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組詩)

李福堅

剝離

她，是不情愿看見的

嘴上的閃電沒半點反光

一塊黑布遮擋著容顏

看不清流淚，到底是神是鬼

潑下的臟水不踏實

日子就這樣折秤，沒有重量

愛她的人，輕飄如煙

沃野良田，一點一點被剝離

留下懼怕與疼痛

一個人走

在混沌的時光，腳底柔軟

我習慣一個人走，磨合腳趾頭

走過河流，越過山巔

路上，嚇死有毒野果

安葬了幾只偷吃糧草的野豬

我踩出的蚯蚓，騰云駕霧不知去向

所抵達之處都是浮塵

走累了，停下來去追夢

等待暴雨雷電，等待烏云發光

等待土地長岀一雙翅膀

我飛上樹杈上發芽

碎瓶

此生彷徨，苦悶，迷茫

不為人知。我把青春安裝

在燒成灰燼的蠟燭上

還有什么隨心所欲的

我遠游的藍天、碧水、彩虹、月亮

都不是真心柔情的美

星星早就被瘋子的眼淚蔽著

看不見星光，震蕩不安

我站在時光的空白處訴說：

教會我懂得珍惜和棄權

教會我為自己放膽握著一只碎瓶

裝不了玫瑰，扔到一邊去

丑事

這輩子算不算個“人樣”

別人老是催債

他喝了不少的酒，欠下不少的心事

忘了時間，忘了情人

拒絕不該拒絕的約定

恨過不該恨的仇人

虎豹總是在頭頂上盤旋

刀鋒遙望著肉身

他不知道他前世做錯了什么？

老是丑態百出被人嘲笑

沒有人為他說一句好話

握下暖氣的手

哎。直至今天，風鈴從耳邊響起

他還是傻乎乎地想著過去

醉酒的人

珍藏的液體火鳥仍在沉睡

他就不會染上風寒

上了鎖的酒，不漏風

他就不會扔東西，砸地球

一壺酒，失眠了，冒出虛氣

也能襲擊路人

這輩子，欠下酒緣？

岔路而行，也遇見醉酒的人

他老是說著夢話：邀我干一杯

搖搖晃晃的，劈頭蓋臉的

密碼

一陣風，把我吹成陌生人

一半清醒，一半入睡

伸手觸摸，額角長滿荒草

在草叢中藏著密碼

布下蛛網，蜘蛛看守

想得到的很容易

在草叢中燒一把火

踢開那塊石頭大聲吶喊

就會聽到咔噠一聲

密碼發出了強烈的音節

這輩子

這輩子算不算幸福

愛過心跳的月光

擁抱牛蛙的鳴叫

這輩子有幾個心愛的美人

都是春天贈給的

幾朵不凋零的鮮花

留下余香是幸福的

這輩子學會吹笛，彈琴

喚醒了大山，喚回了野牛

把小溪歌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幸福的

沒踏死過一根野草

想等的愛

當我漫過寂靜的密林時

仿佛看見暗影在穿行

不知是不是你的影子？

你飛出鳥籠之后

或許飛得很遠。不然

在樹杈遺落的一朵花瓣

怎么瞌睡得如此的冰涼

秋風開始刮風了

你就跟著云朵飛回吧

它不會收攏翅膀的

我就給你一山樹林好嗎

接收綠葉的到達

答案

這些年，我常去山巔修剪

一下雜亂的心境

冷風，攔住我的腰身

發霉的骨骼不聽搖晃

如果在石頭里找出一個答案

野牛的眼眸就沒有困惑

我升起火般的溫度

讓身體沸騰，趁著猛虎熟睡

聆聽鳥群的啼笑

我想一腳踢開瞌睡的世界

愿意用身子作抵押

換取發芽的青山

又是一個長夜

沒有月光的村口

稻草人，被狗吠雞鳴

鼻鼾聲驚醒

或許它是給你最后的祝福

夜色中的煙霧飄散了

蟲鳴吟唱消失了

伴隨風的影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