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的解讀

王姝潔

隨著《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的出臺，我國證券市場集體訴訟制度的落地，預計給我國證券市場帶來以下幾個方面的影響：

1. 資本市場違法違規行為將得到有力遏制和有效懲治。

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案件，不僅嚴重損害了投資者的合法權益，更嚴重影響資本市場的健康穩定發展。司法解釋的出臺，使得證券市場投資者有了便利、低成本的維權渠道，其“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效果將顯著提高上市公司違法成本，讓違法者得不償失，望而生畏，從而有效遏制和減少資本市場違法犯罪行為的發生。

2. 投資者維權成本大大降低，高效、多元的糾紛化解機制得到完善，投資者參與市場的熱情和證券市場活力將被進一步激發。

證券市場的健康發展離不開眾多投資者的積極參與。我國證券市場是典型的“散戶市場”，證券市場的投資者絕大多數是中小投資者，如果廣大中小投資的自身利益不能得到有效保護，廣大中小投資者將逐漸離場，證券市場也將喪失其活力和作用。證券糾紛集體訴訟制度的落地實施，在更高效保護廣大中小投資者合法權益的基礎上，將進一步增強中小投資者的市場參與熱情，進一步激發證券市場的活力。

3. 上市公司內部治理水平和市場運作規范化程度提高，證券市場更加規范、透明。

上市公司的規范運作是資本市場健康發展的基石。司法解釋的出臺，對上市公司的日常守法經營和規范化的市場運作行為具有重要的引導作用，可以有效督促上市公司及其高管守法經營、依法披露，提高上市公司經營透明度，提升資本市場誠信水平，進而打造出一個規范、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

本次出臺的《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的主要功能在于便利投資者提起和參加訴訟，降低投資者維權成本，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為了實現這一功能，《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通過若干條款細化了證券糾紛集體訴訟制度的落地實施，主要解決了以下在證券市場中中小投資者維權的遇到的“代表人訴訟啟動難”、“權利登記難”、“代表人推選難”、“損失鑒定難”等突出問題。

本次出臺的《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是我國證券糾紛集體訴訟制度落地實施的重大探索，目前來看，《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在降低投資者維權成本，提高維權效率，提升維權操作可行性方面做出了明確且細致的可行性規定，大大解決了投資者長久以來面臨的各類維權障礙，滿足了投資者基本的維權需求。

但證券集體訴訟通常涉案人數眾多，案情復雜，且涉及到的機構眾多，如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證券投資者投保基金、中國證券登記結算公司、證券交易所等，此次出臺的《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的司法解釋是除《證券法》之外證券集體訴訟領域僅有的法律法規，顯然，為了完全滿足投資者的維權需求，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證券集體訴訟領域相關的部門規章，各相關機構的業務實施細則等，都需要配套跟進并發布實施。

從目前發布的《關于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的司法解釋來看，除了配套規章仍需落地的問題外，在以下幾個問題上還有明確細化、提升改進的空間。

1. 前置審查程序增加了初步證據的種類，是否將意味著將明確放寬前置程序的審查標準？

司法解釋第六條規定，對起訴時當事人人數尚未確定的代表人訴訟，在發出權利登記公告前，人民法院可以通過閱卷、調查、詢問和聽證等方式對被訴證券侵權行為的性質、侵權事實等進行審查，并在受理后三十日內以裁定的方式確定具有相同訴訟請求的權利人范圍。根據司法解釋第五條，“原告提交有關行政處罰決定、刑事裁判文書、被告自認材料、證券交易所和國務院批準的其他全國性證券交易場所等給予的紀律處分或者采取的自律管理措施等”可以作為被訴證券侵權行為的性質、侵權事實等事實的初步證據。

此次發布的司法解釋較《審理證券市場因虛假陳述引發的民事賠償案件的若干規定》，最明顯的變化是：案件受理提交的侵權初步證據，增加了“被告自認材料”、“紀律處分”和“自律管理措施”。而前置程序，一直是證券糾紛案件中關注點。實務中，如沒有行政處罰及刑事判決，虛假陳述等證券糾紛法院雖會受理，但會以不具有重大性為由駁回起訴。此次關于前置程序審查的規定，增加了證明侵權行為的初步證據種類，但是否明確放寬了前置程序的審查標準，需要在實務中進一步驗證。

我們認為，鑒于在代表人訴訟中，代表人是在法院完成上述前置審查工作并發布權利登記公告后才開始參與訴訟的，嚴苛的案件審查標準前置將使得案件無法立案，更談不上發揮代表人訴訟制度的價值，因此建議應當細化明確前置程序的審查標準，并適當放寬，以求更好的發揮代表人訴訟制度的作用。

2. 如果投資者保護機構資源不足，是否會存在選擇性發起代表人訴訟的現象？

在特別代表人訴訟中，投資者保護機構受五十名以上權利人的特別授權，可以作為代表人參加訴訟。司法解釋第三十八條規定，投資者保護機構應當采取必要措施，保障被代表的投資者持續了解案件審理的進展情況，回應投資者的訴求。對投資者提出的意見和建議不予采納的，應當對投資者做好解釋工作。

我國有權提起證券代表人訴訟的投資者保護機構僅有兩家，分別是中證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有限責任公司和中國證券投資者保護基金有限責任公司。綜合目前證券市場投資者的維權呼聲，我們認為，證券代表人集體訴訟制度建立后，可能會在短時間內涌現大量的投資者委托。而面對大量委托的出現，如果投資者保護機構資源不足，是否會出現選擇性發起退出制代表人訴訟的現象還需有待觀望。對此，我們建議應該盡快落實投資者保護機構的業務受理細則，健全配套制度，保障不因客觀資源所限而影響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制度的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