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乃之
“不畏艱險、深入一線”,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對參與抗擊新冠肺炎疫情報道的新聞工作者提出的要求,我們這支“媒體逆行隊伍”是這樣要求自己的,也是這樣踏實去做的。今年1月25日(大年初一),我隨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新聞中心報道團隊進入武漢,4月25日返京,在前線報道90多天,完整經歷了武漢地區新冠肺炎疫情的初始期、發展期、高峰期、回落期及掃尾期等各階段,記錄了我國抗擊疫情并取得重大階段性成果的全過程,經受了嚴峻考驗,交出了合格答卷。
在武漢,“紅區”這個詞是沉甸甸的字眼—它是醫護人員與病毒較量的主戰場。抗擊疫情報道期間,我們團隊深入“紅區”約600次,大家每天就像醫生去上班一樣,到病毒高污染區采訪報道。
我們距離病毒最近。記得自己在武漢進行的第一場直播連線,就選擇了距離疫情發生地僅幾公里的漢口醫院,介紹病人收治情況。直播中,我現場采訪了一位病房主任,她的聲音很沙啞。我追問了一個問題:“可能作為一名女性,您的聲音或許不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因為沒有休息好才變得如此?”這位病房主任回答:“是的,我連續一周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現在各方救援力量來了,我們還要繼續堅持。”這個片段,被上傳至央視抖音官方賬號,獲得近800萬點贊。很多網友留言:“心疼搶救生命的白衣天使。”第二天,醫院電話通知我,接受采訪的病房主任剛被確診感染新冠肺炎。當時我也嚇了一跳,因為在采訪的早期階段,我們只戴了口罩而沒穿防護服,近距離接觸的風險非常大,所幸團隊成員都沒有被感染。
這樣的風險只是冰山一角,報道團隊幾乎全員在重癥監護病房、救治現場等距離病毒最近的地方堅守。在疫情面前,大家心里都知道,“百煉成鋼”是不夠的,我們必須做到“百煉成金”才能記錄好這場“生命爭奪戰”。即便多名醫護人員倒下,我們還是要牢記新聞工作者的職責和使命,仔細做好醫療防護,用自己的鏡頭和筆觸跟蹤報道一個個抗疫故事。

作者( 中) 采訪江蘇援鄂醫療隊。
隨著報道的深入,報道團隊扎進“紅區”挖掘一線醫務人員搶救生命的感人事跡。在第一批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金銀潭醫院,我們記錄下院長張定宇的典型事跡,成為第一家播發此視頻內容的電視媒體。當時除了醫院黨委書記和張院長的家人,沒有其他人知道他是一名漸凍癥患者。張院長的腿部肌肉萎縮,走路一瘸一拐,但為了救治新冠肺炎病人,他帶領全院職工堅守一線,晝夜奮戰,即便妻子染病住院也沒及時看望。采訪期間,我基本上沒機會跟張定宇說話—他太忙了,即便我想在路上問幾個問題,還沒說幾句話就被電話打斷。我索性收起了話筒,靜靜地在張定宇身邊觀察他忙碌的狀態。突然,一個問題在我心頭閃現:“如果知道自己來日無多,我會用剩下的生命做點什么?”那一刻,我無法回答。但我眼前的這位老黨員,卻用他的行動無聲地告訴我,他選擇用自己剩下的生命救治別人的生命。我立刻就想好了節目標題—《當生命進入倒計時》。采訪結束后,我們熬了兩天一夜,制作出11分鐘的“蹲點日記”,在央視新聞頻道播出后被廣泛轉載,引發各界共鳴,并受到前方新聞指導組的肯定。
我還拍過“方艙日記”系列報道,其中有一集叫《病房里的老張》,故事和采訪過程都令我難忘。老張是武漢一位普通信訪民警,入住方艙醫院后主動尋找黨員,組成臨時黨支部,為大家打掃衛生、鼓舞信心。進方艙采訪他那天,我們穿了防護服,戴著兩層口罩。但在采訪時,我突然感覺內側口罩的掛繩斷了,我馬上用手按住臉,防止自己暴露在病毒中。此刻,是走是留?如果馬上離開現場更換口罩,脫、穿防護設備極其煩瑣,能否再次進入方艙也很難說。所以,我按著半邊臉,堅持把剩下的內容采訪完畢。現在回想起這一幕,我還心有余悸,但所有的前方報道人員就是這樣不懼風險,沖鋒在前。

作者( 左) 在病區采訪。
面對疫情中錯綜復雜的信息,必須保持主流媒體的定力和判斷力,引導輿論正確發聲。針對當時物資緊缺、道路不暢的社會關切,我們第一時間聯合地方記者站,跨省追蹤物資運輸的完整環節,在《新聞聯播》中播出《一批醫療防護物資的星夜馳援》,記錄下17個小時物流接力轉運并派送到醫院的全過程。針對網絡上散播的負面情緒,我們密切跟蹤關注患者的治愈情況,深入武漢市肺科醫院的重癥監護病房采訪,在《新聞聯播》中播出《抗擊疫情:病房里的歌聲》,通過幾位痊愈患者出院前贈送給醫護人員的一首歌曲,表達共同戰勝疫情的信念與決心。
走訪的地方越多,發現的問題也越多。在報道過程中,我們及時向有關部門反饋了基層醫護人員壓力巨大、社區排查入戶難、患者隔離點不完善等問題。針對一些病患沒有及時得到救治的情況,我們第一時間向社區、醫院和指揮部提供線索,許多人因此受益。
每當回想起駐守前線的90多個日日夜夜,總有個場景在我腦海中浮現。那是2007年,讀大學的我轉為正式黨員之前,學院黨委副書記問我:“你為什么入黨?”我回答:“我是受國家西部助學工程資助才順利進入大學的,黨和國家的關懷改變了我這樣一個普通農村孩子的命運,我自然愿意為黨和國家的事業拼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