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的《恥》

徐子燁 周倩

【摘要】 庫切于2003憑借作品《恥》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講述盧里教授因風流韻事被逐出學界后與女兒露西一起生活在農場的故事。本文用生態女性主義解析庫切作品中所蘊含的自然生態、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剖析其作品中受父權制文化壓迫的自然與女性之間的聯系，以及反抗二元制的女性形象。

【關鍵詞】 生態女性主義;自然;父權制

【中圖分類號】I71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22-0008-02

一、引言

庫切出生于南非白人家庭，遭受雙重排斥的特殊身份和成長背景，讓庫切體會到父權制對自然和女性的摧殘，令其作品飽含對保護自然環境和女性權利的生態思考。

本文從生態女性主義角度解讀庫切的作品《恥》，剖析小說中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以及女性精神生態問題，指出父權制是壓迫自然和女性的根源，并探索庫切解構這些矛盾沖突所采取的途徑。

學者韋清琦認為波伏娃的是生態女性主義的先行者，在其1949年的作品《第二性》中，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女性與自然在淪為“他者”時彼此間的密切聯系”。

但學界普遍認為法國女性主義者弗朗索瓦·德·埃奧本（F.d’Eaudbonne）的著作《女人或死亡》（Le Feminisme Ou La Mort，1974）首次提出生態女性主義（eco-feminism），呼吁女性主義者發起一場保護全球生態生存的運動。

生態女性主義既避免絕對的“人類中心主義”，又避免絕對的“生態中心主義”，同時將女性與自然的天然性統一在一起。

在中西方文化中，“大自然母親”和“母親神蓋婭”都表明女性形象與自然的結合，孕育萬物，即便如此，兩者卻都處于“他者”地位。

究其原因，卡倫.J.沃倫 （Karen J.Warren）認為“統治女性與統治自然之間有著某種歷史性的、象征性的和政治的關系，這種關系就是“父權制”。”

若想徹底改變這一現象，必須從根源上，也就是站在昔日人與自然、社會、自身和諧共存的角度，徹底瓦解這一觀念。

生態女性主義致力于批判和解構長期壓迫自然和女性的父權制思想，“反對男性與女性的二元對立，大力宣揚兩者之間的相互依存關系。這是生態女性主義理論的核心所在”。

此外，生態女性主義所研究的對象不僅局限于自然和女性，“而是包括了所有二元論中的弱勢一方：自然、女性、東方、有色人種、被剝削階級等等。”

二、自然生態——女性與自然

女性與自然之間緊密的關系是庫切作品的特點之一。“在人與自然關系上，主客二分就自然表現為人類中心論”。但女性通常和自然、動物聯系在一起，尊敬并認同物種之間的差異。

露西是一位南非白人女性，她不是生活在便捷的城市里，而是生活在公路旁的偏遠農場，“池邊水面上一群鴨子在游水;走過一個個蜂箱;穿過園子：園子里一列列的花床，還種著冬季蔬菜、花椰菜、土豆……”農場雖偏僻，卻是自然天堂，可愛的動物，自給自足的蔬菜，露西悠然地生活在這片美麗農場。“一年沒見，她又壯實了些”露西因為從事和大自然直接接觸的體力勞動，身形發生了變化。

此外，“赤著雙腳、指甲里的泥土、食用自制果醬，養牲畜種玉米、養狗種花，靠狗棚、賣花和園子里的產品謀生”，一位熱愛自然和勞動的拓荒者形象展現在我們面前，庫切為我們勾勒出一個人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生態烏托邦角落。參觀農場時，露西告訴父親“不要浪費水，不要污染化糞池”，不能浪費大自然的有限資源，在開發利用大自然的同時還要保護自然環境，對于生產生活垃圾，也是采用一種自然降解方式，讓其回歸自然本真，描繪出一幅女性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畫卷。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美麗和諧的自然生活，在父親建議露西離開農場回到城市生活時，即使是在露西遭遇“不幸”之后，她仍然拒絕，表現出露西對大自然無比的熱愛與向往以及女性與自然無法割舍的生態情懷。

三、社會生態——? 二元平等

父權制社會中，男性在社會政治經濟制度等方面都占據主要優勢，導致女性處于他者地位。“社會生態女性主義批評家們的目標是消除種族歧視、性別歧視、地域歧視以及一系列造成等級次序的非正義不平等狀態。”性別歧視的顯現表現就是兩性關系不平等，而種族歧視和地域歧視所造成的后果中必定包含殖民擴張，如果想要消除這一現象，必須認識到人人平等，不分種族，和諧共處，才能建立統一的命運共同體。

