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疫下的中超

馬德興

蘇州市體育中心體育場

蘇州市體育中心體育場

7月25日，2020賽季中超聯賽在大連和蘇州兩大賽區全面展開。今年本有望成為中超有史以來開賽最早的一年，但從中國足協在1月7日下發賽程，到因為疫情不得不延期，再到宣布7月25日重啟，反成為有史以來開賽最晚的一年。這期間經歷了太多波折，外界一度認為今年中超有可能停擺。相比以往，本賽季雖然在賽制、賽程等多方面做出調整，但如愿進行已是中國足球在疫情之年的大動作了。

足協：足球扮演重要角色

中國足球今年的首要任務就是在卡塔爾世界杯預選賽亞洲區40強賽中爭取出線、獲得12強賽參賽權。中國足協1月7日公布聯賽賽程，希望為國家隊備戰騰出更多時間。但疫情的到來將計劃打亂，在宣布中超延期后，中國足協最著急的是外戰事宜，也就是亞冠聯賽以及國家隊出戰40強賽的賽地安排。

疫情下，不管是男足備戰40強賽，還是女足出戰東京奧運會預選賽，中國足協各方面的處置走到了亞足聯其他協會的前面，甚至是亞足聯和國際足聯的前面。中國足協提出了讓足球“扮演更重要角色”，努力爭取中超聯賽盡快開賽。

同樣受到疫情影響，歐洲在疫情尚未完全好轉的情況下重啟聯賽，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足球在當地不僅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是某種剛需。而且，足球對當地恢復正常社會生活起到的作用不可低估。正如英國外相多米尼克·拉布所說：“我認為聯賽的重啟將提升整個國家的士氣！”

足球不僅是體育競技或產業項目，而且是全球范圍都容易接受的“介質”，有些情況下，一場足球比賽起到的傳播效果不亞于官方的宣傳。疫情發生以來，中國在抗疫、防疫方面取得了重大成果。在當前的形勢下，中超開賽具有特殊的意義。中超聯賽通過足球和體育的力量，呼喚億萬民眾攜手同心，用信心、決心和恒心點燃工作的熱情、生活的激情，助力全面復工復產，恢復生活秩序。

波折：不是不努力實因受限多

從疫情爆發到趨于穩定，圍繞著今年中超聯賽何時展開，坊間傳出多種版本。中國足協不斷被批評工作效率不高，但實際情況并非外界想象的那樣。

5月7日，中國足協主席陳戌源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根據目前的時間來看，聯賽肯定會有調整，我們做了三個方案。第一套是完整的方案，第二套方案計劃從6月底到12月底。如果6月底仍舊無法開賽，還有第三套方案。”

陳戌源進一步解釋：“假定中超聯賽6月下旬開始，到12月中旬結束，這期間必須留給國家隊及亞冠各一個月，聯賽只有4個月，還不包括足協杯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整地完成聯賽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會有比較大的調整，比如按照聯賽排名分成A、B兩個組，每組中前四名打爭冠賽，后四名打保級賽。”

河南建業訓練備戰

記者接受核酸檢測。

當天，中國足協聯賽工作組成員聚集香河國家足球基地，商討今年聯賽相關事宜，拿出詳細計劃，會議A5月10日晚才結束。隨后，中國足協又在5月13日-15日召開三級職業俱樂部總經理會議，通報聯賽開賽計劃，聽取俱樂部的意見與建議。5月13日，中國足協第一次就聯賽事宜提交書面申請，但很快被駁回。簡言之，中國足協希望盡快啟動聯賽，但受制于多方面的因素。

中超聯賽遲遲未能啟動，首先是國家和地方防疫的需要。為確保聯賽嚴格遵守防疫規定，中國足協專門成立了職業聯賽防疫工作領導小組，擬定了《中國足協職業聯賽疫情防控指南》，作為聯賽啟動方案的重要組成部分。5月21日，中國足協負責人和競賽部團隊專程赴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就加強國家隊、職業俱樂部及聯賽的疫情防控和《指南》內容，向副院長馬昕、感染科主任張文宏教授、醫務處長王惠英女士征求意見。張文宏教授認為《指南》整體完善，對聯賽安全運行會有很好的支撐作用，并就個別細節問題提出了專業的應對建議。三人欣然接受邀請，擔任中國足協防疫專家。

6月上旬，北京新發地疫情發生后，中國足協按照專家建議，從人員管理、交通、食宿、場地管理、競賽管理、媒體管理等多個環節再次細化措施，形成防疫閉環。賽時階段，中國足協要求兩個賽區遵守《指南》規定，必須一絲不茍、責任到人，確保不發生一起疫情，確保聯賽健康有序。

