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渭清保護干部

吳镕

江蘇省委老書記江渭清同志經常告誡我們，當領導干部耳朵根要硬，肩膀要寬，肚量要大，腰桿要直，要敢于擔當。黨培養一個好干部不容易，對干部既要嚴格要求，又要善于愛護。“文革”前歷次政治運動，江蘇傷害干部相對較少，這與江渭清等一班人的敢于擔當是分不開的。

放一放

1957年反右，中央派人來南京，問江蘇有多少右派？江渭清和劉順元回答“三十幾個吧”？這當然過不了關。毛主席親自來檢查，并專門安排發表新華日報社論《反擊右派不能溫情主義》。

11月1日至12月12日，中共江蘇省第三屆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召開。江渭清根據中央要求，叫代表們“大膽地放，堅決地放，徹底地放”。每天鳴放的大字報叫我們秘書一字不能改，16個印刷廠加班加點全文印出，共印了五六十本。一些縣委書記見自己寫的東西印到本上還很高興。果然放出了不少“糧食統購倒拔蛇”“肅反六親不認”和“陳世美不認前妻”之類。那可是白紙黑字算起賬來賴也賴不掉的。

那次黨代會開了42天，是迄今為止最長的一次。重要的是，江蘇省委決定，先搞干部下放鍛煉，會上不反右派，放一放，會后冷處理。結果江蘇干部右派人數大大少于鄰省。

交底

廬山會議結束以后，江蘇省委召開擴大會議進行貫徹。那時我是鎮江地委的工作人員。開會前夕，地委秘書長施田同志簽收了7本材料，鎖入保險箱。入晚，秘書長悄悄拿出其中一本材料，叫我看看，那就是彭德懷同志的《意見書》。看完后秘書長問我感想，我說不錯，符合下面實情。他趕忙說千萬不能講呀，這可是反黨綱領。

會上，參會人員每個人先把7本材料讀了一遍，誰還敢講實情呀？一個會開下來，風平浪靜。鄰近的安徽、山東兩省都是先只發其中一本，引發共鳴，結果釣出不少“大魚”和“小彭德懷”。后來才知道，浙江省把省長沙文漢、安徽省把書記張愷帆等都揪出來了。

我當時看那7本材料，一是朱德揭發的，不到半頁，只有幾百字，無非是說彭德懷同志是生死與共的戰友。勝利后有點驕傲……二是劉亞樓揭發最厲害，一個人就講了一大本，文內還排了許多黑體字，也不知他怎么有這么多材料的。

江蘇這次并沒有反出多少“右傾機會主義分子”。

回避

廬山會議上，毛主席根據柯慶施的匯報，說江蘇省委第二書記劉順元是黨內的資產階級分子。

會后，江渭清心情沉重，在返程途中與他的秘書金靖中（時任省委辦公廳主任）交談：“你們覺得順元怎么樣？”金靖中回答：“很好啊，是正派人，理論水平高。”

中央見江蘇遲遲不批劉順元，特派彭真來南京。江渭清在省委招待所（即西康賓館）接待。這是后來江老退休后當面對我們講的故事。彭真說毛主席叫他來傳口信，就只有一句話：“渭清是不是有點右啊？”還有嗎？沒有了，就這一句。彭真即回去復命。

江渭清感到這一句話非同小可，立即約劉順元、惠浴宇、陳光等書記碰頭研究。江渭清說：“我身上有16個槍眼，主席說隨時可以請病假養息。我看我休息。順元身體也不好，也休息吧。讓老惠代理第一書記。”惠浴宇當即搖頭說：“我是個粗人，當省長已經累得不輕，哪堪重任？”后來大家一致推薦陳光代理書記。陳光這一代就是兩年。風頭過去，上面不問了。江、劉銷假復出。這在當時也是一段佳話。

（責任編輯：聶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