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博物院) (安慶市錢幣學會) (合肥市文物管理處)
舒州是宋代設于江淮之間的府州之一,州治在今安徽省潛山市城區。據《元豐九域志》載,宋初,華夏版圖分為十五路,舒州屬于淮南路,至南宋慶元元年(1195)升為安慶府,領五縣一監:懷寧、桐城、宿松、望江、太湖、同安。到南宋中后期,府治經幾次搬遷,最終確立了今安慶城的位置,而舒州卻成了歷史名稱。
舒州同安監早在北宋時期就已經設立,設立時間有熙寧六年(1073)與熙寧八年(1075)兩說。同安監作為南宋乾道年間江北首置鐵錢監,至南宋自乾道六年(1170)始鑄造鐵錢,其后經歷了六次廢、復。
[乾道六年二月]丁亥,復置舒州同安監,鑄鐵錢……庚戌,遣司農寺丞許子中詣淮西,措置鐵錢。(《宋史》卷三四《孝宗紀》)
[乾道六年五月]置舒州鐵錢監,從發運使史正志之請也,每歲以五十萬貫為額。(《皇宋中興兩朝圣政》卷四八)
[淳熙二年] 正月“甲午,廢同安、蘄春監”(《宋史》卷三四《孝宗紀》)
又云[ 淳熙元年] 正月十一日“詔舒、蘄州住罷鼓鑄鐵錢”《宋會要輯稿·職官》四三之一七三
[淳熙五年十二月]辛丑,復同安、蘄春監。(《宋史》卷三五《孝宗紀》)
[嘉泰三年秋七月]壬午,權罷同安、漢陽、蘄春三監鑄錢(《宋史》卷三八《寧宗紀》)
[嘉泰三年]罷舒、蘄鼓鑄,開禧三年復之。(《宋史》卷一八〇《食貨志·錢幣》)
[開禧元年六月]壬寅,復同安、漢陽、蘄春三監。(《宋史》卷三八《寧宗紀》)
[嘉定七年]十二月甲午,復罷同安監鑄錢。(《宋史》卷三九《寧宗紀》)
舒州同安監最終廢罷時間目前尚無定論。《宋史·寧宗紀》、《兩朝綱目備要》、《續宋資治通鑒》、《文獻通考·錢幣考》等中都明確記載,同安監最終廢罷時間為嘉定七年(1214)十二月。但目前錢幣實物及各家錢譜中均僅見到“嘉定通寶”背“同三”“同四”錢幣,且背“同四”錢幣目前僅發現一枚。這可能分別為嘉定三年(1210)或四年(1211)所鑄,如果按照預鑄錢幣的習慣來算,也可能均鑄造于嘉定三年。由于至今未發現嘉定五年、六年、七年所鑄錢幣,對于同安監最終廢罷時間還需要錢幣實物的進一步證實。
根據《宋史·地理志》、《元豐九域志》載,同安監監址位于“州東八十里”。當時舒州的州治在今潛山市梅城鎮,“州東八十里”的范圍較大,使得學者對于同安監的監址所在爭議頗多。目前主要有懷寧月山、懷寧山口鎮、樅陽境內、潛山縣城、桐城練譚鎮等五種觀點。我們認為由于舒州錢監的總管由州治兼之,管理機構當設立在州治所在地,而錢監的眾多原料、產成品、一部分設備等并不在州治之地,可能存在生產基地與管理機構、倉庫分置的情況。
宿松監是宋代舒州鑄造錢幣的錢監之一,關于宿松監的記載文獻上很少提及。南宋時期浙江人汪革(一說宿松富豪汪革)在宿松因山作炭,置辦鐵作坊,高峰時工人達到五百余。南宋宿松監的設立時間,大致有乾道六年(1170)[1]、乾道七年(1171)三月[2]兩種說法。陸游《渭南文集》卷三十八《監丞周公墓志銘》載“先是同安、宿松兩監歲鑄三十萬緡”,可見宿松監已經發展成為與同安監并列的舒州兩大錢監。至淳熙十年(1183)并入同安監,《宋史·食貨志》載“(淳熙)十年,并舒州之宿松監入同安監”。對于宿松監的監址問題,有學者調查發現大量鐵渣及散碎塔坩堝殘片,認為監址位于宿松縣城東五里處的鐵砂嘴,這還需進一步證實。
