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父親的背上看世界

謝智玲

女兒徐瑞陽的到來，讓一家人喜上眉梢，父親徐俊波對她寵愛不已，一有空就抱著她，給她講故事。2歲時，她生病一直不好，帶到醫院檢查，診斷出脊肌萎縮癥，肌肉將不可逆地萎縮，骨頭會嚴重變形，醫生斷言，她活不過4歲。

如遭晴天霹靂，徐俊波抱著頭坐在醫院走廊里不知所措。徐瑞陽一臉天真地走到父親面前，摸著父親的手。徐俊波看著女兒，號啕大哭。哭了一會兒，他抱著女兒回到病房，心里決定：“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教育好女兒。”

徐瑞陽雖然不長了，父親卻不放棄，背著她穿梭在各大醫院，卻無濟于事。一晃徐瑞陽4歲了，手臂沒有力氣，如果想把手放在桌面上，就要用牙齒咬住手指，晃動頭把手甩在桌子上。一開始，徐俊波陪在女兒身邊，試著抬起她的手，讓她用嘴咬住，在徐俊波的幫助下，她能輕而易舉地咬到手指。徐俊波轉念一想：“如果我不在她身邊，她該怎么辦？”于是徐俊波咬咬牙，讓女兒自己咬著手指。她要用嘴咬住手指頭也是非常不易的。她勾著頭，使勁彎著身，也不能一下子就咬到手指，徐俊波看在眼里，心痛不已，有時轉身悄悄抹眼淚，卻不伸出援手。父親告訴她：“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只有克服了困難，路才越走越寬。”

徐瑞陽點點頭。重復著咬手指的動作，練了幾個月，她終于能咬到自己的手了，父親開心地哭了。可是她卻不能把手甩在桌面上。父親在旁指點，教她甩的動作，卻不成功。于是，父親狠心讓她自己摸索，她有時用力過度，把自己摔在地上。她爬起來，繼續甩手，有時甩了一半，又沒了力氣，歇一會兒，繼續甩。如此反復，她練了半年才能順利把手甩在桌上。

徐瑞陽能把手甩到桌上去后，徐俊波開始教她寫字。女兒無法握住筆，徐俊波就反反復復地教她握筆，筆在她手里一點都不聽話，有時筆倒在手上，有時筆滾到手的周圍，她慢慢挪動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能重新拿起筆。練了很久，她能握筆了，寫上第一個字，看著輕飄飄的，一點都不剛勁有力。于是，父親讓她擦掉重新寫。她經常整頁整頁地擦掉，從頭再來。功夫不負有心人，日積月累，她的字寫得越來越好。開學了，老師看著徐瑞陽寫的字，對她贊不絕口。她更是信心滿滿，開始學習基本的生活技能。雖然每學一樣，都要付出千倍的努力，遇到的困難比常人難百倍，但她從不言棄。

徐瑞陽越來越大了，父親為了讓她長眼界、增自信，盡快融入社會，時常背著她游山玩水。每次出游，徐俊波都是背著女兒，一背就是幾個小時。她趴在父親的背上，徐俊波為她講解所到之處的人文地理。可是有的人卻對她指指點點，覺得她這么大了，還要人背著，真是嬌氣。她也會悶悶不樂，父親勸導她：“他們對你不了解，你不要聽。走自己的路，隨他們怎么說吧。”她會心一笑：“那是他們嫉妒爸爸這么愛我。”聽著女兒的話，徐俊波釋然了，女兒真的長大了。時間一久，國內的景區游玩得差不多了，徐俊波背著女兒去國外。在意大利游玩時，一個人問道：“你真了不起，背著孩子游玩。”徐俊波卻說：“我背起的不是一個孩子，是孩子認知世界、認識更廣闊天地的一個機會。”

經歷多了，徐瑞陽開始坦然地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也在旅行中不斷成長。她就是在父親背上走過了近20個國家，在游歷世界的過程中，愛上了外語，也在父親背上立下志向想當外交家。

2019年，徐瑞陽參加高考。云南省招生考試院考慮到徐瑞陽的實際情況，特批徐瑞陽每科考試時間可以延長30%，并專門為她開設了一個人的考場。最終，徐瑞陽以607分的成績考取四川外國語大學，翻開了自己人生新的一頁。拿到錄取通知書的一天，記者問徐俊波：“你是怎么把徐瑞陽培養成身殘志堅的呢？”徐俊波說：“中國很多殘疾人家庭里面，首先自卑的不是孩子，是父母。父母自卑，會像病毒一樣蔓延給孩子，孩子就更加自卑。瑞陽的身體和別人不一樣，這是一個既定事實，我不能夠改變它，但我能讓孩子變得更好，去適應它，甚至把它當成她的一個人生財富，運用它，讓她成為更好的人。”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