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興
流淌太平
陽光走過,雨水走過。
一匹駿馬奔跑,一頂帳篷守候。
巖石在山頂,樹木在山腳。一只鳥選擇,盛夏鋪開糧食。
觀音殿,張望著遠處的河水。歇馬店,一位神仙歇下世間的太平。
掀起夜的幕布,舊傷遺忘陣痛。合體夜的光芒,身心不再疲憊。收齊愛的影子,而我無法掌管,夜的靜和黑。
燈盞的光芒,遠遠多于明亮。
遠行的人,她的腳步向我走來。黯淡彩條,飄蕩山谷的音符。
她的春天,雨水多多繁星多多,花朵看著落葉看著。
草原顏色
帳篷外,生長著陽光和鳥鳴。一株草坐下,散開山谷的寂靜。
枯朽的木樁,撐起牧人內心的脆弱。一朵黃花,你放大了誰的柔軟?
云朵挨著云朵,一場雨在羊的眼里轉動。
山路彎彎,我想起掌心的縫補。輕風搖曳,我聽到花朵堅強的聲音。草色青青,留下河流的背影。
接近光滑,候鳥帶走一片思念。撫摸生活,草原沒有盡頭。
巨浪注入深淵,養(yǎng)分不間斷,良知不善變,出路不空想。骨氣釋放鋒芒,舊賬不抱怨,破裂不憤怒,挫傷不哀聲。
禿鷹留下肉塊和骨頭,靈魂——最后的超度。
騰飛思想,浮現光環(huán)的相遇。近處的容顏,剩下草原顏色。
一面土墻
一面土墻,雨水在里面。而我記住瞬間的破碎。
陽光那端,住著雄鷹和經卷、羊群和歌謠。
大地滋養(yǎng)一雙雙眼睛,河水流淌寶石的色澤。一條河干枯,它帶走塵世的念想。
蒼天裸露一根根肋骨,云朵張望古老的部落和文字。一塊石頭留下,它縫補鏤空的思緒。
我們匍匐,比一朵花要低。我們站立,如一株草張望根部。
空腹咽下藥片,文字敲擊思想的荒涼。深層力量調整一行詩的寬度和溫度。思想里的烙印將光亮放大。
一個人走在路上,如此懷念繁花盛開。
賽拉隆
天空打開,大地打開。
雨來了,不會落下冰雹。
我來了,做一回你的戀人。
一朵花,一粒草,一棵樹,一只蟲。一滴水,一塊石,一匹馬,一頭牛。在這里幾百年、幾千年,抑或更長的時間。
把根留住的,是只有幾十年生命的人。也許,只有神會看清一切輪回。
30位干部,70戶牧民,守候家園。天空、月亮、星星,清澈如洗。鳥鳴、花朵、河水,干凈如初。神話和生活,在一根草的距離之內。
一個夜晚醉了,草場不搖晃。
一部手機信號沒了,人不寂寞。
草籽繁殖先輩的語言和容顏。寂靜將一個人送出家門,寂靜不會掩埋一個人的內心,風不會亂了分寸,總在平復自己。
地域的邊緣,吐魯溝和皮袋灣對望。飛來的賽拉隆,你在塵世的中央靜坐。
注:賽拉隆,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名字。
草原
一把鑰匙明亮,看管青藏高原的骨氣。馬匹、牦牛、羊群,放慢咀嚼速度。
一串密碼,找回通向誰的新生。風梳理每一根頭顱向上的草。草尖指著天空,索要一滴雨水。
一盞油燈,照亮勛章,銀匠鍛打碎風。僧人打開院門,舌頭閃爍火苗。馬夫裝好經卷,星星和絲綢路上押運。書生醉臥驛站,和他的心情無關。
一只鷹按住心跳,晃動仍在眼里,如上了發(fā)條的舊表,重復走過的路。
一縷煙,關進神殿。
我在眾神對面,辨不清一粒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