南宋乾道年間(1165~1173),兩淮地區全面禁銅錢改行鐵錢。同安監在南宋改鑄鐵錢后,成為江北最大的鐵錢監之一。《宋會要輯稿·職官》載:乾道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官員奏折“近降指揮鼓鑄鐵錢歲額五十萬貫”,宋孝宗批復時將歲額提高至六十萬貫,“江西各監共三十萬貫,淮西各監共三十萬貫”。淮西此時的錢監有同安監、蘄春監、宿松監及齊安監,其中齊安監既無實物也沒有文獻記載,鑄造情況存疑。按照剩下三監平均額度來看,同安監和宿松監的鑄額共二十萬貫。《宋史·食貨志·錢幣》載乾道七年(1171),“舒蘄守臣皆以鑄錢增羨遷官”,說明同安監、宿松監以及蘄春監都完成或者超額完成了年鑄額。淳熙二年(1175),舒、蘄兩州停鑄鐵錢,至淳熙五年(1178)恢復,“詔舒州歲增鑄十萬貫,以三十萬貫為額”舒州兩監年鑄三十萬貫,達到了舒州鑄造鐵錢的高峰[3]。
同安監設立鑄造鐵錢達八十余年之久,鑄造了乾道、淳熙(純熙)、紹熙、慶元、嘉泰、開禧、嘉定7 個年號的鐵錢。宿松監從開鑄到淳熙十年(1183)并入同安監,存世十多年,鑄造了乾道、淳熙兩個年號的鐵錢。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滁州市南郊、北郊[4],五河小溪鄉[5],合肥金斗城[6],桐城慈云巷[7],潛山縣太平寺[8],嘉山縣[9]等地就陸續出土兩監所產鐵錢,我們將其與高郵出土鐵錢,并綜合各類錢譜、收藏中明確為兩監所出鐵錢進行了歸納和整理[10]。兩監所鑄鐵錢包括乾道元寶、淳(純)熙元寶、淳熙通寶、紹熙元寶、紹熙通寶、慶元通寶、嘉泰元寶、嘉泰通寶、開禧通寶、嘉定通寶;且以小平、折二錢居多,折三極為少見;面文分旋讀、直讀兩種,字體涉及真、篆、行、真書異體、面篆背隸等;背文的式樣非常多,或鑄監名、或加年代、或添星月等,根據目前統計結果共72 種,其中同安監相關的45 種,宿松監相關的27 種。在這些紛雜的鐵錢中,我們發現很多鐵錢的背文版式特別,不同于尋常鐵錢的版式,我們將這些鐵錢歸于異版鐵錢,大致可以分為五類:
1.雙同、雙松類 這類背文中,“同”“松”均出現兩次,如上下雙同(圖1)、上右雙同(圖2)、上下雙松(圖3)、下右雙松(圖4)等。主要為乾道元寶小平、折二錢。
2.新式對錢類 這類背文兩兩相對,位置相互反轉,如上松下星(圖5)、下松上星(圖6)、上松下月(圖7)、下松上月(圖8),上同下星、上星下同等。主要為乾道元寶小平、折二錢,尤以折二多。
3.臥、倒類 這類背文多為同、松旋轉90°或180°,形成的特殊字相,如下倒同(圖9)、下倒松(圖10)、下臥同(圖11、12)等。以乾道元寶、淳熙元寶小平、折二多。

