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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金頂山

2020-08-24 09:11:26阮家國
當代小說 2020年8期

阮家國

1

他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好長時間沒回老家了,時間太長了,也記不清到底有好多年了,差不多就是一個人從呱呱墜地起,到成人,要傳宗接代了。

既然回老家了,他就好想能遇到一些老鄰居老熟人,好想好想。就是能看見一個半生不熟的人也好,可老家人又都認不得他了。他開著個老掉牙的老爺車,一進入老家的地界,就放慢車速,搖下車窗,想叫車外的人能看見他,他也能遇見幾個熟人。當然,實際上,他是想問路,問問去魏大明家的路。他離開老家的時間長得恍若隔世,他也不曉得魏大明是不是還住在老家,那個叫金頂山的老地方。死馬當作活馬醫吧,這回回來,他還就想能找到魏大明。看來看去,倒是看見過不少人,可他就是看不到一個熟面孔。他離開老家太久了,老家的人又都認不得他了。生人呢,他又不想問,怕問路又問不準。看來,還只有親自跑到金頂山去問,看魏大明到底在哪兒。

多年沒回老家了,他倒也不是不想回來看看。

大路是進山出山的二級路,從大路上看過去,金頂山差不多還是原來那個老樣子,有一條接大路的小路。小路最早是順著河溝的泥巴路,原來是能跑拖拉機的機耕路,當然,后來又不一樣了。現在呢,看上去,又是比原來寬一倍的水泥路。可他并沒開車進去,而是把老爺車停在了大路邊。下車,他站了一下,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原來住的地方,當然,也看見了魏大明住的房子。他不由眼睛一亮,為啥呢,魏大明的土墻房子變成了兩層樓房,這好像也就說明自己這回回來不會白來。

魏大明家到底是發家了,還有一截能過車的水泥路直通他家屋場,接水溝邊那條路。他家的屋場也寬敞,當然是水泥屋場。明亮的陽光灑滿金頂山一塊塊土地,一樣樣兒東西,他踩著水泥路上的陽光,走進魏大明家屋場。只是,他既沒看見魏大明,又沒看見他屋里人胡明翠,也沒看見他的父母。一個少婦從屋里出來,問他找誰。他說找魏大明,少婦說,沒聽說過。看來,魏大明家大概早就搬走了。他說,你是啥時住到這兒的?少婦說,咋的,查戶口哇?顯然,少婦有點兒不耐煩,不喜歡聽一個生人說啥。他本來還想說,這曾是魏大明家的屋場,只好又不說了。

離開魏大明家的老屋場,路上遇到兩個老人,他又問魏大明。前一個人拿手比比劃劃,肯定是個啞巴。后一個人又像根本就沒聽到他說話,大概又是個聾子。問不出魏大明,他只好打算再去自己的老屋場打聽打聽,碰碰運氣。

他家老屋場上的老屋也不見了,變成了一棟三層樓。他記得,自家老屋當初賣給了魏大明的一個本家兄弟,要是人家還沒搬走,肯定曉得魏大明在哪兒。不湊巧的是,魏大明的本家兄弟又搬走了,三層樓的一個中年婦女對他倒還算客氣,從屋里拎出椅子,請他坐。一聽說他是這兒的老住戶,她就更客氣了,又是遞煙,又是泡茶,還介紹自己說,我姓賀,你就叫我賀大姐吧。魏大明,她倒是曉得,卻說這人已不在了。不在了,他當然曉得,就是去世了。他實在沒想到,魏大明應該還不到50歲,咋就會不在了呢。不過,黃泉路上無老少,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是常有的事。既然魏大明已不在了,那就只有找他的家人了。他這才想起胡明翠來,問賀大姐認得胡明翠不。賀大姐說,本鄉本土的,還認不得?他又問,賀大姐跟她熟不。賀大姐說,咋說呢,也說不上有好熟,我跟她,一個住在村南頭兒,一個住在村北頭兒,隔得遠,來往不多,偶爾碰面,也就是相互打打招呼。

