈寧臨,沒想到你會來,等會兒陪我一起切蛋糕吧。”
唐心怡今天穿得很正式,穿的是露肩禮服。喬舒的目光沒忍住看向她,然后又看看沈寧臨,卻發現他正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自己沒干壞事啊。
“不了,我只是代我爸送上禮物,不敢喧賓奪主。”沈寧臨客氣地拒絕。
喬賀和唐家老頭兒寒暄,喬舒聽著無聊就一個人去找吃的。起司蛋糕好吃,胖薯條好吃,白灼蝦好吃,芝士片烤南瓜好吃,她正一樣樣地嘗過去,身后傳來沈寧臨的聲音:“你怎么會在這里?”
喬舒咽下芝士片烤南瓜,轉頭看他:“校草,你在家里也是個少爺,你們家的用人有沒有我這樣的女兒?”
“你是哪樣的?”沈寧臨看她又裝了一塊甜點進盤子。
“漂亮又可愛……”
喬舒還沒夸完,沈寧臨便打斷她的話:“沒有。”
喬舒:“喬家就有。”她用下巴指了指喬賀的方向,“看到我們家少爺沒有?英俊瀟灑,正直能干,前途大好,未來光明。雖然他是少爺,我是丫鬟,但這世間的一切都阻止不了我們之間的真愛。我們的故事寫出來起碼得三十萬字,分上、下冊出版,而且……”
“我剛聽到你喊他哥。”沈寧臨打斷她的話。
喬舒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問道:“我要是把這個故事寫成書,你覺得會火嗎?”
沈寧臨還沒回答他,唐心怡便跟過來了:“沈寧臨,我剛拆了你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下次上節目的時候正好可以戴上。”
沈寧臨微微點頭,維持著冷淡的表情:“你喜歡就好。”
“作為謝禮,我請你吃飯吧。周末行嗎?”唐心怡緊追直上,唯恐錯過這個機會。她喜歡沈寧臨并不只是因為沈家的家世,更重要的原因是沈寧臨這個人。
喬舒看看唐心怡,又看看沈寧臨,還給沈寧臨使眼色:唐心怡以后可是要當大明星的人,錯過了可就沒這么好的機會了!
然而沈寧臨根本沒接收到她的眼神:“不必,我周末有事。”
唐心怡欲言又止,還看了看喬舒。喬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轉身走人了。
喬舒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觀察了片刻,發現唐家人對沈寧臨的態度明顯比對喬賀要熱情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唐心怡她爸和沈寧臨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些討好。和喬賀說話就不同了,長輩架勢十足,還抬手拍了拍喬賀的肩膀。
有那么一刻,喬舒深刻地理解了喬長敬的心態。也難怪他會那么憋屈,看唐家對沈寧臨這個高中生的態度就知道了。
喬舒對名利場上的事情不感冒,像往常一樣找了一間沒人的小會客室,躲到窗簾后面去玩手機。
之前在游戲里有一個師父帶著她玩,教了她很多東西。不過這位師父昨天把她給拉黑了,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沒事多去看看別人的游戲直播,再琢磨琢磨吧。
喬舒雖然不肯承認自己技術爛,但還是開了一個游戲主播的往期視頻,戴上無線藍牙耳機看起來。其間她點了一下進度條,總長三十六分鐘,而她一般都活不過二十五分鐘……
不得不承認,能出來做游戲主播的,果然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喬舒不知不覺就快看到了結尾處,恰逢一條微信信息進來,她便切換到微信界面。
信息是許擇意發來的:喬賀哥去S市了?
喬舒立刻把今天唐心怡過生日的八卦和許擇意分享了一下,并且著重描述了唐家有意撮合唐心怡和沈寧臨的事情,末了還吐槽:唐家怎么這么著急啊?沈寧臨才幾歲?能給她什么未來啊?
許擇意:你不知道吧?沈家的家族基金,受益人只有沈寧臨一個人。
喬舒瞪大了眼睛。憑什么?都是十八歲,沈寧臨憑什么就這么有錢了?!而且是家族基金?沈家每年大部分收入組成的基金?
真相使人不想面對。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有點兒不合適……”喬舒正沉浸在殘酷的真相中不可自拔,便聽到小會客室的門被推開的聲音,唐心怡不知正在和誰對話,“但是我未來的方向已經定了,娛樂圈這條路不管多難,我都會走下去,同時我也不想放棄你。”
喬舒有些尷尬,卻又好奇,沒忍住悄悄拉開一條縫想看看另外一個人是誰。誰知下一刻縫隙被一個人影給擋住,然后她就聽到了沈寧臨的聲音:“我以為上次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們不合適,而且我暫時不打算談戀愛。”
“我沒有讓你現在就和我談。”唐心怡急忙說,“我今天說這些話和沈家沒有任何關系,只和你有關系。我不需要沈家給我提供任何幫助,我會一步一步走向成功,成為能夠站在你身邊的人。你現在不想談戀愛也沒關系,我可以等到你想啊。”
嘖,這么癡情。
不過唐心怡不是才和她一樣大嗎?對未來的規劃怎么就這么清晰了?再看看自己,就是一塊叉燒。
沈寧臨道:“唐小姐,這是我最后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希望你明白,你的這些話已經給我造成了困擾,我禮貌地拒絕并不是你繼續糾纏我的借口。”
喬舒翻了個白眼。難怪別人都說沈寧臨這個人難接觸,憑他這種說話方式,估計也沒人想和他做朋友吧?她一邊在心里吐槽,一邊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偷聽別人講話總歸有些心虛。
院子里燈火通明,每個人都穿著西裝或禮服,言笑晏晏,穿禮服的女士們仿佛絲毫不覺得冷。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幸好穿了光腿神器,現在可是深秋啊。
唐心怡可憐巴巴地問:“如果我執意等,也等不到嗎?”