圖1 乾道元寶背上下雙同

圖2 乾道元寶背上右雙同

圖3 乾道元寶背上下雙松

圖4 乾道元寶背下右雙松

圖5 乾道元寶背上松下星

圖6 乾道元寶背下松上星

圖7 乾道元寶背上松下月

圖8 乾道元寶背下松上月

圖9 乾道元寶背下倒同

圖10 乾道元寶背下倒松

圖11 乾道元寶背下臥同

圖12 乾道元寶背下臥同

圖13 淳熙元寶背上同下七

圖14 淳熙元寶背上同下玖
4.數字異體類 自淳熙七年(1180)始,朝廷規范了鐵錢的版式、背文下鑄年號的年序。一般年序的大小寫較固定,但也出現了個別反常的版式,如淳熙七年(1180)所鑄淳熙元寶,同安監、宿松監所鑄鐵錢背文一般皆為“同柒、松柒”,卻出現少數背文“同七”(圖13);淳熙九年(1182)兩監鑄幣一般為“同九”,但出現了極少數背文“同玖”(圖14)。
5.其他類 這類背文多為同或松加數字、日、月、星,種類多且雜,如上松下日(圖15)、雙松下月、上松下柒左星、下臥松右月、下松右星、右下雙同左二、左同下星、左同右星下月(圖16)、上同下十四右八等。主要為淳熙元寶折二、乾道元寶折二,至遲至紹熙元寶。
對于以上這五類異版鐵錢,之前我們一般多將其認作錯版幣,尤其是前三種鐵錢更認為是在翻砂鑄造的過程中出現差錯的錯版幣。對于宋代鑄錢方法的了解,主要來自明末宋應星所著《天工開物》,“凡鑄錢模以木四條為空匡……土炭末篩令極細,填實匡中,微灑杉木炭灰或柳木炭灰于其面上,或熏模則用松香與清油。然后以母錢百文(用錫雕成),或字或背布置其上。又用一匡如前法填實合蓋之。既合之后,已成面、背兩匡,隨手覆轉,則母錢盡落后匡之上……”宋代鑄錢工藝應與明代不完全一樣,但大致相差不多。自北朝時期就出現的翻砂鑄造工藝[11],至宋代已經較為成熟。

圖15 乾道元寶背上松下日

圖16 乾道元寶背左同右星下月 (高郵鐵錢)

