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2020年國際博物館日主題

【摘要】 2020年國際博物館日（IMD）的主題是“致力于平等的博物館：多元和包容”（Museums for Equality： Diversity and Inclusion）。近年來博物館積極拓展以博物館職能為基礎的社會化路線，參與社會的發展、介入社會的議題，致力于社會的參與平等、文化的多元與包容。針對博物館日益拓展的社會職能，本文擬從政府、博物館、社區和個人四個主體探討本年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

【關鍵詞】 國際博物館日主題;政府;博物館;社區;個人

【中圖分類號】G269?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37-0095-02

一、前言

2020年國際博物館日（IMD）的主題是“致力于平等的博物館：多元和包容”（ Museums for Equality： Diversity and Inclusion ）。這一主題深刻反映了自1974年以來博物館社會化的思想，博物館不再僅僅局限于以保存、研究等博物館功能為基礎的專業化路線，而是積極拓展以博物館職能為基礎的社會化路線，參與社會的發展、介入社會的議題，社會化路線在2000年、2001年、2008年、2010年和2015年的主題中也有鮮明的體現。①另一方面， “平等”“多元”與“包容”這三個關鍵詞也在2019年日本京都第25屆國際博協大會上“擱淺”的博物館新定義中出現。在全球化和新冠肺炎疫情的背景下，博物館應如何將專業化路線與社會化路線更好地融合，致力于社會的參與平等、文化的多元與包容，這是本文想要探討的話題。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經典博物館的模式受到了質疑，雨果·德瓦林（Hugues de Varine）曾指出其中的背景因素：非洲前殖民地國家的獨立運動、北美有色人種的平權運動、1968年歐洲的學生運動、重新發現地方部落的文化和社會價值以及傳統博物館的精英主義反思。②為了應對這場危機，重新思考博物館的角色與功能，博物館學界出現了一系列響應措施，其中有代表性的是生態博物館和社區博物館的發展，這兩者也是后來“新博物館學”運動的代表。1974年，國際博物館協會啟動了第四次博物館定義的修訂，“為社會和社會發展服務”首次被寫入定義，這次修訂也奠定了至2007年第八次修訂的基本框架。而2019年國際博物館協會第九次對博物館定義的修訂解構了四十多年來形成的基本框架，一方面是“空間”取代了“常設性機構”，另一方面是博物館更加強調對社會重大議題的介入、致力于社區的發展，并使用例如“平等”“多元”和“包容”等普世性概念來對博物館應該“做什么”做出界定，博物館的社會功能大大拓展。

針對博物館日益拓展的社會功能，文章擬從政府、博物館、社區和個人四個主體探討今年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

二、政府主體

博物館作為重要的公益性文化機構，在促進民眾的文化參與權方面扮演著關鍵角色。與此同時，讓不同經濟、社會與教育背景的民眾平等地享用各種文化資源，也是各國政府重要的議題之一。以英國為例，英國工黨于1997年至2010年執政期間推出社會平權政策，并成立隸屬內閣的工作推動小組，如“社會隔離小組（The Social Exclusion Unit）”，該小組的工作任務是分析社會的結構和亟須幫助的弱勢群體，并將英國博物館的組織與資源納入政策推動的一部分，希望所有博物館能夠為促進社會平等貢獻一份心力。③英國的文化、媒體與運動部（Department of Culture， Media and Sport）也在針對博物館、畫廊及圖書館所設定的政策目標中體現了文化平權：提供民眾最廣泛使用博物館的收藏及專業知識，應成為博物館、畫廊及圖書館的目標，并除去各項因身體、感官、心智、文化、態度和經濟上所造成的障礙，以提供社會平權的服務。④不同國家應針對不同國家的現實條件制定相應的政策。中國博物館具有高度重視博物館社會功能的優良傳統，在國務院頒布的《博物館條例》中就有對博物館工作方向和原則的論述：博物館開展社會服務應當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方向和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原則，豐富人民群眾精神文化生活。“三性二務”要求博物館應積極參與相關社會發展計劃的實施，將其獨特的文化資源注入城市的變革中;培育大眾的文化觀，為多元文化的平等交流與對話提供平臺，促進公眾對國家重大事務的共同理解。這也與今年的國際博物館日主題不謀而合。

