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輕工業大學易斯頓美術學院,河南 中牟 451450)
當今,我們國人凡提起書法,“二王”是繞不開的話題,那么“二王”是誰,他為什么有那么大的影響力,我們不妨先回答這個基本的感念?!岸酢?,是指東晉的兩個大書法家,父親王羲之,兒子王獻之,因書法出眾,影響巨大,所以后之學書者將其并稱為“二王”。關于他們的書作真跡,到今天雖然沒有確切之作留存于世,但從存世的一系列摹本、刻本,以及眾多書家的效仿之作與諸多評述,可以深刻體會到其魅力之大。
王羲之,是中國書法之集大成者,從流傳下來的能看得到的作品方面看,主要體現在楷書、行書和草書方面,且每一體都到到了較高的水準,令無數人膜拜,故世人尊其為書圣。在其后的歷代書法家中的實踐中,到了唐朝有個顏真卿他的書法將篆法入楷,并運之于行書,給行書注入了新的血液。另外在同一時代的張旭、懷素的狂草以及部分人的章草雖然表現形態更加放縱恣肆有其獨到的自家風格,開始一代新風,但是基本還是籠罩在“二王”的影響之下?!岸酢彼坪踅o書法樹立了一面旗幟,評判書法作品也多以之為尺度?!岸酢备缸觽z在我國書法長河中如同雙子星座,照耀古今。王獻之書法在繼承家學基礎上有很強的創新精神,唐代張懷灌《書議》中載:子敬年十五六時,嘗白其父云:‘古之章草,未能宏逸。今窮偽略之理,極草蹤之致,不若稿行之間,于往法固殊,大人宜改體且法既不定,事貴變通,然古法亦局而執”。
“二王”的帖系書法,在整個書法史上占據著重要位置,有著巨大的影響和清晰的脈絡。他們也似乎成了普通大眾眼中書法的代名詞。當前的書法界,無論全國國展還是高等院校,又或者廣大書法愛好者甚者至專業書家,二王從來是討論或者所要取法的焦點對象,是書法節中的珠穆朗瑪,。從各類書法大賽參賽獲獎作品或者日常生活常見的書法面貌來看,下至農村,上至中央機關,處處可見其影響,似乎除他之外的書寫面貌以及審美方式皆非正宗。故而,人們如何對待二王以及產生的審美意方式,使其發展為當代書法態勢和創作現狀。在科技高度發展的當今社會,我們提倡大國文化,振興傳統藝術,對于書法來說,推崇經典,大多取法“二王”,這是一件好事,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
“二王”書法受到古今一致推崇,究其根源是有原因的。早在魏晉,時人崇尚“新體”,那么王羲之是很富于創新精神并刻苦勤學且能出新的一位書法家,順應了當時的時代,他的書法融古出新尤其是他流變的行書、今草為后人樹立了典范。真正把“王書”推到至高無上位置的是唐太宗李世民,他曾言“詳察古今,精研篆素,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因此,廣大讀書人參加科學考試也因能寫一手漂亮的“王書”而會得到更多的青睞。孫過庭論“王書”道“志氣和平不激不厲,風規自遠。”其后,書法的主流,我們時常談到的宋代“尚意”、元代“復古”、明代“尚態”皆以“王書”為根基進行創新和變革的。期間,在唐代有一個叫顏真卿的書法家,融篆籀筆意與楷書和行草書線條之中,增加了書法線條的表現力的質感,不僅于楷書而且在行書領域都取得了偉大成就,影響著后之來者。至清代,由于特殊的時代背景,以大氣、蒼茫、渾厚“碑學”興起,對“王書”產生了一定的沖擊。至此,書法逐漸多元化。
今天,科技發展、社會進步日新月異,作為傳統文化的書法受到書寫工具的改變等各種原因的影響,書法的發展受到了歷史的挑戰,書法由過去大眾書法變成了現在的一門藝術、一門學科,并在中國高等院校設立了一套獨立的從本科到博士后這樣一個學科體系,書法的繼承和發展也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對于以二王為代表的帖學的研究也達到了空前,是今天人們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對提高書寫技巧的不斷要求和較為全面的繼承,它是對以前“風”的超越對“法”的重新解讀。若看今天的書法國展中獲獎作品,不難發現,筆法的精準、結構的流美達到了在當代書法復興過程中前所未有的高度。盡管當下的碑派等其它風格樣式的創作還在延續,但楷、隸等變化較少、創新有限,多局限于“正書”之內,由于今人對碑派書法的理解和筆法的揣摩不到位,在行草書線條中的體現也不佳。加之人們對行草書的強烈興趣,碑派書法依然被二王之風“打壓”得很厲害,有著被“邊緣化”的趨勢。
“二王”書風的高揚,對當今書法的創作起極其重要作用的同時,對書法流派風格的均衡發展卻起著嚴重的制約作用,對樸茂、郁勃、厚重的碑學審美形式產生陌生感,尤其是對碑派中的“以丑為美”的審美意趣產生誤讀,甚至隔閡。書法的表現形式是豐富的,審美取向也是多元的。在中國書法史上,不僅有著大篆、小篆、隸書、楷書、行書、今草、章草等多種審美樣式的書體,以及在多種書體中的多種風格的豐富變化,二王書風不過是其中的一種風格或流派,代表著一種審美意趣。二王書風的蔓延雖有著其階段性的一面,它是人們對書法的不斷理解和技法要素不斷提高的結果;也有當今審美取向中對“甜美”意趣的要求,產生了雅俗共賞的審美效應。這種雅俗共賞的審美要求與書法市場的要求有著極大的關聯。二王書風的“盡善盡美”所反映出的“受眾面”較其它書風要大得多,一般欣賞者對書法的“審美預期” 也正是雅俗共賞,而非“以丑為美”。這一審美趨勢正左右著書法的市場和書法可作為審美愉悅的精神消費。為此,以二王為書風的書家往往市場看好,而碑派書法除“甜美”一路外,市場一般不景氣,書法作品作為一件藝術品,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與社會聯系得這么緊密,在現代社會里,書法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可以走入尋常百姓之家。為此,當下的二王之風是社會的需要,還是書法發展的內在需要呢?這涉及到了書法如何來按照藝術自身發展的規律來進行合理規劃的問題,而問題的關鍵就是當下的二王已經由一種對經典的崇尚、對技巧的高度重視、對字形結構的刻意追求甚至書風的模擬轉向由于市場的需求和為了普通的甚而至于淺俗審美要求,泯滅了書家自我的個性。因此,書法的創作和研究便從對二王的階段性攻堅轉向了功利主義的一面,如果這種時風一旦變成了一成不變的追求那將是當今書法發展的悲哀。
試看當代書法國展中一些“獲獎專業戶”,如龍開勝、王厚祥、徐右冰等人很好地繼承了二王書風并在其自己書法融入時代感,在社會上壓產生了一些較好的影響,但同時也反映出評委們的眼光和書法審美趣味,他們的創作在當今也受到了廣泛的歡迎和認可,市場也受歡迎。正由于此,在全國有時也帶來了一定的負面影響,暨某些書家為了獲獎而追求作品表面的華麗效果,注重形式感,而少了對書法的更深刻的探索,所以作品一旦被市場接受就會變得風格固化甚至停滯不前。
書法是一個綜合的藝術,它不單單是寫字的藝術,還能體現文學之美,我們常說書如其人、書卷氣等其實都是對書法作品中所透露出來的文學及其素養的展現。可以說,書法若不以文學作為依托,沒有文、史、哲等作為其審美表現的對象,那么書法就只能是寫字,而不能發展到如今這樣擁有極其豐富的內涵和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