圖17 背文雙“同”字比較

圖18 背文雙“松”字比較
首先來看下雙同、雙松類,這類雙字錢均以乾道元寶的小平、折二錢為多,淳熙及以后均沒有發現這類鐵錢,并且不止在同安監與宿松監,蘄春監鑄造的錢幣上也同樣出現了這種背文的情況。之前學者一般認為是背上同、松或左同、松,在鑄造過程中,錯誤地翻轉了90°或180°后,又再次按壓,出現了雙字的情況[12]。如果這種解釋成立,那么再次按壓的時候會出現更正的痕跡,或邊或穿總會有些移范瘢痕,或者因為二次按壓造成前一次的背文模糊。從目前統計的該類鐵錢來看,分為兩種:一種背文確有瘢痕的情況,但出現的數量極少,存在母錢的二次按壓,并且背文字體一致,應該為錯版幣;另一種背文清晰且沒有移動輪廓的痕跡,出現數量較多,我們將該種背文拆解下來,可以發現兩個字有著明顯不同的寫法,這顯然不是由同一枚母錢轉動不同角度按壓能夠造成的(圖17、18),那么極有可能是在翻砂后的范上直接刻劃了另一“同”或“松”字,并且在這個過程中,并沒有對原有錯印之字進行涂抹更正。綜合以上情況,我們大膽推測,這應該是南宋兩淮錢監所鑄鐵錢的一種新版式。因而對于背文雙字類鐵錢,應該綜合瘢痕、背文字體等情況具體分析。
其次新式對錢類,在宿松監和同安監均有發現,出現于乾道元寶,且以折二居多。此背文文字清晰,且兩兩相對,映然成趣。與熟知的宋代對錢不同,此類鐵錢以背文為對,應是宿松監與同安監所創造的新式對錢。
第三類臥、倒類的異版鐵錢,以乾道元寶、淳熙元寶小平、折二為多。這類鐵錢也明顯分成兩種:一種是錢邊、穿處有移動的瘢痕,或者文字呈斜向書寫的奇特狀態,非正書;另一種是完全無瘢痕、無交疊痕跡,文字也是正立的狀態。這類鐵錢的區分與雙字類鐵錢相似,其中第一種可以斷定為明顯的錯幣,第二種則存在特殊版式的可能。
第四類鐵錢雖然是極少的,但不可能是錯版或鑄造缺陷,應是固定版式。
第五類異版鐵錢,所涉及的種類眾多,多與數字、日、月、星相組合。通過統計發現,這類紛雜的背文延續時間較長,集中于乾道與淳熙年間(1165—1189),多為乾道元寶、淳熙元寶折二錢,至遲至紹熙元寶。這類異版幣在同安監與宿松監上沒有形成固定的格式,如上松下日、雙松下月、上松下柒左星等;并沒有發現上同下日、雙同下月、上同下柒左星等相應的鐵錢。在這類鐵錢中,有很多更像是其他背文種類的衍生品,如紹熙元寶背右下雙同左二、淳熙元寶背上同下十四右八。這里的“二”與“八”很是特別,目前相關研究或有鑄造批次與范次兩種可能性的討論。滁州市出土的南宋鐵錢中還發現了一枚淳熙通寶背“春十二下”。對于這個“下”字,學者認為與“舒蘄鐵錢并增鑄五萬貫”一事相關,可能為了計數的方便,蘄春監在鑄造增鑄的那部分淳熙通寶時,于背文加鑄了一個下字,以便于與原鑄額的“春十二”相區別[13]。也有學者將紹興監所出嘉泰元寶背上“利”下“六十”歸于“紀監及紀范次類”,“六十”指示的是范次。那么這里紹熙元寶的“二”、淳熙元寶的“八”,究竟是鑄造批次、范次,還是鑄造時間?尚待進一步研究證實。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從目前發現來看,至少這類背文的鐵錢是極少的,不具備普遍現象,或與紹熙元寶背右下雙同、淳熙元寶背上同下十四有關。淳熙、紹熙年間(1174—1194),江北地區曾經出現了嚴重的鐵錢私鑄情況,“……鐵冶司欲取勝盜鑄者,遂翻新樣,四季別為字文……”[14]。不僅如此,在鐵錢重量上也做了改變,這些變動造成鐵錢“季為一樣,自鑄工不能記憶,民間何有辨認!”的局面。可能在這種歷史背景下,為了區別于私鑄鐵錢,鐵冶司改變了鐵錢的版本,在紹熙元寶背文上增加了“二”、淳熙元寶背文上增加了“八”,作為一種新的版本而出現呢?由于這類錢文出現的時間比較短,數量不多,留存下來的就更少。
