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會讓家庭更和睦嗎？

邱潔威 熊丹

摘要：隨著中國家庭居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國民消費不斷提升，旅游活動受到越來越多人的喜愛，尤其是以一種重要的家庭活動的形式出現在我國居民家庭消費中。由此，探究旅游消費活動在家庭中的作用顯得格外重要，本文閱讀整理了國內外有關旅游幸福感、家庭旅游和旅游消費這三個研究領域的相關文獻，分別對三個研究領域近年來的主要研究方向進行了詳細梳理和總結，最后對存在的問題進行了批判性反思。本文通過使用北京大學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 2014年的微觀調查數據來研究城鄉地區家庭出游與否對整個家庭和睦的影響，意為探究中國家庭中的旅游活動是否能提升家庭幸福感，促進家庭和睦。研究表明：旅游消費對家庭和睦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有出游的家庭會比沒有旅游活動的家庭更和睦。家庭的經濟狀況、家庭關系以及主的個人婚姻、工作狀態會影響旅游消費和中國居民家庭和睦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旅游消費;家庭和睦;CFPS

受中國傳統觀念和文化的影響，以家庭為單位的旅游活動占據了較大比重。隨著大眾旅游時代的到來，旅游支出作為一個家庭日常支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家庭旅游帶給一個家庭的不僅僅是家庭的團聚，更重要的是保持家庭紐帶和創造家庭回憶，從而促進家庭和睦。愛彼迎發布的《2018年中國旅行白皮書》中更是明確指出：“家庭游占整體旅游群體的30%，家庭出行需求較高”。中國旅游研究院、廣之旅聯合發布的《中國家庭旅游市場需求報告2018》數據顯示，2017年我國國內和出境旅游中家庭旅游的出游比例達50%-60%左右，游客滿意度平均達到75分以上的水平，將近八成的受訪者認為家庭旅游能夠帶來快樂，96.5%的受訪者渴望家庭旅游。許多研究證明，以家庭為單位的旅游活動，對維持家庭關系、增進家庭和睦、提升家庭共同興趣與增進家庭成員互動與溝通等起到積極作用（白凱，2011）。據此我們可以認為：一個家庭整體在旅游上的年度總支出，某種程度上也就反映了這個家庭真實的生活水平。

1.文獻綜述

家庭和睦（family harmony）指的是社會組織的基本單位中的每個成員之間融洽相處的一種家庭歡樂、祥和的氛圍，需要家庭成員全部投入，也是家庭凝聚力與幸福的充分展現。幸福感一直以來是國內外學界的熱門研究主題，對幸福的闡述最早可追溯至古希臘時期以伊壁鳩魯為開山祖師的“快樂主義幸福論”和以亞里士多德為代表的“實現主義幸福論”。英文中的happiness， wellbeing， life satisfaction之類的概念經常被用作同義詞。因此，本文所提出的家庭和睦與家庭幸福、滿意度等所表達的意思均一致。

旅游領域的幸福感研究也已積累了相當的成果;近年來國內外學者對旅游幸福感開展的研究主要包括：旅游幸福指數模型構建、旅游對個體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及其評價體系、旅游幸福的維度、休閑與幸福、休閑與生活質量的相關性、旅游是否影響主觀幸福感及旅游前后幸福感的變化等。于偉等學者（2019）就基于中國綜合社會調查（ CGSS2015） 數據研究指出，旅游在為參與者帶來愉悅體驗之外還具有顯著的幸福增進效應。同時隨著科技的進步，此類通過大數據、二手數據庫如CGSS來研究旅游幸福感的研究方法也紛紛涌出。

學術界關于家庭層面的幸福感及家庭和睦的研究，尤其是旅游消費和家庭和睦關系的研究非常匱乏。但已有大量學者研究證明結果揭示家庭旅游對家庭關系、交流和團結、夫妻幸福和親子關系有積極作用（Lehto， Choi等，2009;Lindahl和Malik，2011;Rahgozar等，2012），Srnec等（2016）在克羅地亞共和國，對有子女的家庭和沒有子女的已婚夫婦的樣本進行調研得出家庭度假是一項事先計劃好的行動，進行家庭度假的主要動機是與家人共度美好時光，這強調了家庭度假的重要性。

總的來說，國內有關家庭旅游的研究遠遠跟不上市場發展的熱度，相關研究無論從內容還是方法上，都有待補充和提升;而無論是旅游消費還是幸福感的研究，都缺少從家庭層面的深入實證分析;此外，上述所提到的幾個研究領域的研究方法都已經逐步走向多元化，但需要進一步提升質量。

2.數據與變量

2.1數據

本文數據來自北京大學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CFPS 由北京大學研究團隊設計，由北京大學以及自然科學基金資助，由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查中心（ISSS）負責實施，并在執行中得到原國家人口和計劃生育委員會、民政部的大力支持。本文采用時間跨度選取在2014年7月至次年5月的CFPS2014的截面數據，選取包括成人庫和家庭經濟庫在內的兩個數據庫，以家庭為單位，共篩選出來自29個省的13578個家庭。2014年的問卷具有家庭成員經濟聯系的雙重界定，這意味著及時個人在回答問卷問題時已經將其區分好是屬于個體的成人問卷還是屬于家庭問卷，符合一開始本文對于家庭生活質量測量對象必須是以家庭為一個單位的要求。

