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撿起那個球拍

戴佳鈺

是的，我還是沒有讓他滿意。狠狠的一拍又飛到了手臂上。強烈的碰撞使小臂一陣麻木，失去了痛覺。

“這個動作叫你練了多少遍？到了網前就忘了！怎么這么蠢！”因為多次訓練無果，教練發起了火。

羽毛球拍在空中憤怒地刮出呼呼的響聲。盛夏時節，羽毛球館里異常悶熱，球拍扇出來的這點風，竟然讓我把責罵與輸贏拋在了腦后，閉眼感受起整個球場里難得的一絲涼意。

“啪”的一聲巨響，手中的球拍被打掉。我嚇得睜開眼，正對上教練惡狠狠的眼光，我慌慌張張撿起拍子。

“去，到墻邊重復這個揮拍動作200下，別想偷懶！”他狠狠地吼，整個場子都能聽到他的吼聲。

我默默走到墻邊，一下接一下地揮拍，經過的人都好奇地看我。

“為什么隊里打得最好的是我，經常挨罵的也是我？”我心里悶得難受。身邊的隊友因教練的暴脾氣走了一個又一個，我一直強撐，他卻沒有改變。

心中的不悅越積越大，終于在那一刻爆發。在父母問我想不想退出時，我爽快地答應了。

仿佛突然解脫似的，我丟掉了一個沉重的擔子。到了往日要訓練的時間，想起以前的自己，再看看眼下活得輕松自在的自己，心里滿滿的是不停發光的小雀躍。

羽毛球包被我丟在了臥室墻邊，里面是我的球鞋、球拍和球。不再訓練，它也被我自動遺忘，漸漸落上了一層灰。某天不經意的一瞥，它竟然在我心頭蒙上層灰灰暗暗的失落感。

幾個月后的一天，教練給我電話，第一句便問：“你喜歡羽毛球嗎？”“當然喜歡。”“放棄后悔嗎？”“有那么點。”我不由自主地回答。“回來訓練吧。”他的語氣史無前例地溫柔。

又一次拾起球拍，我仍熟練地接下每一個球，給予對手一個個有力的回擊。身體里某股凝固的東西似乎又流動了。盡管還會受到挫折，但我覺得，這比無所事事有歸宿感許多。

人生，不只在于撿起那支球拍，更在于撿起那份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