為進一步了解同安監、宿松監乾道至嘉定鐵錢鑄造的情況,我們對這一時期鐵錢版本進行數量的統計。由于考慮到樣本范圍的有效性,盡可能減少因收藏喜好造成偶然性樣本數量的發生,我們集中對1985 年出土的高郵鐵錢進行了統計[15]。統計結果顯示,鐵錢背文種類多樣,涵蓋了以上異版鐵錢范疇中的大部分,即異版鐵錢的第1、2、5 類。以淳熙元寶折二、小平錢最多,其次是乾道元寶折二、小平錢,紹熙元寶小平錢。慶元通寶背文種類雖多,但是已經形成了上同下元至七的版本。至紹熙元寶后,背文種類已經基本固定為相關的幾種了。
這一變化規律可能與當時的歷史背景密切相關,根據《宋史·食貨志·錢幣》、《宋史·孝宗紀》、《皇宋中興兩朝圣政》、《宋史全文》等文獻記載,汪圣鐸先生在《南宋鐵錢相關問題》[16]中對南宋江北鐵錢區形成過程的詳細分析,可以知道南宋孝宗乾道元年(1165)開始于江北行用鐵錢,“乾道初,詔兩淮、京西悉用鐵錢”,次年于淮南正式發行淮交,隨即禁銅錢過長江北。乾道五年(1169)八月,孝宗“命淮西路鑄小鐵錢”,次年“措置即舒、蘄二州鑄夾錫(鐵)錢”,又次年令江西路鑄鐵錢供應江北,至淳熙五年(1178)“禁兩淮銅錢,復行鐵錢”。自乾道五年至淳熙十年(1183),孝宗先后下達了十六次詔敕,淳熙十年,因為詔敕落實不利,孝宗下了第十七次命令“時銅錢之在江北者,自乾道以來悉以鐵錢易之,或以會子一貫易銅錢一貫。其銅錢輸送行在建康、鎮江府。凡沿江私渡及邊徑嚴禁漏泄,及于邊界三里內;立堠,如出界法;其易京西銅錢如兩淮例”,最終至光宗紹熙時期,兩淮、京西、湖北的鐵錢區基本連成一片,形成統一的江北鐵錢區。為了維護江北鐵錢區的封閉性,禁止鐵錢因貿易流入江南,孝宗淳熙二年(1175)十月,下令“自淮南將帶鐵錢過江之人,依乾道九年(1173)五月十八日銅錢罪賞減二等斷罪”,淳熙十年九月,重申“禁內郡行鐵錢”。江北地區大量的銅錢通過會子或者鐵錢置換,輸送至江南。乾道六年(1170),行在和建康、鎮江三務長的收入,詔定數額就已達到兩千四百萬貫[17]。即便僅從同安監、宿松監的歲鑄額來看,也可以知道充斥于江北地區的鐵錢數量之巨。江北鐵錢的歲鑄額一度超過了全南宋銅錢歲鑄額,淳熙十年至紹熙二年(1191)上半年,“同、春兩監通鑄過四百余萬貫,七年之前及他監所鑄又未有數”[18]。在如此高的歲鑄額下,是鐵錢鑄造質量的粗糙,“淳熙十五六年以至紹熙元、二,則頓呈粗惡”,加之鐵錢私鑄的盛行,造成江北鐵錢流通不暢,購買力下降,兩淮地區出現了賤鐵錢,“金銀官會無不高貴”[19]的局面。面對鐵錢私鑄盛行的情況,鐵冶司更改鐵錢重量,翻鑄新樣,“四季別為字文”,更加重了江北鐵錢混亂的局面,最終在紹熙三、四年以及嘉泰初年(1201),江北一度出現鐵錢危機。面對這種情況,宋朝政府做出了減少鑄額以及罷部分錢監的舉措。《宋史·食貨志》載紹熙二年“減蘄春、同安兩監歲鑄各十萬貫”;《宋史·寧宗紀》載嘉泰三年(1203)七月“同安、漢陽、蘄春三監罷鑄錢”,并最終于嘉定七年(1214)十二月,“復罷同安監鑄錢”。
根據統計結果,乾道元寶、淳熙元寶背文版本最多,這恰與南宋乾道年間孝宗開始施行江北鐵錢區,大肆開設錢監鑄造鐵錢,置換民眾手中銅錢的歷史背景相吻合。宋代鑄錢嚴格實行樣錢制,諸錢監按照中央頒發的錢樣制成母錢,用翻砂法制成錢幣。錢監設有監官,負責管理錢幣的鑄造,并對錢幣質量進行檢驗。除此之外,提刑司諸錢幣管理機構的官吏需到錢監進行檢驗。南宋時期,還規定錢檢官每半年檢驗錢監新鑄錢幣,在錢幣出監前還需要檢驗[20]。嚴格的管理和檢驗制度,至少可以看出宋代錢監是沒有權利擅自改變錢幣的版別、大小、輕重的。