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賣以外的事兒

成群飄

圍子：你就是外賣小精靈呀，不接受反駁！

大一那會兒，就讀的大學(xué)校區(qū)比我的高中面積還小，要逛完整個學(xué)校，走路快的人只需要10分鐘，同學(xué)們都戲稱自己是來讀高四的。

學(xué)校一小，兼職也難找。

偶然發(fā)現(xiàn)，學(xué)校外最繁華的地方要數(shù)“后街”，一條長長的小街，路兩邊是各式各樣的小食店、路邊攤，在吃飯時間和宵夜時間熱鬧得不得了，也催生了一個兼職——送外賣！競爭十分激烈！老板剛貼出來的招工小廣告，隔天就可能被撕掉了，因為招夠了。貧窮使我奮勇而上，抓住機會也占了一個坑，開始了我的送外賣生涯。

我兼職的小店主要賣奶茶、漢堡和手抓餅，別的也賣一點。因為學(xué)校小，送外賣沒有交通工具，左手伸出來，老板娘按宿舍遠近順序給我五根手指頭掛滿了外賣，右手伸出來，老板給我手腕纏上了一袋蜜汁雞，囑咐了我一句：“生意火爆，快去快回！”可不是嗎？自動接單的機器話都說不利索了：“您好，有新的XXX訂訂訂單……請及及及時接單。”我滿載而去，我又空手而歸，在“篤篤篤”的敲門聲里，我是沒有感情的工具人：“您好，XXX外賣到了，請拿一下。”半個月下來，路癡的我硬是把學(xué)校地圖記深刻了，路都摸熟了，還探索出自己的近路，提高了送餐效率。

雖然夏天送外賣辛苦了點兒，汗水滴滴答答，但是老板老板娘挺好的，每天過了外賣高峰期，老板娘會問我手抓餅要加什么料，就差菜單上每樣來一點兒做個巨無霸了。一開始我還臉皮薄不好意思要，后來……臉皮要多厚有多厚，賣不完的食物我也帶回去當(dāng)宵夜吃，和我同個班次兼職的同學(xué)看著我蛻變，也不得不說一句：“真不要臉啊！”

送外賣生涯中也會有崩潰的時候，比如訂單一多，不管男生女生都要當(dāng)牛使，送慢了還被學(xué)生罵。比如，剛遞過外賣，沒有“謝謝”，宿舍門就被冷冰冰地拍上了，剩自己摸摸鼻子送下一份，這個時候就很能體會外賣小哥的苦澀了。比如，遇到熟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內(nèi)心止不住地感到尷尬。有時也暗罵自己做什么不好，要來受這份苦，但是回頭想想，想起看店時遇到流氓無賴，老板娘幫我趕走;閑時大家聊天，老板老板娘撒狗糧撒得可開心了;忙碌時手上動作不停，嘴里和同事沒句正經(jīng)地插科打諢、打打鬧鬧;同鄉(xiāng)會一個老同學(xué)偶然得知我在送外賣，比了個大拇指說覺得我很牛……就是這樣又苦又甜的記憶。

我不要臉地覺得自己是穿梭在校園里送餐的小精靈，穿過教學(xué)樓，穿過操場，看見籃球場上還在揮汗如雨的一群男孩，看到在認真上韓語課的學(xué)生社團，看到自習(xí)教室里掠過的一張張臉，偶爾我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在送外賣這件事以外，我好像收獲了很多別的珍貴回憶，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