盧里教授是典型的男權代表，其中一點表現在他對露西的朋友和動物的態度上，“同他們相處一會兒，就讓人想逃離開”，他認為女兒露西應該過更高層次的生活，露西認為動物可以分享人類的一些特權，而盧里卻認為動物和人類“屬于不同層次的生靈”，很顯然，在他的階級觀念里，人與人、動物與人是不平等的。

女性在社會中承擔著生育的責任，是一種自然的奉獻與犧牲，然而盧里卻認為，“女人很容易留下一個有著自己生命的東西……同做母親相比，做父親是件相當抽象的事情”，在他的觀念里，女性生育是一件利己行為，孩子只屬于女性，忽視男性同樣承擔養育子女義務這一事實，這是典型的男性中心主義思想。

盧里認為女人的美麗不屬于女性自己，和不同的女性在一起是為了成就完整男性，在父權制社會中，男性只注重自己身體與情感的滿足，忽視女性的感受，女性被視為滿足男性世俗歡愉對象而存在，導致女性地位邊緣化。

對此，庫切通過盧里身邊的女性一個個都離他而去來解構這一男權觀念，盧里沒有平等對待女性，自然也得不到女性的尊重與愛。露西不僅僅是父權制的受害者，還是殖民歷史的受害者，在她被侮辱時她覺得那些人完全是在泄私憤，這是歷史造成的，是白人先輩造成的，被殖民的南非人被迫成為他者，而生活在這里的露西因為殖民者對他者的殘害與壓迫，被迫淪落為他者的他者。

四、精神生態——女性與自我

魯樞元認為精神生態是研究精神性存在主體與其生存環境之間相互關系的學科，包括精神主體的健康成長和生態系統在精神變量協調下的平衡、穩定和演進兩個方面。

長期受困于父權制文化牢籠的女性，在精神世界迷失自我，男性缺乏對女性精神世界的關愛，生態女性主義希望建立一個健康和諧的整體生態系統，女性需要反抗男性霸權，尋找精神自我。“全面發展的女性需要由全面發展中的男性來塑造，全面發展的男性也需由全面發展中的女性來塑造”。男性與女性和諧相處，能促進雙方共同全面發展，女性精神生態的覺醒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索拉婭反感公共海灘的上袒胸露乳的游客，認為應該把在街頭滋事的小流氓抓起來，讓他們去清掃街道，“至于她如何協調這樣的觀點和她自己所從事的行當，他從來不問”，盧里想要索取的只是女性肉體的激情，滿足欲望，不會去探究女性內心深處的精神世界。

在盧里利用偵探不正當的獲得索拉婭的真實信息后，“我不認識你……你在騷擾我……永遠不要打”，這是對男權的反抗，是女性精神的覺醒，女性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露西也具有反抗精神，父親勸露西離開農場，換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卻在給自己父親寫的紙條中認為父親是“三只大猩猩中的一只”。動物是二元對立弱勢的一方，但是露西卻用動物來形容自己的父親，是對父權的反抗。父親無數次地讓她說出那天晚上在她的房間發生的事情，露西都給予拒絕，這是盧里在利用父權反復去試探露西的精神世界，露西沒有屈服于父權，守護自己的精神世界，并挑戰父權。

五、結語

二元對立導致自然、女性局于次要、附屬地位。女性長期受到父權制文化的束縛，不僅居于“他者”的社會地位，更嚴重的是精神生態危機。庫切從這一角度出發，令其作品中的女性關愛自然并具有反抗父權制思想的意識。

庫切通過建構女性反抗男權壓制的形象，如露西徹底顛覆了傳統父權制家庭中的父女關系，表達女性追求精神解放，推翻父權制，建立新型和諧社會關系的美好愿景。女性的精神覺醒有利于社會的和諧發展，從而徹底從根源上改變男性凌駕于女性之上的父權制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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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John B.Cobb.Postmodernism and Public Policy.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2002：54.

作者簡介：

徐子燁，女，江蘇睢寧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文學、翻譯。

周倩，女，江蘇徐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二語習得、漢語國際教育、跨文化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