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書法教育及相關問題

喬妍芳

摘 要：寫字看起來是一個簡單的個人書寫行為，其實每一個書寫者有意無意間都在傳承中華文化，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學好書法也是弘揚民族優秀文化的一種方式。盡管今天我們學習書法難免帶著這樣那樣功利的目的，但是考慮到學校教育的正式性和標準性，我們必須明確書法教育的性質、目的、功能、課程、師資，明確學校書法教育的普及性和基礎性。這對于文化傳承和文化發展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書法教育;大學;性質;目的;功能;課程;師資

談到書法教育，其根據教育理論和形式有正式教育和非正式教育之分。本文論及的書法教育專指學校書法教育。書法作為一種必備技能，是兼實用性和藝術性兩種性質的存在。我們很難說在古時候書法是以實用為目的的，當然了，將之歸于藝術則亦有失偏頗。隨著書寫工具的變更、計算機甚至AI技術的成熟和發展，書寫實用性功能減損是必然事實。但是書法是以漢字為依據、內涵深刻的傳統文化，書法最顯著的傳播信息的實用功能，并非全部內容。從現代教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角度看，書法是美育的一門學科，明確書法教育的性質、目的、功能、課程、師資，對于充分發揮書法的教育功能，至關重要。

在我國古代書法理論著述中，書法因其文字的象形和抽象性多用相關的比喻來記錄，這就給后世從事書法教育和書法實踐的人帶來理解的困難和模糊性。如衛鑠認為：“（橫）如千里陣云，隱隱然其實有形”，懷素觀夏云多奇峰而悟草書筆法，張旭觀公孫大娘舞劍器也能得到啟發，這些比喻極富有想象力又富有啟發性意味，但同時帶給后世理解上的困難。再如《永字八法頌》中的“側，蹲鴟而墜石”，講的是點就如同鴟深蹲要俯沖的樣子和石頭墜落下來的樣子。歐陽詢《八訣》中的“利劍截斷犀象之角牙，”講的是長撇（掠）像利劍斬斷了犀牛大象的角牙一般。同樣是衛鑠的《筆陣圖》講的“萬歲枯藤”是形容豎如同萬年枯藤垂下的樣子?！坝^夫懸針垂露之異，奔雷墜石之奇，鴻飛獸駭之資，鸞舞蛇驚之態，絕岸頹峰之勢，臨危據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輕如蟬翼;導之則泉注，頓之則山安;纖纖乎似初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猶眾星之列河漢，同自然之妙有。”這是唐代孫過庭《書譜》里的一段話，更是把書法這種點畫的抽象性和模糊性發揮到了極致，以致后學者有了很多的分歧和不同的理解，這是從事本科書法教育工作者必須要注意和重視的問題。

書法教育工作者要充分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并盡量與學生相互溝通配合，在教與學的過程中融入最大的學術含量。這樣在本科書法教學組織上才能嚴格、嚴肅又符合具體教學情況。

在具體書法教學過程中要注意學生不同的年級階段，安排除了嚴謹的筆畫結體訓練之外同時要增加相應的書法趣味訓練，不至于因為長期學習經典書法字帖所造成的束縛，抑制了學生的想象力和創造力。不加任何限制的自由書寫，這種趣味教學是鼓勵學生獨立思考、敢于表達自我的有效手段。嚴格來說，本科書法教育是一個復雜的問題，這和教育者自身的認識與實踐有很大關聯，對樹立學生正確的書法學習和審美觀念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一、書法教育的性質

我國古代西周的教育內容為“禮、樂、射、御、書、數”，也就是后人所謂的“小學”之屬了?！皶本褪亲R字、寫字，之后兩千多年中，歷朝歷代都設有“書學”，其或獨立門類，或附于其他學科之下。我國漢字書法持續發展，經秦入漢，書法本體內因有了很大的變化。這是因為隸書的出現乃至成熟，標志著漢字由篆書轉化為隸書，即由古文字系統邁入今文字系統，漢代無疑是書法的一個重要分水嶺，而在隸書發展過程中，東漢隸書的成熟碑刻，如《乙瑛碑》《史晨碑》等成為漢隸成熟的典范。同時，草隸的出現帶動了今草、行書、楷書亦同時發展起來。草書較行書、楷書成熟略早，行書、楷書在漢末始見端倪，到三國魏晉時期到達成熟階段，楷書到唐代發展進入一個高峰。篆、隸、草、行、楷在歷史的演進中成為漢字書法最具代表性的五種書體，而歷代的書法教育中基本上是以楷書作為入門的首選書體。

在古時，書法是如同律學、算學一樣具有專業性和實用性的門類，就書法教育的“官學體制”來說，今天的書法教育仍然是如此的，它是專業性和實用性的。那么的對于大學書法教育的定位是如何的？這是必須明確的。

一是基礎性?；A教育的基礎性體現在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方面。識字、寫字、計算，是最基本的基礎能力，也是學生將來學習和自我教育的基礎。大學生入學前基礎各不一樣，在本科四年里做學習梳理總結十分必要。

二是實用性。事實上，上文所說的基礎性就涵蓋廣泛的實用性，我們之所以仍然單獨列出，是因為當下的書法教育的實效性不容樂觀，發揮書法教育的整體性功能，必須注重實用性的發揮。實用性不僅指自我愉悅和找工作所用，更能促進大學生審美水平的提升。

三是專業性?！吧俪扇籼煨?，習慣成自然”，現在站在專業性的高度實施大學書法教育，吸收現代教育教學的成果，以普及性、專業性的理念來建設大學書法教育體系，打好專業基礎，是書法教育取得實效性和長遠發展的先導，以專業訓練體現專業性。

