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忘記，要么放棄

◎文／俊妮

原諒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那些互相傷害的日子，想想都覺得是一場噩夢。

膽子小圖

A

直到別人的老公找到我，我才知道，我心目中的好老公出軌了。在我的追問下，老公如實招了。他說，他與一個售票員搭檔了好幾年，不自覺就有了感情。我氣炸了，他的演技，簡直可以拿奧斯卡獎杯了。我咬牙切齒地問他：“你們有沒有上過床？”他低著頭說：“有過一次。”

我感到天旋地轉，扶著墻才算勉強站住。老公身心都出軌了，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當初美好的誓言。漫天的委屈一下子淹沒了我。想當初，追我的人中，老公并不是最出色的，我還是義無反顧地跟了他。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公交車司機，我看中的，就是他的人品。看來，人品也有靠不住的時候，我為自己覺得不值。我沖他大喊：“日子沒法過了，我們離婚！”老公慌忙解釋，他現在和女同事調開了，已經不在一起搭檔了。他知道錯了，讓我原諒他這一次。

雖然社會上出軌屢見不鮮，但真到了自己身上，還是無法接受。我旁敲側擊地問女兒，如果我們離婚，她選擇跟誰。女兒想了想說：“媽，你要是和爸爸離了婚，我跟爸爸。”女兒知道我的軟肋，我能離得開老公，但我離不開她。為了孩子，我們沒有去民政局換證。

B

以前秀的所有恩愛，都在啪啪打自己的臉。刪微信的行為太過明顯，容易引起許多猜測，我只好不動聲色地把朋友圈設為三天可見。就讓這個家，維持表面的和平吧。但我和老公，再也回不到從前。

以前，我在他的盒飯里花費了不少心思，每天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現在，我再也沒了那份心。起初我還做做樣子，給他裝上前晚的剩菜剩飯，后來，干脆買了一箱方便面和一包火腿腸，讓他帶著吃。那天，老公欲言又止地說了一句：“這些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垃圾人吃垃圾食品，不正好相配嗎？”這樣刻薄的話，從我嘴里說出來，連我自己也難以置信。老公的臉氣得青紫，但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吃飯時，老公說：“這個菜加點蠔油最好吃。”我懟他：“想吃自己做，是那個人喜歡加蠔油吧。”那段時間，我經常把他懟得接不上話，漸漸地，我們不再說話。

一天夜里，老公的手剛碰到我的胳膊，我冷冷地說：“別動我，臟。”老公的手無力地垂下，他真生氣了，抱著枕頭去了書房。

一個響雷陣陣的晚上，我捂著耳朵翻來覆去睡不著。老公推門進來。“滾出去！”我朝他怒吼道。“我知道你害怕……”說著他還要向前走，我憤怒地把他推了出去，把臥室的門從里面鎖上了。這一推，把我們最后和解的機會推開了。從那天起，老公長住在了書房。

C

老公出軌的事，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所以每當回家后，看著他，我就越發覺得可憎，對他，更沒個好臉。

在這種氛圍下，老公精神恍惚，兩次把油門當成了剎車，他不敢拿乘客的性命開玩笑，主動申請調了崗。從此他每天郁郁寡歡，借酒消愁。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表面上強撐著，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真的廢了。春天的繁花、夏夜的星空、秋天的黃葉、冬天的白雪，看在眼里，都勾不起我的任何興致；再好的食物吃起來沒有味道，再好看的衣服也勾不起買的欲望，我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把自己囚禁了起來。曾經窗明幾凈的家里，變得亂糟糟的。金魚缸早空了，綠植的葉子旱得打了卷兒。以前，我和老公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一起看電影一起散步，家里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一直其樂融融。而現在，我們的家，變成了一座活死人墓。只有在女兒回家的時候，我和老公才說上幾句話，做做樣子。

正處于敏感年齡的女兒，自然也能覺察出來。那天，她去學校前，對我們說了一句話：“爸爸媽媽，以前我不同意你們離婚，是不想讓咱們這個家散了。你們要是這樣下去，還不如離了，我支持你們離婚。”說完，她摔門走了。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

真正沒了障礙，我反而有些猶豫了。這個家，是我和老公燕子銜泥一般，一點點筑的。現在，我們真的要勞燕分飛、一拍兩散了嗎？我突然發現，我對老公恨歸恨，可還愛著他。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還能接受他，那就必須把他出軌的事徹底忘記，不能再讓它影響我們的生活；如果我接受不了他，那就選擇放手，放棄我們的婚姻。

見書房的燈還亮著，我推門走了進去。老公坐在地板上，一瓶瓶往肚子里灌酒。我和他長談了一次，達成一致意見：用三個月的時間，我們嘗試著重新開始，如果無法改變現狀，那就分開。

D

第二天，我去做了一個漂亮的發型，染了時尚的顏色，寓意著“從頭開始”。我又去了超市，買了整整三大袋的商品。猶豫了很久，我撥通了老公的電話：“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買的東西太多了，拿不了。”這是出軌事件后，我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的老公有點小激動，說了一連串的“好”。老公來到后，兩只手提著沉甸甸的購物袋，我空著手，在后面跟著。想想以前，不管買多少東西，他都是一只手提，另一只手與我握在一起。

外面下起了雨，老公讓我原地等著，他去開車。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以前每次下大雨，都是他背我蹚過小區門前的大水洼，他的嘴也不閑著：“你這么重，真該減減肥了。”我揪住他的耳朵，直到他咧嘴告饒……

也許是想起了他很多的好，也許是覺得可能要分開了，我開始心平氣和地與他溝通交流。家里的氣氛慢慢解凍，開始緩和。我們聊彼此單位里發生的事情，也對著電視上播出的新聞，評論上兩句。七夕那天，老公有些害羞地遞給我一束我最愛的黃玫瑰，我也拿出藏在包底的巧克力，送給了他。

客廳里的白板上，寫著倒計時的日期。我們像剛認識時一樣，重新了解和接受對方。

那天晚上，老公做了我喜歡的海鮮大餐。他廚藝并不太好，好在海鮮煮熟了就能吃。難得的是，他居然買了餃子皮，包了鲅魚餡的水餃。坐定后，老公為我剝了蝦、挑了魚刺，默默地放在我面前的小盤子里。他有點忐忑地問：“明天就是第九十天了，你會選擇走還是留下？”我反問他：“你呢？”老公舉起杯，看我的眼睛里，帶著笑意。

我們兩只迷途的羔羊，終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原諒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那些互相傷害的日子，想想都覺得是一場噩夢。其實，給對方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