三、博物館主體

英美一些有關零障礙博物館的空間設計、臨時展覽與教育活動為我們思考今年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內涵提供了借鑒。大英博物館在21世紀初的整修計劃中將展廳與圓頂圖書室透過透明玻璃連接，引進了大量的自然光，創造了充滿光線與座椅的休閑空間，延緩了博物館疲勞（museum fatigue）。除了空間設計，大英博物館還設有一名“近用與平等”專職經理，促進身障觀眾的可近性與文化參與權。⑤在大英博物館一層的帕臺農神廟展區，就設有視障者觸摸專區，視障者可以觸摸點字與立體浮雕觸摸解說板，并使用館方提供的語音導覽及大字解說本邊觸摸邊想象帕臺農神廟精美的雕刻。⑥在維多利亞和艾爾伯特博物館，館方曾制定了可近性（Access）、平權（Inclusion）與多元（Diversity）三方面的策略以推動身心障礙文化參與權。⑦在美國，不同類型的博物館也在為殘障人士和高齡觀眾的文化參與權做出努力。在洛杉磯市的自然史博物館里，有專為殘障兒童與老人設計的推廣教育活動;在波士頓美術館里，有專為視障者設計的導覽活動;在南伊利諾大學博物館里，有專為殘障者設計的訓練計劃。從這些活動和計劃中，我們可以看出美國博物館界為特殊觀眾所做的努力。⑧近年來，我國的一些博物館在改建和建設的過程中，注重博物館的無障礙設計，有的增設專門展區以方便視障人士參觀。博物館的無障礙設計包括硬件設施建設中的引導標識設計、坡道設計、電梯設計、無障礙衛生間設計等，還包括軟件設施中的講解服務、信息服務等。南京博物院在“江蘇古代文明”展廳內專門設置了有助于視障人士參觀的數字體驗區——“博愛館”，在講解展覽內容的基礎上，引導大家觸摸文物復制品，閱讀盲文，用多感官感受江蘇古代文明，此展區受到了視障觀眾的一致好評。此外，山西博物院在2018年 5 月推出的“潤物細無聲——可觸摸體驗文物精品展”也安排工作人員深入作為展陳地點的特殊教育學校進行調研，與各年齡段視障兒童交流并傾聽他們的切身需求。

四、社區主體

近半個多世紀以來在后現代思潮的影響下，國外博物館與社會、社區和社群的關系越來越緊密，關注社區議題和當地居民生活成為生態博物館和社區博物館的重要職能之一。1967年在美國華盛頓黑人社區建立的安納考斯提亞鄰里博物館（Anacostia Neighborhood Museum）具有里程碑的意義，該博物館展示非裔美國人的生活和安納考斯提亞的歷史，曾舉辦“老鼠”展覽以解決當地社區的鼠疫困擾，肯尼斯·赫德森（Kenneth Hudson）曾大加贊賞這座博物館，這座博物館也為后來社區博物館的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與社區博物館屬并蒂花的生態博物館也在法國、意大利、日本、印度、越南、巴西、中國等國建立與發展，但是各國生態博物館的情況與生態博物館的原則有或多或少的不同。社區博物館在我國已有發展，例如福州三坊七巷社區博物館、北京史家胡同社區博物館等，這些社區博物館在“由上至下”的介入下在文化遺產保護和社區建設等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是仍有一些社區博物館難以獲取“由上至下”的幫扶，多數情況下需要依靠博物館自身，例如北京打工文化藝術博物館每年都需眾籌來解決博物館的運營資金短缺問題。

五、個人主體

每個人都是博物館的潛在觀眾。2010年至2019年，中國博物館接待觀眾人次從4.07億增長至12.27億，可以預測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觀眾數量還有進一步增長的空間。民眾為什么會選擇博物館這樣的文化機構作為學習和休閑的場所？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Pierre Bourdieu）在20世紀60年代對歐洲美術館觀眾的社會階層與行為關系進行了一番調查，他指出有關內在心理的需求、藝術的感知能力和文化品位的養成與否，應是最主要的關鍵。⑨他進一步指出文化資本（capital culture）的養成主要靠的是家庭成長背景，而每個人父母的受教育程度、文化水平與社會經濟地位就早已預設了個人對藝術接觸的興趣和能力，而后于家庭教育的學校教育會延續社會階級地位中的不平等性。由于這種不平等性的存在，使個體或某些群體無法全面地參與社會的不同系統，這一現象也被稱為社會隔離。與社會隔離相對，社會包容指的是協調弱勢個體或群體與社會系統的關系，使個體或群體感受到支持，最終得以實現個人或群體的最佳狀態。博物館作為社會系統的重要一環，應當對社會的弱勢群體有所關注，例如殘疾人、老年人、勞務工群體等，增加他（她）們的參與度。

六、結語

本文從政府、博物館、社區和個人四個主體探討了今年國際博物館日的主題。博物館致力于社會的參與平等、文化的多元與包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國博物館應始終秉持“為人民服務”的使命，為偏遠地區居民送上展覽，為殘障和高齡觀眾送上服務。

注釋：

①參見馮正國《國際博物館日主題研究》。

②雨果·戴瓦蘭著、張晉平譯：《二十世紀60-70年代新博物館運動思想和“生態博物館”用詞和概念的起源》，《2005年貴州生態博物館國際博物館論壇論文集》，紫禁城出版社2006年版，第37-38頁。

③④⑤⑥⑦陳佳利：《邊緣與再現：博物館與文化參與權》，臺大出版中心2015年版，第18-19頁，第19頁，第111頁，第112頁，第117頁。

⑧美國博物館協會著、桂雅文譯：《零障礙博物館》，五觀藝術管理有限公司2001年版。

⑨許功明編譯：《美術館觀眾的社會學調查與分析》，《博物館學季刊》1995年第1期。

作者簡介：

薛仁杰，男，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博物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