在歐洲和韓日，聯賽并未改變賽制，但在我國，涉及球隊與人員流動的主客場制顯然無法實現，今年中超采用賽會制是面臨的現實。

在不得已采用賽會制的情況下，場地選擇又成為一大問題。當初選擇廣州、上海這樣的一線城市，是考慮大城市的球場硬件和草皮質量有保證。如今，賽地改到大連和蘇州，兩市各提供三座比賽球場與一塊備用場地。大連曾被稱為“足球城”，蘇州舉辦過2018年亞洲U23錦標賽，足球基礎相對不錯。

聯賽期間，草皮將被高頻率地使用，后期能否保持開賽之初的質量，恐怕是未知數。7月底開始，全國普遍高溫，雖然比賽安排在夜場，但連續比賽下，球員的健康問題也要引起重視。8月天氣酷熱，西亞阿聯酋因此取消了2019-20賽季聯賽，沙特定于8月初重啟聯賽，也在當地引來不少反對的聲音。對中超聯賽來說，氣候同樣是挑戰，由于比賽在夜晚進行，球場照明必須達到一定標準。中國足協緊急為兩個賽區的球場完善照明裝置，確保開賽前達到比賽要求。

大連與蘇州兩個賽區各有8支球隊，在飲食、住宿、訓練各方面有不同的習慣與要求。疫情之下，各隊滯留時間相對較長，賽區能否滿足各隊需求，使比賽順利完成，對辦賽能力是一次嚴峻考驗。中國足協在端午節之前專門成立了防疫組、競賽組、后勤保障與接待組、商務組、媒體轉播組、裁判組等7個保障小組。

由于聯賽將實施全封閉，為保證食品衛生安全，球員不得訂購外賣食品，只能在酒店內用餐。同時，考慮到長期集中對球員和工作人員帶來的心理影響，聯賽過程中，各俱樂部要在適當時間采取適當方式給球員減壓，做好心理疏導。在球員入駐的酒店，中國足協準備了多種娛樂手段，包括臺球、籃球、閱覽室、卡拉OK、電子游戲等，供大家放松。同時，在確保防疫安全的前提下，足協也安排一定數量的專業知識、興趣技能培訓及交流活動。無論如何，中國足協為確保中超聯賽在疫情下順利進行，做了幾乎所有能做的工作。

俱樂部：動議取消升降級

中超俱樂部都是建立在企業或公司基礎之上，俱樂部的生存離不開母公司“輸血”。疫情讓國內經濟受到很大打擊，俱樂部母公司不可能不受影響。早些時候，先后有22家俱樂部消失或退出今年足協組織的賽事，根本原因是俱樂部生存遇到了嚴重問題，無力繼續撐持。賽季結束后合同到期的外援如果借助國際足聯的特例提前轉會，俱樂部可以獲得一些轉會費。相反，如果外援合同到期之后自由身走人，俱樂部將分文無收。像扎哈維、特謝拉等天價外援如果提前離隊，即便不產生轉會費，也可以讓俱樂部免于支付巨額薪水。廣州恒大今年初先后放走郜林、曾誠、馮瀟霆、于漢超等幾名老隊員，雖然都沒有收取轉會費，但這幾名球員可以為俱樂部省下超過9位數的年薪開支，這筆費用足以支撐俱樂部全年的日常運營。山東魯能俱樂部股權變革，固然與落實國家相關政策有關，但“燒錢太多”恐怕也是不容忽視的原因。

多數俱樂部不會承認沒錢，這是面子問題。疫情期間，中國足協尋求國際足聯的幫助與支持，希望各俱樂部減薪，但不少俱樂部并不積極，擔心減薪會影響到母公司在股市上的表現，如果減薪導致股價受挫，反而得不償失。

今年中超聯賽中，外援新面孔屈指可數，一方面是受疫情影響，球隊不可能在沒有試訓的情況下冒險簽約，另一方面，俱樂部無法再像往年那樣不計后果燒錢。

上海申花、深圳佳兆業等一下子引進了超過10名內援，也完全不像過去那樣花費動輒上億元的轉會費。足協規定，解散俱樂部球員不占轉會名額，這個規定起到了一定作用。天津天海俱樂部解散后，該隊的球員均變成自由身，深圳佳兆業因而引進了一套近乎完整的主力陣容。申花為應對今年的中超與亞冠也免費引進不少老球員，這或許是中超未來轉會操作的方向，俱樂部很難再大手大腳花錢了。

金元足球“燒不動了”，這是中超俱樂部普遍的感慨，疫情進一步加劇了這種情況。這并非中國足壇的特例，德國拜仁慕尼黑俱樂部主席魯梅尼格曾呼吁讓足球產業“回歸理性”，轉會費與球員薪水應該大幅下降。國際足聯主席因凡蒂諾在6月也明確提出了改革轉會制度的要求。