他已走出賀大姐家屋場了,賀大姐卻又攆上來說,哦,忘記說了,胡明翠又搬到鄉上去了。鄉上,他不太明白,不明白胡明翠的家到底在哪兒。賀大姐又補充說,就是鄉集鎮新開發的明珠小區。聽她這樣一說,他倒怪感動的,一下子又不曉得說啥才好。

這回回老家,上金頂山,總算沒跑空路,他這才留意到金頂山的山上。到底是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了,山上的好多樹都發出了新枝嫩葉,一樹一樹的這花那花也都開了,叫他眼睛亮了又亮。

老掉牙的老爺車,孤零零地停在大路邊,看上去又老又丑,他簡直不愿意上車,可不上車又不行。上車,他才想,接下來又該去哪兒呢,是先找胡明翠,還是去哪兒。還是先去找找老鄰居葉必貴,把回老家吃住的地方安頓好。本來,一回老家,應該先去找葉必貴的,可他卻先來了老屋場,大概是故土難離吧。

他家已搬走好多年了,可還有搬不走的人,他們都是他的長眠在這兒的長輩。以往,年年清明前后,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跟他的兒女來給他們掛青上墳。今年就不用別人來了,他回老家了。他這回回來,雖說也是臨時起意,可上墳要用的東西,也早就準備好了,就連用來砍除墳上雜物的一把砍柴刀都磨得刃口雪亮雪亮,鋒快鋒快。

還是交通方便好,做事能少跑不少路。雖說是個爛車,老掉牙的老爺車,可也一樣能跑路。他把老掉牙的老爺車開到離墳場最近的地方,停好,打開后備廂,拿出該拿的東西。

太爺的墳在半山上的樹扒里,他先給太爺上墳。太爺去世,他剛剛大學畢業,才到工作單位報到沒幾天,給辦公室主任請假,主任卻不準假,好像不大相信他太爺會活到現在。為這,他至今仍覺得虧欠著太爺。一年過去,太爺的墳上擠滿了荊棘。虧得刀快,荊棘才砍得利索。把太爺墳上的雜物清理干凈,他給墳頭掛上清明吊,又點上兩根煙,陪太爺吃了一根煙。太爺有福,高壽,無疾而終,煙癮大,臨走那天,聽說還在吃煙呢。

2

他家跟葉必貴家是好多年的老鄰居,后來,葉必貴又去本村的高坡頂當上門女婿。他有葉必貴的電話,可他又沒聯系。為啥呢,他不大喜歡動不動就打電話,覺得不打電話找人好像才有意思。

葉必貴住在高坡頂,原來在老家時,他去過高坡頂好多回,都是因為葉必貴去那兒安家了,要不他才懶得去呢。為啥呢,高坡頂的路太難走了,簡直就不是路,就像一根撂在山上的爛繩子,又陡又窄,曲里拐彎,爬上去,又走回來,走回來,又爬上去,反正上去要爬大半天。一想到要上高坡頂,他就犯愁,又不想上去了。可眨個眼,犯愁又用不著了。為啥呢,有一條水泥路好像是通向高坡頂,只是路有點兒窄,不好錯車。半路上,他遇到一個拖柴的三輪車,又為錯車犯愁起來。他正準備倒車,倒一回長得不能再長的車,只是又沒想到,三輪車倒先在倒車了。原來,三輪車后邊不遠,還有個方便錯車的錯車場。

到葉必貴的老屋場,葉必貴的老屋卻又不見影兒了,老屋場又變成了耕地。高坡頂山上有大片大片的烤煙煙地,有不少人正在耕地施肥,準備移栽煙苗兒。問過在這兒做活路的人,他才曉得,葉必貴家搬走了,搬到了山下河邊的大坪,住上了政府為貧困戶蓋起來的安置房。一聽人家這樣說,他才想起來,好像是聽人說過,葉必貴家是貧困戶,還住上了單獨出進的一個兩層樓,看起來簡直就像過去大戶人家住的別墅呢。歲月不饒人,他竟然把這事忘了,忘了個一干二凈。