二、書法教育的目的

書法教育活動是一項實踐活動。作為教育的一種形式，它有鮮明的目的，事實上，現當下的書法教育是“目的過載”的。我國學術界的主流觀點是教育的目的在于人的全面發展。這是教育目的的大前提，那么大學書法教育的目的該如何界定呢？筆者試從一下兩個方面來總結。首先，以漢字為載體的、極富傳統元素的書法教育，作為一種普通教育形式，首要功能在于它的民族性，教育需要以書法這種活動為依托來發展人的素質;其次，書寫千百年來作為中國人的重要技能，它不僅僅代表文化，更代表一種實踐特性，同語言一樣，是一種“似本能”。

不僅要試圖在理論方面闡明書法教育的目的，更不可忽視實踐。簡單來說從實踐方面看書法教育的目的就是在實際生活中，學生通過書法教育要獲得什么形式、程度的經驗。筆者認為，書法是一種由動覺經驗、視覺經驗組織起來的平衡，它是有組織的動覺和視覺圖式，對于平衡的獲得在教育心理學上就是“學習”。

三、書法教育的功能

前面兩部分筆者已經說明大學書法教育作為一種教育活動，它有其特質、目的，進而我們要明確書法教育的功能。書法課程與美術課程同屬美育范疇，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它都含有豐富的審美元素，說它是“美的藝術”亦不為過。充分發揮書法教育的美育功能，有利于豐富素質教育的形式，有利于培養學生核心能力和健全人格。理想的教育設計在當下的社會環境中寸步難行，唯有不斷加強體育、美育和勞動教育，才能培養學生的良好心理素質和健康生理素質。大學書法教育是一項“手腦雙揮”的活動，從坐姿習慣、視覺習慣、書寫習慣等多方面都具有很強的應用性，學校教育應該重視書法教育這一課程的獨特優勢，以人為本，以學生為本，充分發揮書法的育人功能。

四、書法教育的課程

任何正式的教育教學都必須通過課程，以課程為重要手段。學校教育作為一種正式的教育活動，它是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由專業的教育教學工作人員確定對學生進行教育的場所，專業性是課程質量的根本保障，課程設計的依據主要包括三個方面：首先是學生的心理發展程度和形式;其次是教師的專業水平，包括學科知識和技能、教育教學知識和技能;最后是學科本身的結構。關于教師和學生，我們下面會談到，這里重點說明學科本身的結構。我們縱觀市面上的書法教材，千篇一律，根本沒有根據教育部的編寫要求來編寫教材，閱讀的成分太少，全屬單純的寫字訓練，其教育性大打折扣。統編教材本是不適合書法這個學科的，學生的性格、興趣都是有差異性，上課統一教字體、教材，是以普及的方式扼殺學生的個性和大學書法教育的基礎性。

書法教材要豐富化、多樣化、校本化。每階段的課程中，練習是主要部分，但教師與學生的互動、學生的自主閱讀，都是不容忽視的。例如說學習楷書，是不是挑一個書法名人的字體教就行了呢？筆者認為在進入主體教學階段之前，需要對楷書的演變發展形成、書法家的歷史生活及背景事跡有一般性介紹，講一個字時，同樣如此。除此之外，大學書法教育是絕不能僅限于歐楷或者顏楷的，篆、隸、楷、行、草，都應該編入課程計劃，要明確課程的相對獨立性，它是有系統計劃的，而不是附屬于語文課程的寫字課，筆者認為大學書法教育一定要加入古文字學、古代漢語、寫意花鳥或山水的輔助課程。

筆者認為書法教材是書法課程的重心，沒有體系完備的書法教材很難有成效顯著的書法教育。因為我們根本不能保證每一位專業的書法教師都具備較好的課程設計能力和教育教學能力，所以上級部門必須做好課程的頂層設計。還需要明確的是，書法是以漢字為基礎的一門學科，它的閱讀性質、閱讀成分、閱讀方式都是教學的重點，要培養學生對書法的鑒賞能力和書法認知能力。我們通常的書法教育是以訓練為基礎的，但就筆者的認知和觀察來看，訓練并不是書法教育的重點。在教育教學領域，訓練是教育教學實踐中學生掌握書法技能的重要手段，但我們前面已經談到過大學書法教育的性質，它是基礎性，有極強的普及教育性質。因此，筆者一再強調書法的閱讀教學，從專業領域看，這就是學者們所說的“讀帖”。

五、書法教育的師資

師資問題是中國教育界的大問題。由于新課改的無序性，課程改革流弊甚多，導致地區之間、校校之間、中小學教育與高等教育出現了差異和矛盾。我國的大學教育是行政管理體制，發揮高層的領頭作用，統籌城鄉發展，力求大學書法教育工作的齊頭并進，在書法教育的雛形階段完全可以解決書法教育上的不平衡、不充分現象，一勞永逸。這在理論上是成立的。

就現狀來看，我國大學書法教育的師資隊伍建設，仍是書法教育最薄弱的環節，師范大學和專業院校并未組織建設書法教師教育，大學書法教育教師的專業能力、教育教學能力、課程開發能力、課程研究能力，都應具備專業的水準。國家應啟動大學書法教育教師培養計劃，師范大學、專業院校要開發有發展前景的書法課程體系，做到人才培養和課程開發，雙向互動。只有保證課程和師資水平，才能保證教育質量，對于夯實和豐富義務教育成果有重大意義。

以經濟的蓬勃發展帶動文化的持續繁榮，這是我們國家正在走的路。我們必須抓住機會，建設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高等教師教育體制。在培養專業藝術人才的同時不能落下藝術的普及，以免導致社會各層面差異性和不平衡性加劇，為全面提高全民族人口的整體素質打好基礎，這是有關民族未來發展的實事、大事。

作者單位：中國藝術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