疫情的發生，迫使俱樂部從生存角度出發，主動尋求減負，遠比中國足協擬定一系列規則更有效。逐步走向理性的中超將呈現怎樣的狀態，顯然是新賽季的一大看點。

所幸，中超聯賽的眾多贊助商、合作伙伴以及版權合作方沒有因為延期而提出修改合同、減少贊助費用。雖然聯賽總場次由以往的240場縮減至160場，但各方都展現出對中超聯賽、中國足球的熱切支持，堅定了中國足協辦好今年中超的信心與決心。

變數：外戰左右聯賽

中國足協在宣布中超啟動的時間后，7月7日又召集中超俱樂部在上海舉行總經理會議，進一步明確了今年聯賽的各項細則，并征求各俱樂部意見。聯賽在第一階段比賽采取分組雙循環賽會制，空場進行，保留主客場的概念。

季前熱身賽，石家莊永昌戰勝北京人和。

武漢卓爾舉行出征授旗儀式。

從公平競賽角度考慮，中國足協決定按照蛇形排列原則，將16支中超球隊分成兩組，各自進行14輪雙循環比賽，產生小組內名次。隨后，將根據疫情防控情況，確定第二階段賽制和賽程。第一階段比賽中，大連賽區參賽球隊為：廣州恒大淘寶、江蘇蘇寧易購、山東魯能泰山、河南建業、大連人、廣州富力、上海綠地申花、深圳佳兆業;蘇州賽區參賽球隊為：北京中赫國安、上海上港、武漢卓爾、天津泰達、重慶當代、河北華夏幸福、青島黃海、石家莊永昌。

這次會議有8家俱樂部要求暫停一年升降級，理由是疫情下賽制的改變使得競爭失去了以往的公平環境，但根本原因還是想減負。也有俱樂部提出，取消升降級對聯賽的公平性、競爭性、激烈性都會有非常嚴重的影響。出于保證聯賽健康有序、公平公正競爭的原則，并尊重多數俱樂部的意見，中國足協決定將本賽季中超升降級名額調整為1.5個，中超最后一名直接降級，倒數第二名與中甲聯賽第二名進行附加賽。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是因為賽程壓縮，二是因為疫情中很多中小俱樂部生存困難。

此外，聯賽將首次執行國際足聯和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的最新規則，每場比賽可更換5名隊員。鑒于比賽密度較大，每隊每場比賽報名人數增至23人。對外援均衡保護等諸多新規定也在今年聯賽中全面實施。

目前，聯賽第二階段的比賽如何進行，還不能確定，因為亞冠聯賽以及世界杯預選賽40強賽都存在一定變數，賽程有可能根據實際情況再做調整。按中國足協的設想，9月底聯賽第一階段結束，此后國家隊集結，準備參加4場40強賽，亞冠聯賽東亞區的比賽將在10月中下旬進行。因此，中超第二階段比賽11月中下旬才會展開。

賽場：空場將成常態

中超聯賽新賽季雖然已經開賽，但短時間內恐怕不可能回到疫情之前的狀態了。受疫情影響，比賽空場進行，球迷年內很難有機會進入球場觀戰，主客場制也變成了賽會制。這與職業聯賽本身的理念背道而馳，卻是無奈的選擇。實際上，不僅是國內的三級職業聯賽將有一段時間在空場情況下完成，按照國際足聯以及亞足聯的設想，未來的世界杯預選賽40強賽也將在空場情況下去展開。

媒體在適應著新的變化。一方面，今年采訪中超聯賽的記者人數受到限制，另一方面，記者工作的方式和環境也在改變。因防疫需要，賽前賽后的新聞發布會和混合區采訪都被取消，記者無法在會上直接提問，改由主持人提問。記者只能根據轉播畫面簡單描述與分析，與球迷看到、聽到的已無區別。

如何讓球迷在空場情況下保持觀賽體驗呢？中國足協經過與聯賽版權商合作，確定采用虛擬技術增強轉播的視聽效果。屆時，球迷看到的轉播畫面里，空蕩蕩的看臺將用虛擬觀眾代替，經采集的球迷吶喊音效將在比賽中使用。看臺上將布置球隊的大型橫幅和拼圖，主隊進球時還將在球場大屏幕上播放俱樂部提供的專屬視頻。足協向球迷征集喜愛的歌曲，在球隊熱身時播放，為球員營造主場氛圍，讓觀賽球迷更好地感受中超氣場。

中超確實是來了，但短期內難以回歸過去。不僅足球，人們的生活都被疫情完全打亂，很難恢復到疫情爆發之前的狀態。對中國球迷來說，中超能夠開賽，時常有球可看，已是一種滿足。

責編 王敬澤

新聞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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