大坪的安置房有三長排兩層樓,一排又有好幾棟,每棟房子樓上樓下又有好多套,車子能直接開到每棟房子門前。最前邊一排房子,靠路口一頭兒,有一棟單獨的兩層樓,是葉必貴的房子,葉必貴卻又不在家。

葉必貴又在哪兒呢,在楊家山蓋房子。楊家山又在哪兒呢,在金頂山旁邊,是一個農場的地盤。他開車朝楊家山去,又過金頂山。

他記得,從記事起,楊家山就是一個綜合農場。楊家山農場還有茶場,茶葉也做得好。滄海桑田,世事變遷,楊家山清一色的老土墻石瓦房子大多都不見了,變成了一棟棟的樓房。樓房旁邊,又有建筑工地,又在蓋樓房。

雖說多年不見,要是葉必貴在工地上做活路,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可就是看不出來。有人說,葉必貴說不定在金頂山,那兒也在蓋房子。他想,到底是自己聽錯了,還是人家說錯了,反正是陰差陽錯,找人又找錯了地方。

金頂山果然有人在蓋房子,在砌墻磚,一樓的墻磚砌了有半人高了。葉必貴還就在這兒做活路,正在一絲不茍地埋頭砌磚。他喊葉必貴,葉必貴才抬頭,跟他打招呼說,好多年都沒看見你了,回來掛青?他走到葉必貴身邊,遞煙。遞煙,不能遞掉人了,他逢人就遞。葉必貴給做活路的工匠介紹說,這可是我正兒八經的老鄰居。大家都把煙點上,叼著煙做手上的活路,也說一說金頂山的過去,有一句沒一句的。眼下,大家都在忙著,還是做活路要緊,他就退到工地外邊,蹲下來吃煙。

過一下,葉必貴問他吃飯沒。他說,吃了。其實,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只吃了早飯,午飯還沒顧得吃,簡直就忘了吃午飯。葉必貴說,馬上就要開飯了,就在這兒吃。蓋房子的主人也留客說,莫客氣,遇飯吃飯。

吃了飯,天還早,工匠們要做到天黑才收工。他就先走了,去鄉街上的明珠小區。明珠小區的房子都是清一色的兩層樓,他問了不少人,才找到胡明翠的住房,可找到了跟沒找到又是一樣。為啥呢,房門鎖著,家里沒人。看來,還只有再打聽她的下落,可她的鄰居,又都好像跟她不熟,就連問她的電話,都問不出來,反正沒人曉得她到底在哪兒。她會去哪兒呢,是在哪兒做事,還是在哪兒閑玩,該不會出遠門吧。

無奈,他把老掉牙的老爺車停在一個僻靜處,還只有在鄉街上閑逛,看自己這個瞎貓子能不能碰到胡明翠那個死老鼠子。

鄉街沿進山出山的大路為街,大概兩三里路的樣子,他走了兩個來回,又去幾個店鋪轉了轉。街上的路燈亮了,天在黑了。瞎貓碰不到死老鼠,他也不想再瞎轉了。回到明珠小區,天就黑定了,胡明翠家卻黑燈瞎火,還沒開燈,家里肯定沒人。上車,他又打算坐在車里等胡明翠回來。

要不是葉必貴打電話,他還會等下去。葉必貴回家了,喊他吃飯。他把老掉牙的老爺車開到葉必貴的兩層樓前,還沒下車,葉必貴就從屋里出來了。他從車子后備廂里拿出兩大袋東西。葉必貴說,你搞扶貧呀,還拿啥東西?他說,也沒拿啥。兩袋東西,一袋裝著煙酒跟明前春茶,一袋裝著水果跟糖果。葉必貴一手接一袋,拎進屋。

