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阡段：困牛山上的挽歌

全程：約9公里

線路狀況：該線路按照比例保存了三分之二的山路，總體保存較好。

基本情況：1934年10月7日，紅六軍團9000余人進入甘溪，先頭部隊與敵遭遇，陷入重圍。紅軍戰士英勇頑強，與敵激戰。最后在紅五十一團、紅五十二團的掩護下，紅六軍團先頭部隊和主力部隊在10月中旬先后突破了敵人的包圍圈。紅五十二團在完成掩護紅六軍團主力突圍任務后，朝紅軍主力撤離的相反方向撤退，繼續牽引敵軍，于是有了甘溪至樓上村這條紅色之路。這條長征歷史步道從甘溪集鎮開始，沿甘溪河到牛皮溝，最后到達國榮鄉樓上村。

推薦理由：甘溪至樓上紅色文化步道是石阡縣境內保存較長、路貌保存較好的一條紅色線路，公路建設未對該路造成大的破壞。沿途人文景觀、自然景觀原生態保存較好。

9月8日，清晨下著小雨，我們跟隨重走長征路的隊伍來到甘溪紅軍烈士陵園，這里埋葬著在甘溪戰斗中犧牲的紅軍烈士。陵園正中矗立著總體高度為19.34米的紀念碑，象征1934年紅軍在甘溪的遭遇戰。紀念碑正面刻寫著“甘溪死難烈士永垂不朽”幾個大字格外莊嚴肅穆。碑頂采用紅軍八角帽元素，底座四周的浮雕內容象征來自五湖四海的紅軍戰士在甘溪戰役中的英勇與剛勁。在這里我們緬懷犧牲的烈士，也將從這里開啟我們重走長征路的步伐。

1934年10月初，中國工農紅軍第六軍團作為長征先遣隊進入貴州的石阡境內，受到國民黨湘、桂、黔軍的重重包圍。10月16日（農歷九月初九重陽），紅六軍團第十八師第五十二團為掩護軍團主力轉移，主動暴露自己，把敵人引向困牛山。由于敵眾我寡，彈盡無援，被逼絕境，為不當俘虜，百余紅軍戰士飛身跳下70多米高的山崖——虎井溝，絕大多數壯烈犧牲。這種為了崇高信念，為了人民不惜犧牲自己的精神，到今天依然讓人動容。

我們所走的這條徒步路線，正是當年紅軍在輾轉突圍中所行進的路線。行經鐵索橋——牛皮溝——滴水巖——寨苗——少女峰——屁股痛山坳——穿洞——代山——最終抵達樓上村。沿途清澈的河水，險峻的高山，都在向我們述說那段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1934年8月中央派紅六軍團從湘贛、湘鄂贛根據地向西突圍，先期轉移。紅六軍團在到達貴州甕安、余慶時，因五十四團團長趙雄犧牲，未重新任命，實際僅五個團。10月4日，軍團部到達甕安的猴場后，遵照中革軍委的指示，改變原向西、向北的進軍路線，改向東，朝著石阡、江口方向挺進。

此時，國民黨 24個團進駐鎮遠、黃平、施秉、石阡等縣，妄圖將紅六軍團擠壓在烏江以南的狹長地帶加以殲滅。然而中央軍委和紅六軍團并未察覺，依舊按計劃向東推進。當桂軍廖磊部向進駐石阡縣甘溪鄉的十七師前部發起進攻時，紅軍毫無準備，很快被敵截為數段。面對后有追兵、前有阻敵的情況，各部隊倉促應戰，向北轉移。由于紅軍人生地不熟，進入了十分危險的地勢。此間地形復雜，山高坡陡，溝深崖絕，加上國民黨軍的反動宣傳，當地百姓對紅軍一無所知，輕信敵人的宣傳，見紅軍來就躲避，使得紅軍補給嚴重短缺。

紅軍在甘溪一役損失1000人左右。進入大山后，糧食、彈藥都發生困難，加之水土不服，又誤食桐油，自然減員也十分嚴重。往北有烏江天險，往西有黔軍把守，往南有桂軍阻擊，往東又有湘軍截攔，軍團領導只好決定再走甘溪，向南突圍。

走過田間小道，行經顫顫巍巍的鐵索橋，我們沿著河邊爬上高山。與86年前血與火的廝殺不同，如今這條路兩側風景秀麗。清澈的河水碧綠如洗，兩岸的高山綠綠蔥蔥。最終的目的地樓上古寨，像是一顆鑲嵌在深綠寶石上的明珠，在雨霧中若隱若現。登高遠望，大好河山盡收眼底，就是這片壯闊、美麗的土地，灑滿了紅軍將士的鮮血。

困牛山的戰斗，是一首英勇而又悲壯的挽歌。為掩護軍團主力南突，紅十八師的龍云師長和田海清團長率五十二團斷后，先在板橋阻擊追敵，后輾轉向北去困牛山，希望甩掉敵人后再向南追趕主力。

此時，五十二團800多人已嚴重減員，余下的絕大多數戰士身體狀況也很差。他們一路奮戰，面對重重包圍也毫不畏懼，團結戰斗，邊打邊退，牢牢拖住敵人。到最后依然軍紀嚴明，即使饑腸轆轆也沒有拔食百姓地里的莊稼。

16日這天是重陽節，龍云師長在團長田海清率領的200余人掩護下，率200余人從營盤垴到三步跳，順河谷突出重圍。團長田海清在掩護龍云突圍中，中彈犧牲。全團戰士放聲痛哭，敵人聽到哭聲知道紅軍指揮員陣亡，向著困牛山逼近。在最后阻擊敵人的百余紅軍，被逼退到虎井溝約500米的一段懸崖邊。

久攻不下后，敵人竟裹脅當地群眾向紅軍壓來。在一里多路的戰線上，百多位紅軍前是強敵和赤手空拳的百姓，后是樹木掩映的河谷深淵。在生與死的抉擇中，紅軍寧死不做俘虜、寧死不傷百姓，紛紛砸爛搶支，縱身飛向滿是亂石的懸崖下——這些年輕的戰士用生命和鮮血譜寫下紅軍長征途中壯烈的英雄挽歌。

龍云率領200余人從困牛山河谷突圍后，沿軍團主力前進路線追趕，在現岑鞏縣龍田一帶受傷被俘，被貴州軍伐王家烈押解至湖南長沙何鍵處殺害，年僅30歲。其余戰士亦在沿途的戰斗中犧牲或失散殆盡，無一人歸隊。從此，紅十八師五十二團與中央軍委失去了一切聯系。甘溪的百姓感動于紅軍的愛民壯舉，感傷于紅軍跳崖的悲壯。躲著國民黨的視線悄悄掩埋收斂了紅軍的遺骨，救下了幸存的紅軍將士。逢年過節許多百姓自發前往紅軍崖祭奠，80多年來從未間斷。

今天我們走在這條不起眼的山路上，很難想象當年赤著腳拖著病體一路戰斗的紅軍究竟是以怎樣驚人的意志堅持下來。他們面對前有追兵后有懸崖的生死抉擇時又是怎樣一種決然。這份大愛與英勇，將永遠留在人們的心中，代代相傳……（文/ 孫晉楠 責任編輯/ 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