喬舒看著窗外的一片空地,幾個小朋友在踢足球,孩子們童真的笑容與成年男女的笑容完全不同。不過很快她便不覺得童真有趣有什么好了,因為一個熊孩子看了她一眼后,用力地把足球踢了過來,方向正是她坐的地方!
喬舒下意識地就要躲,立馬從飄窗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跑。然而沈寧臨正站在窗前擋著,她不可能越過他。可足球已經越來越近,一緊張……喬舒直接跳到了沈寧臨的身上。
呃,她是不是打擾這兩人的表白了?
“后來呢?”謝珊問。
喬舒看了看混在人群中走在前面的沈寧臨,長得高還是有好處的,即便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到。
謝珊推了一下喬舒:“你看什么呢?馬上要開始做操了,你別吊我胃口啊,趕緊說。”
后來?喬舒回憶了一下那天的事情——
沈寧臨的反應很快,抱著她轉了個圈,抬手將足球擋開。足球轉了個方向后飛向桌上的擺件,一時間伴隨著碎玻璃落地的聲音,小會客室里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唐心怡顯然沒想到兩次告白都會被喬舒聽到,氣得忘了裝淑女:“喬舒,你怎么在這里?我沒有邀請你!”
喬舒尷尬地看著她:“那什么,你別生氣,我覺得你還是很有希望的。畢竟沒有挖不動的墻腳,只有不努力的鋤頭。假以時日,你肯定能等到的!”
唐心怡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喬舒還想說些什么,便聽沈寧臨道:“還不下去?”
喬舒立刻從沈寧臨的身上跳下去,誰知又不小心崴了一下腳,被沈寧臨拉了一把,撞回了他懷里。
這就有點兒曖昧了,仿佛她是故意的一般。
她后退一步看著唐心怡,一本正經地解釋:“親,你別誤會,我對沈寧臨這款沒有任何想法,我發誓我喜歡誰都不會喜歡他!”
最后她是被沈寧臨捏著臉頰走出去的。她覺得沈寧臨讓自己在唐心怡面前丟了臉,單方面和沈寧臨冷戰起來。
她不理沈寧臨,沈寧臨當然也不會搭理她。喬舒跟謝珊抱怨:“雖然我的肌膚如嬰兒般嬌嫩,但他也沒必要總捏我的臉吧?我不要面子的嗎?”
謝珊不以為然:“你確實不是那種很要面子的人。”
喬舒姑且把這話當成褒義,做操的時候特意和人換了位置,跟解郡站在同一排。沈寧臨站在前一排,不過喬舒沒理他,故意大聲地和解郡說話,還問了解郡有沒有被人當面表白過。
解郡一邊做操一邊說:“雖然我沒少爺帥,也沒他有錢,但不和他比的時候我也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喜歡我的女生能從這里排到校門口。怎么,你也準備排隊了?”
沈寧臨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正好看到喬舒給了解郡一個“假笑男孩”表情包,他的嘴角勾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聽到喬舒對解郡說:“你真是小小的顏值,大大的夢想,繼續保持,我看好你。”
解郡不高興了:“我說小喬,你的嘴怎么這么損呢?你有沒有發現除了少爺,就找不到你沒損過的人了?”
少年,你太單純了,你們少爺是我最主要的貶損對象。
下了操回到教室后,喬舒驚奇地發現自己多了個同桌,并且還是話比老師都多的周文宗。因為喬舒是插班生,她一直獨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現在忽然多了個同桌,讓她頗感不適應。
周文宗倒是不見外:“小喬,以后咱們就是同桌了,你可得對我多多照顧啊。”
喬舒看著他把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校服外套塞到桌肚里,問他:“為什么不是你照顧我?”
周文宗貧嘴:“義不容辭。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你。”
喬舒翻了個白眼,問他為什么忽然換座位。周文宗說自己是物理偏科,跟老師說了之后老師就讓他換座位到這里了,畢竟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坐在這邊。不過既然老師都說了,喬舒也就沒有再提出異議。
周文宗這個人比喬舒要嘮叨得多,而且偏愛歷史知識,任何歷史人物拿出來他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喬舒上課不睡覺的時候就聽他嘮叨歷史,睡覺的時候在夢里聽他嘮叨歷史,光是十字軍東征他能說三節課。
喬舒聽得有點兒煩,放學拿了書包就想跑,只聽到沈寧臨問:“去哪兒?作文寫完了?”
喬舒拍拍腦袋,她把這件事給忘了。不過她也沒打算留下來:“我回家寫了發你郵箱吧,我哥還等著我呢。”現在她是有車坐的孩子了,喬賀下了班會順道來接她。
沈寧臨沒說什么,低頭收拾自己的東西。今天他沒有收到喬舒給的哪怕是一個水果殼的禮物,她總是把高興和不高興表現得這么明顯。
他想到昨天他捏著喬舒的臉頰從小會客室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喬賀,喬賀似乎不怎么喜歡他,看到兩個人的姿勢,眉頭緊皺著,還質問他:“沈小公子,喬喬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你盡管跟我說,我會管教她的。”
喬舒這個人沒心沒肺,立刻告狀:“喬賀,他打我!”她絲毫沒看出兩個人之間的不愉快,還瞪了他一眼,才拉著喬賀走了。
喬舒想跟沈寧臨和好,送早餐……唉,算了,像沈寧臨那么難討好的人,不是一份早餐能搞定的,還是自己吃吧。那就使用她高超的跳舞技能吧,萬一用她標準漂亮的一字馬壁咚沈寧臨,是不是很有……誠意呢?可結果,她一個失神,就踢到了沈寧臨的臉上。
喬舒:不是,朋友,你聽我說……
下期內容更加精彩哦,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