他還當自己看走眼了,真沒想到自己差不多找了一大天,找來找去的人會在這兒。不用說,這人還就是胡明翠。胡明翠好像是怕他誤會,說,稀客稀客,真沒想到還是你回來了,老葉請我做飯招待你呢。

3

這是葉必貴的新家,他還是頭一回來,得好好兒看看。一進屋,他就先看房子,一間屋一間屋地看,看房間大小,看每間屋的擺設,邊看邊說,不簡單不簡單,老葉,你都住上兩層樓了。葉必貴說,也就是這回事。他說,這在不遠的過去,就是人家說的別墅,曉得不?

胡明翠準備泡茶,說,老葉,有貴客來,你咋不搞點兒新茶葉回來呢。葉必貴邊從才拎進屋的袋子里拿茶葉出來邊說,看,說曹操曹操到,這兒不就有現成兒的高檔新茶?胡明翠說,虧你說得出口。他說,這茶先莫開,等一下。車上還有二兩一裝的小袋裝的新鮮春茶,他又出去,從車上拿了一小袋。

泡了新茶,胡明翠又去廚房忙,忙著做飯。他還要看房子,樓下看了,樓上還沒看呢。葉必貴陪他上樓,去看樓上。樓上有一間屋門鎖著,葉必貴說,這是大兒子的房屋。葉必貴要去找鑰匙開門,他不叫他找,開玩笑說,心疼兒媳婦兒呀,天天還把他們的房屋鎖著。葉必貴說,說點兒別的,莫笑話我。他說,兒女都出門了,家里咋就你一個人,嫂子呢?葉必貴說,也算是出門了,出遠門了,只是再也不得回來了。他說,咋的,不回來了?葉必貴說,就是不在了。他說,啥時候的事,當時你咋不給我說?葉必貴說,好幾年了,那時又問不出你的電話。他說,難怪你還要請人做飯,呃,你跟樓下的大師傅又咋樣呢?葉必貴說,莫開玩笑,人家又不是我屋里的人。又是說曹操曹操到,樓下喊叫吃飯了。

無酒不成禮儀,來客吃飯得喝酒。喝酒喝啥酒呢,葉必貴說喝瓶裝酒。他問有老地窖酒沒,葉必貴說有。村上有個老酒廠,一直釀造小曲地窖酒,曾是縣辦明星企業,破產倒閉后,酒廠的老技術員老鄒把酒廠買了下來,又接著釀造地窖酒。他說,地窖酒還在釀造?葉必貴說,前一陣兒我在酒廠做活路,老鄒問我要酒不,我灌了20斤,抵了一部分工錢。他說,老鄒不是搞攤派賣酒吧。葉必貴說,這倒不是,酒總是要灌的。他說,酒是陳的香,就喝老鄒的老地窖酒。葉必貴把一大壺酒拎出來,給三個一次性塑料杯子倒酒,倒了滿滿三杯。胡明翠還在炒菜,他們倆先吃,一個人先喝一碗牛肉番茄湯。他說,這湯味兒鮮,到底是大師傅做的。胡明翠在廚房接腔兒說,啥大師傅小師傅,也就是將就著做。他說,快來喝酒。胡明翠說,臘肉不擱鹽,有言在先,我今兒有特殊情況,不能喝酒。葉必貴說,你身上啥時有特殊情況,我可是一清二楚,莫扯經。胡明翠說,你曉得個雞巴卵,貴客上門,還不好好兒喝酒?葉必貴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不喝酒,球的個味兒。胡明翠說,我還要騎車呢,你們喝就是。葉必貴說,她要真不喝,我們倆就把那杯酒勻了。他說,那有啥問題,還不是小菜一碟?

