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姝
生與死之間的漫長旅程就像一段拉扯著的橡皮筋,長短不過是極限之內的微小差距,而在這無差別的生命旅程中,唯有賦予意義,生命才方顯獨特與壯闊。就像三毛說的:“生命不在于長短,而在于是否痛快地活過。”
三毛去流浪,去找尋自由與心靈的棲息。她的寫作,下筆只有一份真誠,不雕琢痛苦,不敷衍生活。她的生命,帶著英雄主義的燃燒,濃烈而執著。在有限的生命中,三毛不僅痛快地活過,而且活成了一個傳奇。
01
三毛出生于戰爭時期的重慶,三歲時舉家遷居至臺灣。從此也便算是永遠離了故土。人們講起三毛的成長經歷,對于這次遷居總是半句話草草帶過。然而,重慶在三毛的心中是確確實實的故鄉。
1988年三毛時隔四十多年再次回到故鄉時,在碼頭與親友抱頭痛哭,不斷地說:“今日回故鄉,好像在夢中,不像是真的!”
再后來她給堂兄的信中寫道:“此次回鄉之后,鄉愁更濃,這種感情是沒有辦法從我心中拿去的,不曉得哪位好心的記者給我一張家鄉油菜地的照片,我拿回來翻拍了,放得好大,幾乎每天拿出來看……”
故鄉難歸,于是便去遠方尋前世的鄉愁。
對于自幼敏感又孤僻的三毛來說,童年的離亂和顛沛的動蕩已經在她心中留下了流浪的種子。
21歲時與初戀不歡而散,三毛選擇用一張前往馬德里的機票開啟另一段生活。四年后她回到臺北,終于要與心愛之人攜手走進婚姻,愛人卻因心臟病發突然離世。她再一次踏上了去往西班牙的漫長路途。在數次的心碎和逃離之后,她選擇去往承載著前世鄉愁的撒哈拉,這一次她找到了自己的歸所。
02
“不記得在哪一年以前,我無意間翻到了一本美國的《國家地理》雜志,那期書里,它正好在介紹撒哈拉沙漠。我只看了一遍,我不能解釋的,屬于前世回憶似的鄉愁,就莫名其妙,毫無保留地交給了那一片陌生的大地。”她不把撒哈拉稱為遠方,而稱它為“屬于前世回憶似的鄉愁”。撒哈拉便成了三毛異鄉的故鄉,成為她所有逃離的出口。
當三毛第一次踏入撒哈拉沙漠的懷抱時,她動情地寫道:
我舉目望去,無際的黃沙上有寂寞的大風嗚咽地吹過,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壯而安靜的。
正是黃昏,落日將沙漠染成鮮血的紅色,凄艷恐怖。近乎初冬的氣候,在原本期待著炎熱烈日的心情下,大地化轉為一片詩意的蒼涼。
荷西靜靜地等著我,我看了他一眼。
他說:“你的沙漠,現在你在它懷抱里了。”
我點點頭,喉嚨被哽住了。
“異鄉人,走吧!”
三毛的流浪在某種程度上,亦是走上一條歸途。她在撒哈拉找到了最好的時光,她最重要的作品就誕生于撒哈拉瑣碎生活的日子里。
沙漠的生活浪漫卻也辛苦,租房、打掃屋子、采購食物、習慣當地生活……所有的事都需要親力親為。沙漠資源短缺,物資十分昂貴,每一筆開銷都要精打細算。
好在父母有時會給三毛寄一些肉干果蔬。憑借珍貴的蔬菜,三毛在家里開了一間“中國餐館”,有時變著花樣給荷西做中國菜吃。她曾經逗荷西,將粉絲說成尼龍線,又將肉脯說成喉糖,兩個人的生活充滿樂趣。
三毛在這一時期創作的《撒哈拉的故事》,是她最受歡迎的作品,記錄了三毛在撒哈拉沙漠的浪漫時光,那里有她的愛情和鄉愁。
“每一粒沙地里的石子,我尚且知道珍愛它;每一次日出和日落,我都舍不得忘懷。更何況,這一張張活生生的臉孔,我又如何能在回憶里抹去他們。”
03
一生多坎坷,下筆卻溫暖而多情。她的文字如她的生命一般,是鮮活的,是有著自由的魂靈的。三毛的生命毫無保留地全部交付給文學,無論是散文、劇作、甚至歌詞統統充滿了濃郁的自傳性色彩。
我們無法將三毛的生命與文學完全割裂開來,我們稱她為傳奇,也絕不僅僅出于對流行作家的追捧。許多年過去后,當一代代的年輕人追逐三毛時,依然被她的自由所鼓舞,為她的愛情所感動。
當三毛的生命在無數次被歌詠后已然成為年輕人追尋自由的領袖時,三毛便成為了“永遠的三毛”。
責編:何建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