我們這里發現南宋初期乾道元寶、淳熙元寶背文版本之多,包括很多異版鐵錢,很大程度上都應該來自宋代朝廷的制定。淳熙后期至紹熙初期,為了對抗日益嚴重的私鑄鐵錢,鐵冶司更改鐵錢重量,翻鑄新樣,“四季別為字文”,造成了這一時期背文版本的數量繁多。至紹熙之后,減少了鐵錢的鑄造量,嚴格了錢監的管理,“諸錢監小作頭闕、于工匠內選試精巧人充……若工匠造作不如法,及工程不敷,即時注籍。大小作頭每季、都作頭每半年比較分數最多者,并降充別作工匠。”[21]“諸錢監系工人,每五人為一保”[22]等等,使得紹熙之后的鐵錢情況也隨之出現了變化,背文版本基本固定,異版鐵錢基本不見。
在眾多背文版本中,異版鐵錢占了相當大的部分,其中乾道元寶多背文雙字類;淳熙通寶開始出現背右同的版式;乾道元寶、淳熙元寶中均出現背臥字或倒字等等。對于這些不同尋常的異版鐵錢,我們不能簡單地歸于錯版幣,而是要根據具體的鑄造方法進行區別、判斷,放到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進行仔細甄別。
注釋:
[1] 安徽大辭典編纂委員會:《安徽大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92 年。
[2] 衛國:《試探南宋江北首置鐵錢監》,《安徽錢幣》2018 年第2 期;衛國:《南宋宿松監設置時間考》,《安徽錢幣》待刊。
[3] 衛國:《南宋舒州同安監鐵錢圖譜》,《安徽錢幣》2018 年第1 期。
[4][13]章書范:《滁州市出土南宋鐵錢的研究》,《安徽金融研究》增刊1987 年第2 期。
[5] 張業:《安徽五河出土南宋鐵錢擷珍》,《安徽錢幣》1998 年第1 期。
[6] 李紹浩:《合肥市金斗城工地出土錢幣考》,《安徽錢幣》1992 年第1 期。
[7] 孫志方:《安徽桐城出土兩淮鐵錢》,《安徽錢幣》1999 年第2、3 期合刊。
[8] 余本愛:《潛山縣發現嘉泰通寶鐵錢——兼論“同安監”》,《安徽錢幣》1993 年第2 期。
[9] 夷風:《嘉山縣出土宋代鐵錢的研究》,《安徽金融研究》增刊1991 年第2 期。
[10] 雖然有學者認為同安監初期鑄造光背鐵錢,但是考慮到不能完全否定其他錢監鑄造光背鐵錢的可能性,因而無法對光背鐵錢進行準確定位,所以光背類不在此次統計范圍之內。
[11] 周衛榮:《翻砂工藝——中國古代鑄錢業的重大發明》,《中國錢幣》,2009 年第3 期。
[12] 張豐志:《南宋鐵錢錯版的原因》,《中國錢幣》,2002 年第1 期。
[14][18][19](宋)葉適:《葉適集》,中華書局,1961 年。
[15] 在1985 年高郵出土鐵錢數據基礎上,揀選確定為同安監、宿松監所鑄鐵錢,綜合字體、大小、面文、讀法這幾點要素進行整理,考慮到淳熙十年之后宿松監并入同安監,之前宿松監所鑄錢幣亦有版式的不同,但是若納入統計,會造成乾道、淳熙期間樣本統計數量的虛多,無法進行后期數據對比,因此僅統計同安監所鑄鐵錢背文版式。另考慮樣品數量的可比較性,我們傾向于采用極為集中的數據,比如乾道元寶折二的旋讀真書異體僅發現1 枚,數據不具備代表性,此類不采用。
[16] 汪圣鐸:《南宋江北鐵錢若干問題》,《中國錢幣》,1989 年第2 期。
[17] 邱思達:《宋代的鐵錢監和鐵錢》,《中國錢幣》1988 年第2 期。
[20] 劉森:《宋代版別研究的珍貴史料——讀葉適〈淮西論鐵錢五事狀〉》,《中國錢幣》,2007 年第3 期。
[21] 《慶元條法事類》卷三十二《財用·鼓鑄》引《營繕令》。
[22] 《慶元條法事類》卷三十二《財用·鼓鑄》引《吏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