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杖刑有多疼

獨孤雪亭

作為古代“五刑”之一，“杖刑”顯然是老資格了，各類古裝劇里“拉出去痛打”的杖刑場面也十分常見。那杖刑到底有多疼？

隋唐以前，杖刑一度和答刑不分家，都是用根部厚一寸、梢部厚半寸的竹制棰具狠打。隋朝則是逮什么用什么，隋文帝有時氣急了，直接用馬鞭給人行刑。而且，在唐朝以前，杖刑基本都是朝背部打，殺傷力可想而知。漢朝時，官方為體恤犯人，用杖刑替代砍人手腳的肉刑，可受刑者大多死去。隋文帝耍威風那幾年，官員們嚇得紛紛辭職，他還大惑不解，“吾杖重乎？”

直到貞觀年間，看過無數骨斷筋折的慘劇后，唐太宗才把“杖脊”改成“杖臀”。但執行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有時皇帝脾氣上來，還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唐玄宗在位時，一怒給官員杖刑都是常見事，御史蔣挺就因說了句真話，被活活打死在朝堂上。

相比之下，宋朝在杖刑的執行方面比唐朝嚴格得多，基本是該怎么打就怎么打。但杖刑的應用范圍也更廣，常用于其他刑罰的附加刑，比如流放等都要附加一頓“杖脊”。甚至還有“重杖”，專門用于執行死刑。

在軍隊里，杖刑更被廣泛應用，一級壓一級的軍官們常把此當成立威手段。軍隊打仗不給力，杖打袍澤卻相當積極，也終于造成了嚴重后果：志在恢復河山的宋孝宗大力提高軍官待遇，鼓勵武舉從軍，不料武狀元林飆等紛紛拒絕——寧可一輩子仕途無望，也絕不去軍營里挨打。

明清年問，杖刑的制度更加森嚴，基本繼承了唐宋的各類法律條文。明朝還開發出了新用場：廷杖。三個世紀里，明朝那三尺五寸長的大荊條把多少文官打得皮開肉綻。

成化年間以前，遭到廷杖的官員還都是穿著衣服挨打，甚至屁股上要墊棉衣防護，之后這個講究也沒了，基本是脫了褲子直接打。這打擊力度有多大？萬歷年間的“張居正奪情”事件里，獲罪挨廷杖的幾名官員里，艾穆和沈思孝活活疼昏，三天后才蘇醒。神志清醒的吳中行，除了屁股皮開肉綻，還被打到口鼻出血;同樣皮開肉綻的趙用賢，屁股上的肉一塊塊脫落，還被妻子撿回家腌成臘肉，從此代代收藏，成了老趙家標榜正氣的傳家寶。

由于廷杖太狠，捎帶著明代的治傷技術也跟著突飛猛進，比較常用的一個辦法是：挨過廷杖后，取一塊羊皮敷在傷者患處就能迅速止血。但傷口痊愈后，患處會留下一處羊皮痕跡。于是很多明朝縣官都落下了“職業病”：倘若要把某個百姓杖刑，脫下對方褲子一看，發現人家身上有羊皮痕跡就絕不能打——這可是靠廷杖博出位的文官，就算眼下是草民，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發達。

但普通百姓就沒這個好運了。杖刑雖說主要用來懲治奸惡，也常用來打官立威，但很多時候也被濫用。明清年間，不只犯罪會遭杖刑，甚至橫征暴斂也往往是杖刑開路。康熙年間，東南許多知縣為催繳稅糧動輒用杖刑打死數百人，多少民脂民膏就是這么打出來的。

對于基層小吏來說，杖刑更是斂財神器。清人方苞的《獄中雜記》中載，有三個犯人要受杖刑，第一個送了30兩白銀，被打傷骨頭;第二個送了60兩白銀，只是打傷了皮肉;第三個送了180兩，當天就痊愈了。

杖刑有多疼？這個話題好似一面多棱鏡，折射出古代令人思考的萬千世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