酒喝的時間不短,菜還熱了兩回。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下席,他就要走,要去街上住旅社。葉必貴留他在這兒睡,卻留不住。臨走,他要開車,開自己這個老掉牙的老爺車,說晚上不會有交警查酒駕。到末了兒,他還是上了胡明翠的木蘭。原本他是想在葉必貴家睡覺,沒想到自己倒跟胡明翠一起走了。

木蘭駛出進安置房的小路,上大路,沒走多遠,他突然又要回去。原來他剛才忘了,要在車上拿東西。他拿的又是啥東西呢,是一袋水果,一袋糖果,又都裝在一個大袋子里。他把東西交給胡明翠,胡明翠邊把東西朝木蘭底板上擱邊說,不是給我的吧。他說,你說呢,莫嫌棄。

木蘭有個后備廂,他緊靠后備廂坐,跟她保持適當的距離。木蘭又上大路后,胡明翠說,你朝前坐一下,防備車子翹頭兒。他這才把屁股朝前略微磨一磨,又發覺胡明翠還朝后磨了磨身子。男女有別,他又趕緊朝后磨磨身子。

木蘭進入明珠小區。胡明翠的家是個兩層樓,房子怪敞亮,裝修也怪有檔次。客廳有沙發,大茶幾上擺著水果糖果。胡明翠叫他先吃點兒水果,她拿燒水壺燒新鮮開水。水開了,她又沒泡茶,卻給他沖泡了一種稀罕東西。啥稀罕東西呢,是凍米。凍米又是啥呢,當然是又稀罕又好吃的好東西,是把糯米蒸熟,晾曬干,經過一定時間的霜凍跟凌,再用滾油炸,炸得黃黃的,酥酥的,這樣就做好了,吃的時候,大多是加糖,用鮮開水沖著喝,可做起來又怪繁瑣,簡直就沒人做了。還有,凍米更不是隨便就用來待客的東西,就是稀客貴客到屋,也不一定就能喝得到呢。

要說起來,今兒反正他有口福,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在她家還能喝到沖凍米。沖凍米養胃解酒,喝酒的人喝一碗沖凍米,比喝啥都好。只是叫他想不明白的是,胡明翠家咋就有凍米,是她自己做的,還是在哪兒找的?還有,她又咋曉得他回來了呢,她跟葉必貴又是不是有啥瓜葛?

喝了沖凍米,他的酒也醒了。酒醒了,他又該做啥呢,得跟她說說話了。說話又說啥呢,咋說呢,該說的話,他好像又還沒想好。既然還沒想好,那就先不說,他打算明天再說。

4

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起來了。出旅社,他轉了轉,街上還看不見一個人,只有幾家做早飯的店鋪里有人在等客來吃早飯。

到明珠小區,天才麻麻亮,他來喊胡明翠去街上吃早飯。他還當胡明翠還在睡覺,哪兒曉得她也起來了。他說請她出去吃早飯,她邊給他泡茶邊說,你先喝口茶,等一下。他說,還是先去吃東西。她卻說,用得著嗎?再說外邊的早飯又不好吃。她去給他做早飯,做的又是啥飯呢,甜酒荷包蛋。甜酒怪甜,荷包蛋怪好吃。這荷包蛋又打得怪好怪好,蛋黃要凝結,又沒凝結。這樣的荷包蛋,叫溏心荷包蛋,他就喜歡吃溏心荷包蛋。

拿人家手軟,吃人家嘴軟,昨晚吃沖凍米,今早又吃甜酒荷包蛋,加上他心軟,更是軟上加軟了。吃了甜酒荷包蛋,他邊喝茶邊沒話找話說,這房子怪寬敞,裝修也怪有檔次。她說,其實,這又不是我的房子。他說,那這是誰家的房子?她說,是我妹妹的房子,妹妹他們全家人都外出了,讓我經常來住一住,照看照看房子。他說,那你房子在哪兒?她說,隔這兒不遠,在高坡頂下邊,你都還沒去過呢,想不想去看看?他說,走哇,我先去開我那個爛車,再到你家。