2.2變量

本文重點關注的是家庭和睦與旅游消費的關系。本文用CFPS2014家庭經濟數據庫中提供的“您對自家生活的滿意程度？”來衡量本文研究中的被解釋變量“家庭和睦”（harmony）這個指標，答案選項采用五分法，其中1表示“很不和睦”，5表示“非常和睦”。為衡量家庭旅游消費這一解釋變量，本文采用“過去12個月，您家的旅游支出是多少錢？”構建出一個虛擬變量“旅游消費”（tra_exp），其中1表示“有旅游消費”，否則賦值為0。此處的旅游消費包括旅游的交通費、食宿費、景點門票等。

本文的控制變量包括與戶主所在家庭相關的變量和戶主個人的人口統計特征變量以及其他區域特征控制變量。本文選取的與家庭相關的變量有： 家庭年收入（ln_faminc）、家庭房產借貸（debt）、對數處理過的家庭醫療支出（ln_health）、家庭規模（familysize）和家庭關系（trust）。同時考慮到本研究的主要變量是家庭旅游消費，參考CFPS家庭層面問卷中設計的幾個與“戶主”定義可能相關的概念：主事者、決策者、財務管理者以及房產所有者，最終選取了家庭中的“財務管理者”[1]作為家庭中的戶主。同時，選取戶主的“年齡”（age）、 “戶主的性別”（gender）、“受教育程度”（edu）、 “婚姻狀況”（marriage）及“就業狀態”（employ）作為與戶主個人相關的控制變量。

此外，本文還選取了區域特征變量：家庭居住地和家庭所在地區?！凹彝ゾ幼〉亍保╱rban）是基于國家統計局資料的城鄉分類，“所在地區”（region）具體根據家庭所處的不同省份分為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

3.計量模型與回歸結果

本研究中的被解釋變量家庭和睦harmonyi為有序離散變量，又稱排序數據（ordered data），此時OLS估計并不適用。為此，本文采用文獻中廣泛使用的有序Probit（ordered Probit）模型進行估計。該模型是Probit模型的擴展，專門處理被解釋變量是排序數據的情況。本文模型設定如下：

式（1）中，harmonyi為被解釋變量，即家庭和睦。tra_expi是本文最關注的解釋變量，即家庭旅游消費支出（取對數形式）。Xi包括一系列反應家庭特征及戶主基本情況的控制變量，分為家庭控制變量和戶主個人控制變量以及其他區域特征變量。家庭控制變量包括：家庭年收入，家庭房產借貸，家庭規模，家庭醫療支出以及家庭關系五個，其中，家庭關系以對父母的信任程度表示。戶主控制變量包括：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態和就業狀態等人口統計學特征及其他影響個體特征的因素。

由于本文的被解釋變量家庭和睦是一個排序變量，直接采用OLS會將排序視作基數來處理，因此本文采用有序Probit模型進行估計。為保證回歸結果的穩定性，本文先估計了旅游消費對家庭和睦的影響（列（1）），緊接著加入了家庭內部變量及戶主個體特征等不同的控制變量來分析旅游消費對家庭滿意度的影響效果（列2-列4） [2]。

觀測可知，有序Probit模型回歸結果與OLS模型回歸結果相似。其中，旅游消費（tra_exp）的參數顯著為正，說明旅游消費對家庭和睦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家庭收入（ln_faminc）的參數雖然很小，但也表明它的上升能顯著提升家庭和睦;家庭房產負債（debt）的結果也非常顯著，說明有房產無貸款的家庭更和睦;而家庭醫療支出（ln_health）對家庭和睦的影響水平顯著為負，醫療花費越高的家庭越不和睦，這也與常理相符。有意思的是，戶主的受教育程度（edu）的系數為負，表明戶主隨學識的增多，其家庭越不和睦。而戶主的婚姻狀況（marriage）和工作狀態（employ）對家庭和睦的影響顯著為正，即戶主在婚、有工作的狀況下，其家庭越和睦?；貧w結果還反映出家庭規模、戶主的性別及戶口、區域控制變量對家庭和睦的影響都不顯著，戶主年齡的影響也比較小。

4.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信任變量參數的穩健性，本文利用CFPS2014成人庫中“對自己生活滿意度”這一變量替代原有因變量“家庭和睦”，再用Oprobit模型進行二次回歸，以觀察計量結果是否因為因變量的改變而發生改變，以及其結果的符號和顯著性是否與之前一致。重新建立起來的計量模型具體如下：

表4的回歸結果表示：旅游消費對家庭成員對自己的生活滿意度正向顯著影響，這充分檢驗了此前旅游消費對家庭和睦的正向促進作用研究的穩健性。

5.結論

基于北京大學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 2014年的微觀調查數據，本文檢驗了家庭旅游消費和家庭和睦之間的關系，結論顯示，我國家庭旅游消費對其家庭和睦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家和萬事興，這是每個人都向往的美好心愿，然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沒有永遠和睦的家庭，家庭出現矛盾時，組織一場令人心馳神往的家庭旅游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當然國內旅游業的發展也應該跟隨家庭旅游這個大方向，只有行業和政府的通力合作，才有可能讓供給側開發出更加吸引家庭群體的旅游產品，家庭旅游的明天才會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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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邱潔威（1973-）女，漢族，四川威遠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鄉村旅游、旅游經濟。

熊丹（1996-）女，漢族，陜西漢中人，碩士，旅游管理專業，研究方向：旅游市場與消費者行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