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


“大街上跑那么多進口車,給房地產取名,什么印象歐洲、什么維也納公園,全是外國名字。不要以為物質的富庶能讓一個民族的文化得以發展,有錢沒教育,這個社會會衰敗。”說這話的,是現任太原理工大學黨委書記鄭強教授。他說話以犀利著稱,在談論某些不良現象時敢于直言,充滿憂患之情。
“那段求學歲月的艱苦,恰恰造就了我今天的充實和成功”
每年的開學季,都有一些學生在網上曬出“逆天”的豪華宿舍,而有些學生吐槽宿舍里住的人多、條件差,有記者問鄭強教授是如何看待這一現象的,他說:“我不禁想問,這些住在‘逆天宿舍里面的學生今后能有幾個成為人物?抗戰時期,北大、清華、南開、浙大和同濟等名校都遷到了云南、貴州和四川辦學。建議這些同學有時間到這些地方去看看,我們現在的住宿條件比西遷時不知好多少。當年,蘇步青教授帶著5個小孩,一家7口,住在一個僅十幾平方米的宿舍里。當年我在浙大讀本科時,住7個人一間的宿舍,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夏天都是37攝氏度以上;到日本京都大學攻讀博士期間,也住在一個僅8平方米的出租屋里,冬天冷到零下,夏天超過40攝氏度,同樣沒有空調。但是我真的認為,那段求學歲月的艱苦,一點都沒有成為我人生的抱怨,恰恰造就了我今天的充實和成功。”
當前一些學生追求享樂、喜歡攀比的現象確實不容忽視。對此,鄭強教授以蘇步青教授在西遷時的住宿條件及自己上學時的狀況作為例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點明要害,道出本質。事實上,一個人的學習好壞、成長與否與外在環境并無必然的關系,恰恰是條件差一些,更能錘煉人的斗志與毅力,更能展現人性的光芒。
“看一個民族有沒有希望,要看這個民族的精神狀態”
在第八屆博萃節報告會上,當談到培養孩子獨立能力的重要性時,鄭強教授說:“我在日本留學的地方,經常看到零下幾攝氏度,下著大雪,中小學的孩子把襪子脫掉在雪地里走,沒有一個家長責備學校的,全部在旁邊鼓掌,給孩子照相。這事在我們的一些中小學是不敢想象的,爸爸媽媽不把老師告了,爺爺奶奶也要把老師告了,說你虐待孩子。這次浙江大學的新生報到平均有3個家長來送,最多的是6個家長。6個家長怎么來的?爸爸、媽媽,再加上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實際上,我每次看到這樣的情況都感到一種憂慮。看一個民族有沒有希望,不是看他有沒有高樓大廈,有沒有奔馳轎車,而是看這個民族的精神狀態。我要告訴大家,為了孩子的長遠發展,從今天開始必須要讓他們自己做人,學會獨立,錘煉堅強的性格,只有這樣我們的民族才有希望。
毋庸諱言,當前一些家長對孩子過分呵護、寵愛已經成為一個社會問題。鄭強教授這段話,以自己的親身見聞作對比,指明了我們的不足,道出了對于個人乃至民族的危害。誠然,有些家長之所以溺愛孩子,可能與獨生子女有關,但必須正視的是,溫室里的花朵經不起風雨,作為父母,我們一定要懂得:世界上有一種愛,叫放手。
“中國的教育一定要讓每個人都充滿希望”
有一次給大學生作報告,在談到學歷與人的實際貢獻時,鄭強教授說:“我上研究生時,有一些同學成績很好,但后來都沒什么作為。現在我從事的高分子研究領域中國有3個杰出的人才,當初讀研究生時都補考過,而成績考得好的幾個人,后來跑到美國賣中藥了。這說明什么問題?說明教育一定要注重培養人的理想,不要認為教授、博士就是萬能的,沒有理想和追求都很容易迷失。中國的教育一定要讓每個人都充滿希望,教育孩子要樹立遠大的理想。人的能力是不一樣的,掃地能掃好,應該受到尊重;打掃廁所能打掃干凈,也應該受到尊重,不能動不動就要高學歷。我要提醒的是,國外可不是這樣,美國、日本的博士就很難找到工作,為什么?因為老板心疼錢,招了博士要給他高工資,而他的貢獻又配不上,招來有什么用呢?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具體問題。”
中國歷來就有一種說法叫“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好書、拿高學歷成了一個人功成名就的標志。然而若細究一番,就會發現事實確如鄭強教授所言,高學歷并不意味著一定對社會有大貢獻,與高學歷相比,人的理想追求更具決定作用。由此看來,盲目追求高學歷,于個人、企業及社會皆非明智之舉,人崗相宜、人盡其才方是正道。
“西方發達國家,20年前就達到了家家兩輛轎車,他們車再多,但我從來沒見到家長開車到學校接孩子的。再看看我們一些城市的中小學下午4點半時,校門口都堵成什么樣子!家長開著好車接孩子,好像很自豪。每次我看到這些都感到深深的憂慮。”鄭強說話就是這樣,敢怒敢言,直擊本質,可能有些話聽著有點兒刺耳,但是卻飽含真情,其憂患之語堪稱醒世良言。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