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亮


昨天,我在校園里轉了一圈,數了數,一共有六十九棵樹。我拍了照片發微信朋友圈,同事訝然:怎么如此普通的景色在你的眼里卻成了美景?我這樣回復:美永遠在那里,關鍵是你有沒有修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連日晴天讓校園里的風景一日一變。逸夫樓前圍墻旁的一株日本晚櫻已經開始獨領風騷了,擎在半空里的粉紅一片,云蒸霞蔚,甚是壯觀。但櫻花無形,整朵花像揉皺的草紙被捏合在一塊,幾朵或十幾朵聚集在一起,恣意綻放,雖粉嘟嘟的一片妖嬈,但不及一朵杜鵑有精神,更不及和它站成一排的十九棵四季常青的塔柏。
東面一號樓前是五棵廣玉蘭和一棵雪松組成的風景,一年四季郁郁蔥蔥,恰如一道屏風。我曾在這棟樓待過幾年,一是喜歡看孩子們在樹下玩耍的樣子,二是喜歡看鳥兒在這些樹上停下來鳴叫的身影。俄國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在他的作品中寫過這樣一句話:“在人和樹木中間,可以死得更舒服些。”我當時讀了不是很理解,后來在一位中國作家的文章中讀到這樣的注釋:“人必須生活在人群中,又必須生活在大自然中。否則,生命是非常痛苦的。”我因校園里有這些樹而對工作的環境感到很滿意。我常常一個人在周末來學校加班,有空就站在五樓看看空中的流云;看一群鴿子在空中振翅盤旋飛翔;看一只鳥兒飛累了,落在校園的一棵樹上,然后聽見幾聲鳥鳴從那棵樹上傳開,仿佛聽見了天籟。
到了夏季,又是欣賞廣玉蘭花的最好時刻。深綠的葉叢中,數朵乳白色的花兒溫柔自在地開放,它們像池塘里不勝嬌羞的凌波仙子,東一朵、西一朵地躲藏在那小船一般的綠葉中間,或含苞,或半開,或怒放,一朵朵探頭探腦、羞答答的,煞是好看。或許是因為“樹高千尺”的緣故,盛開在半空里的笑靨著實有點兒“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不注意,還以為是一些白鳥落在了樹上。估計喜歡看它的人也不是很多,因為它既沒有紅玫瑰的浪漫多情,也沒有石榴花的熱烈奔放。這其實只是一棵樹自身的選擇而已。不同的樹,有不同的特征,按照自身的規律生長,所以才與眾不同。
最吸引眼球的可能要數桂花樹和楓樹了。每年秋分前后,校園里到處彌漫著桂花的暗香。那些金黃的桂花,仿佛一夜之間在枝頭密密匝匝地冒了出來,香過一陣子,然后窸窸窣窣地落下來。落花的時刻,仿佛落雨。進校園大門,一眼就會被路兩側五棵三角楓所吸引,每年的春天和深秋是它們最美的時節。春暖花開,新芽如玉,漸漸就變成了大大小小的“綠蝴蝶”棲息在枝頭。春風吹起,那些“綠蝴蝶”扇動著嫩綠的翅膀,欲飛又止,綠光搖曳,惹人愛憐。到了深秋時節,百花凋零,萬木蕭條,秋風起時,校園里漫天飛舞的便是這些可以制成精美書簽的紅楓葉。
校園里有這一些濃蔭密匝的樹木,自然讓人感受到春華秋實的美麗和踏實。不同的樹,順其自然,深深地扎根,高高地伸展。每一棵樹都擁有懷抱藍天的夢想,每一棵樹都擁有扎根泥土的精神,每一棵樹都無懼風霜雨雪努力地生長,每一棵樹都努力活成自己明天的樣子。校園里的每一棵樹,都有歷史,都有故事,都在慢慢地長大。當你選擇了與它為鄰,與它為友,那么請向它學習,深深地扎根,高高地伸展。在給予世界美好的同時,也在成就著美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