到葉必貴家門前,他下木蘭,去開自己那個老掉牙的老爺車。胡明翠在前邊帶路,他在后邊跟著。一到胡明翠家屋場,停好車,他就下車看房子。房子雖說不是樓房,可看起來又怪敞亮。他邊看房子邊說,這房子像是才蓋起來不久。她說,你看走眼了,這還是十多年的老房子,只是才刷了墻,換了瓦。他朝房子一頭兒走,那邊有矮房子,像是豬圈跟茅廁,先前在明珠小區忘了解手,他想上廁所。她當然看出來了,說,到屋里去,里邊有衛生間。

衛生間地板跟墻面貼著瓷磚,還有洗面臺跟熱水器。他想,不簡單,老家的老房子也用上衛生間了。這幾天油膩東西吃多了,腸胃不好,他在衛生間蹲了好一氣。他邊蹲邊想,過一下,到底又該咋跟她說話呢,該說的話還真不大好說。

從衛生間出來,茶都泡好了,一看就曉得,是毛尖春茶。他邊喝茶邊說,這茶好喝,是你家的茶?她說,當然是自家的茶,自己摘鮮葉子,拿到楊家山茶場做出來的。他說,楊家山茶場是個老茶場,茶葉做得好。她說,你要是喝得來,就帶點兒喝。他說,你茶園不多吧,怕是自己都不夠喝。她說,頭道春茶就做了好幾斤,小袋也是在茶場包裝的。她邊說邊進屋拿茶葉,拿了一斤出來。茶葉裝在一個大塑料袋里,里邊有五小袋錫紙袋包裝的茶葉。他卻不想要她的茶葉,她遞給他,他接到手上,又放到桌上。她又把茶葉拿起來說,干脆放到車上。她一手拿茶葉,一手連拉帶拽地把他拖到車邊。

可是呢,他上了車,卻又不愿下車了。他說,你忙你的,我還有點兒別的事。她說,說啥話呢,你總得在我這兒安安心心玩一天吧。他說,今兒天氣好,不耽擱你掙錢的時間。車門開著,她抓住車門說,趕快下車,今兒我反正不要你走。沒辦法,他只好下車。

頭道水,二道茶。他的茶杯,頭道茶喝了,她又給他把二道茶倒起來。他邊喝茶邊跟她說話,問了老家一些熟人的情況。到末了兒,好像又沒啥話說了。她倒是怪機靈,說,在屋里玩,你要是覺得悶人,我們干脆就出去玩。他說,去哪兒玩?她說,上山扳筍子,你想不想去?扳筍子,他當然想去。他問路遠不,她說,你怕走路哇?他說,長腿還怕走路?

上山走小路,還是騎木蘭方便。木蘭就停在屋場上,她把準備裝筍子的尼龍袋放進后備廂,要帶他。他說,還是我來帶你。騎車,女帶男又不像回事。她負責指路,遇到上坡路,她呢,好像還怕不安全,猛地一下子就抱住他腰,還抱得不松。為了騎車安全,她想抱就抱吧。

木蘭又不能進竹扒,為了找筍子,他們倆還走了不少路,出了不少汗,鉆了好幾個竹扒。當然,他們也扳了一大袋子筍子,還扳到了一些嫩春芽兒。春芽兒炒雞蛋,那才叫香。這個好菜,還有鮮筍子,中午就都吃到嘴了。

太陽有點兒大,明晃晃的陽光好像在提醒人睡午覺。吃過飯,她說,今兒爬山,累了,熱水器有熱水,你去洗個澡,睡一覺。他說,我得出去一下。她笑笑說,大中午還出去,又有啥要緊事呢?他說,也沒啥要緊事。她說,你是不是又去走人家,幽會哪一個留守少婦呀?他邊朝屋外走邊說,早上就給你說過,真的有事,我跟人約了時間。她送他走,站在車邊說,那可說好,晚上一定得來吃飯。他說,飯就不吃了吧。她說,我說過,中午吃簡單點兒,晚上吃好一些,你忘了?

