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園驚夢

祖孫彥

人生在世，或許只不過是大夢一場。

母親與姥姥感情甚好，即使已在別處生了根，也還會經常帶我回去玩玩。姥姥家鄉天遠地偏，自然沒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唯一可供我消遣的便是那門前大片的油菜花田了。

一到春天，空氣就被花的芳香和泥土的味道占據了，伴隨著陣陣清風朝我襲來。午后暖陽，大人們都去午睡了，便也沒人管得到我了，我閑來無事，搬張小椅坐在院前，看著這滿園芳華，引來蜂蝶，不覺竟有些春困，打起了哈欠。盯著前方，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不清，仿佛黑夜遮住了我的雙眼。再度睜眼，發現我已身處異境，定睛打量四周，我竟乘舟于江面之上，天似一汪深潭，深不見底，似要將人吞噬，唯有一輪皎潔的清月，垂于天際，清涼的月光鋪在江面上，水中的月亮卻有些支離破碎。江旁兩岸似有似無地傳來小販的叫賣聲，燈火點點，點綴著黑夜，我在船尾尋得一楫槳，劃著水朝岸邊靠去，月亮被槳劃破，在水面綻開一朵朵鏡花。

江岸燈火在一點一點朝我走來，愈來愈近，月卻也跑到我身后去了。此時，我隱約聽到了一陣歌聲和琴聲，那琴聲大概是琵琶之音，余音裊裊，蕭瑟落寞，唱的歌也是我從未聽過的。我尋聲而行，小槳激起水面漣漪爭躍，尾隨于小舟身后。終于尋得此聲之源，乃自江上一艘白篷小舟。舟自橫停于江上，此時月又跑至我前面來了，那張圓臉好似在跟我炫耀。江上風起了，寒風瑟瑟，不覺船移，微動漣漪。樂聲又起一曲，此曲卻與上一曲不同，似銀瓶乍破，似鐵騎沙場，似刀槍轟鳴。風越來越大，似有將人卷走之意。樂曲漸入高潮，卻收撥一劃，樂聲戛然而止。風也安靜下來，月光灑在小舟上，舟似半明半暗，明暗交錯，照得江面如銅鏡一般。我聽得有些沉醉，月光愈加柔和起來，似要我徹底沉淪。我將船靠近小舟，有意拜見舟主，卻不料一陣強風吹來，小舟偏移，我一腳踏空掉落水中，江上的一切，瞬間如同鏡子般分裂、發散、破碎，黑夜再次將我吞噬……

我恢復意識，抬眼，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油菜花被風吹著搖曳招手，蜂蝶在嫩黃的花蕊間穿梭。剛剛的一切恍如夢境般真實卻又無法觸碰，我回過神來，發現母親在叫我。后來我也曾尋找過夢中的江面，未果。或許我真是來到了仙境了吧，就當它是夢吧。

人生在世，或許真只是大夢一場，那又如何呢？做好自己就行，誰又能分清夢和現實的區別呢！

[【老師評】]

昔有莊周夢蝶，今有小祖花中一夢。小作者用動人的筆觸，為我們展示了自己夢中瑰麗的場景：江、月、燈火、歌樂、小舟，耳畔還回蕩著那如夢如幻的琵琶聲，視覺、聽覺、觸覺多角度的描寫，通感手法的嫻熟運用，仿佛讀者也隨作者進入了那奇幻的世界。

指導教師：馬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