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不能賒賬

錢永廣

假日里，我陪妻子到街上閑逛，走著走著，妻子突然放慢了腳步。我扭頭發現，妻子的目光穿透一扇時裝店的玻璃門，停在了一套非常漂亮的高級套裙上。

“是不是想進去看一看？”我慫恿妻子。妻子笑了笑，點了點頭。

妻子用手摩挲著那套時尚的裙子，愛不釋手。女店主笑著說，這套裙子特好賣，只剩最后一套了。妻子更加心動，可我一摸口袋，汗珠子從后背沁了出來。出門時，我忘了帶錢。

見我猶疑著，妻子很快明白了我的窘態。她把我拉到一邊耳語說：“這店主以前是賣金銀珠寶的，結婚前，我們在她店里買過一件金器，那時我們身上錢不夠，她滿口答應可以先把金器拿回家，改日再把錢送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進店就覺得這個女店主好像在哪見過。妻子蠻有把握地對我說：“就憑女店主以前對我們的信任，只要和她一提，她準答應讓我們先把裙子拿回家。”

誰知，當妻子把我們的想法說出來后，女店主的反應大大地出乎我們的意料。她和以前判若兩人，不容置疑地搖了搖頭。

我深感尷尬。妻子也露出了憨態，訕訕地笑著說：“我們結婚前，買過您一件金器，那天我們錢不夠，2000多元一件的金器，你都能讓我們先拿回家，怎么現在就對我們不放心了呢？”

“以前是以前，可現在不一樣了。”女店主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現在騙子太多，你上過人家的當嗎？”我料定有人騙過女店主的財物，她現在可能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我做生意二十年了，怎能被人騙？要問我十年前為什么敢把一件金器讓你們先拿回家，只因為那時我相信你們。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了，我們不還是以前的那兩個人嗎？”我問。

“那時，你們還未結婚，你想想，那時你手里的愛情肯定比那件金器重要得多。你把金器拿回家，如果不把錢送給我，你的女友肯定認為你是個品德敗壞的人，如果真的是這樣，天底下哪個女孩子敢嫁給你？”

“可現在怕我不還你錢了，就因為我們結婚了？”我仍不解。

“是的。結婚之前我是不用擔心的。你想想，結婚后，你們夫妻柴米油鹽十年了，再純潔的愛情也會染上煙塵，情感也會變得粗糙起來，愛情的質地和形狀都發生了變化。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十年后的今天，你們已沒有了天真和浪漫，你們夫妻早已結成了一個利益同盟，這個時候如果我再盲目信任你們，就有被你們騙的可能。”

聽完女店主的話，我想起我和妻子結婚前浪漫天真的愛情，想不到婚前和婚后的愛情在一個女店主的眼里竟也有如此大的不同。

女店主雖然沒有讓我們把裙子先拿回家，但我真的感謝她。因為結婚十年后，她斷定我們的愛情已從花前月下變成柴米油鹽，她對我們有擔心，其實也是認定了我們夫妻感情已很堅固，她不可貿然造次。

郭旺啟? 摘自《黔東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