5

說實話,他真的不大想來她家吃晚飯,可是,關鍵是,他想跟她說的話又還沒說。咋說呢,到底該咋說呢,他又好像還沒想好。實際上,這兩天,到底該咋跟她說的話,他在心里邊也說了好多回了,可又就是說不出口。自從這回回來見到她,他就一直在強迫自己先不說,可先不說,并不等于說不說。他跟她之間,該說的話,反正遲早要說,就看誰先說出口。其實,他是在等一個時機,也就是說,他在等她先把話說出來。

晚飯又會吃些啥呢,當然是一些好下酒菜。洋芋燜土公雞,萵筍燉豬蹄湯,里邊還有嫩筍子,就這兩樣兒菜,看一下就想喝酒,不喝酒簡直就對不起這些好下酒菜呢。可是,他呢,又說晚上還有事,還得開車,不能喝酒。她說,又有事呀,沒哄人?他說,誰哄人,誰算小狗。她說,這樣,干脆來粗俗些,只是我又不好意思說。他說,說就是,都是過來人。她說,那我可就說了,誰哄人,誰就算狗雞巴卵。他說,行,就算這東西。她說,到底又是啥事,你敢說一下不?他說,你曉得,我曾經教過書,楊家山有一個學生,充電器壞了,打電話要我帶。她說,充電器還要你從城里帶?他說,人家吃的是洋蘋果,那種充電器又不大好找。她又說,女生吧?他說,就是女生,也是老女生了,恰恰老女生外出了,是她的丈夫。

她說,你倒還說得有鼻子有眼,咋搞呢,這樣,你喝飲料,陪我喝酒。他說,這也太不公平了。她給他夾一坨雞大腿,放到他的菜碟里,邊夾菜邊說,那就這樣,這坨菜你吃了,我喝兩盅酒。她給一次性塑料杯倒了滿滿一杯酒,又去拿一個小酒盅來。雞大腿是雞子身上最好的肉,見他吃了,她真的喝了兩盅酒。還有一個雞大腿,她又夾給他,他不好意思再吃了,邊把這坨菜夾給她邊說,好東西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她呢,又給他夾雞頭,說,好,我陪你吃,再喝四盅酒。接下來,雞肝,雞血,雞爪,也都成了好下酒菜,只是她請他吃,她自己喝酒。

吃過飯,天還早,他就要走。她說,那你早去早回,你睡覺的床鋪,我可都給你鋪好了。他沒吭聲兒,她說,不行,你要是不來咋搞,我干脆跟你一路去,再一路回來。她這樣說,他正好將軍。他說,那就快走哇。他曉得,她不得去。果然,她又改主意了,說,我就在家里等你,你不來,我就不睡覺。

老掉牙的老爺車就像走不動路的老奶奶,慢慢走出她家屋場,走上去大路的小路。在大路路口,他磨蹭了一下,好像不曉得到底該朝哪兒走。

既然不曉得到底該朝哪兒走,那就隨便走,他還是去了街上。天才擦黑,他看見,街上的路燈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好像在列隊迎接他。在街上繞了兩圈兒,他又回到老家。來到去大坪安置房的路口,天才黑定,不曉得葉必貴回沒回家,他還是到了葉必貴家門前。

葉必貴正在吃大碗面,他說,你就這樣將就?葉必貴說,做活路累壞了,也懶得做飯。他說,曉得你還沒吃,我一個人下館子,該喊你一起吃飯。葉必貴說,胡明翠就沒陪你?他說,你看像嗎?葉必貴說,看來是沒喝酒。他說,老葉,你干脆找一個人過日期。葉必貴說,難找,不如一個人將就著過。他說,歪鍋配歪灶,昨晚給你做飯的大師傅,不正好空著嗎?葉必貴說,跟你說過,人家根本就不是我屋里的人。他說,不見得吧。葉必貴說,你好久沒回來,跟你說你也不懂。他說,她有個妹妹,是不是就住在明珠小區?葉必貴說,咋說呢,不曉得她是不是有個妹妹住在街上,反正她在那兒大概差不多也有半個家。這話一說,胡明翠的話,葉必貴就再也不說了。

葉必貴明早還要起大早上工,他不能耽擱人家早睡早起。走,還得靠老掉牙的老爺車走路,過路口,他倒沒磨蹭,直接朝金頂山走。上金頂山,他倒想去看看賀大姐,可想想又不對。為啥呢,晚上去找她,又怕引起一些誤會。還是在老掉牙的老爺車上待著吧,掉個頭,他把車靠邊停好,熄火,點上一根煙。

下一步,又該去哪兒呢。不如干脆去胡明翠家,她不是說,他要睡的床,她都給他鋪好了么?她睡的不就有床,一男一女,兩個人睡覺,還用得著再鋪一張床么?他想,自己剛才在胡明翠家吃飯,要是喝酒了呢,喝酒后又會做啥,酒攆話出,磨磨嘴皮子,把好多好多還沒說出來的話都說出來?那么,真正該說的話又會不會說出來呢。最要命的是,他該跟她說的話還沒說成。既然還沒說成,那是不是還得再說下去?該說的話,她又會不會先說出來呢。

坐在老掉牙的老爺車上,吃第二根煙時,他想起了老鄰居魏大明。那時候,他家跟魏大明家是好鄰居,哪一家有難處,另一家肯定先來幫忙。在他家搬走前不久,魏大明家錢不湊手,他們兩口子一起找他家借錢,借的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筆錢,他家一直沒要過,魏大明家也一直沒還。時間一長,他家好像就把魏大明家借錢這事給忘了,可說忘又沒忘,說到底也只是一時忘了。清明前不久,他妻子就把這事又想了起來。要說原因,還就是因為自己屁股底下這個老掉牙的老爺車,要不是因為這個老掉牙的老爺車,他家也就還想不起來這事。黑暗中,他沒來由地把右手握成拳頭,把方向盤重重捶打了幾下。

話說回來,說起這回回來,又完全是偶然起意。這又還得從老掉牙的老爺車說起,這個老掉牙的老爺車,他開了好多年了,早就想換個車。清明快到了,有一天,他當妻子又說起這話。妻子說,這個老掉牙的老爺車,也該換了。他說,要換就換一個好車,錢湊不湊手?妻子沒說錢湊不湊手,她說,要不,過幾天你回老家一趟,好多年沒回去了,去掛掛青,看看老鄰居也好。他說,要得,那去不去魏大明家?妻子說,你看著辦。他曉得,妻子這樣說,是要看他咋辦。咋辦呢,他說,還是去一下。妻子說,就是呀,你一去,人家不就曉得你要做啥?話中有話,妻子說得也怪含蓄,回老家找老鄰居要賬的話,反正他們兩口子始終都沒說出來。

從金頂山到高坡頂下邊,不過幾里路,他走了差不多半個鐘頭。到去高坡頂的路口,他停了一下,又朝街上去。眨個眼,他開著老掉牙的老爺車就過了鄉街,上了出山的大路。

先頭在葉必貴家,葉必貴還說,胡明翠家也并不寬裕,還是貧困戶。他想,胡明翠家的老房子,換瓦刷墻,應該享受的是危房改造政策。這兩天,他想跟胡明翠說的話,也得虧沒說出口。胡明翠家是貧困戶,他這才曉得,既然她家是貧困戶,那他就不必再去她家,再找她說話,更不必再等她先說啥話,給她添麻煩了。當然,他打算不再找她要賬,只當扶貧,幫扶她一把,那就更不用說了。

話再說回去,胡明翠喝酒了,不敢騎車,給葉必貴打電話。葉必貴騎摩托去接她,這時候,她已到了葉必貴家。他們倆又在哪兒呢,就在昨晚他沒進屋看的那間屋里。

責任編輯:李? 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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