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巖
摘 要:在中國歷史上,魏晉南北朝是一個戰亂迭起的時代,在世積亂離中,中原卻仍和西域保持著密切的來往。經濟的溝通帶來了文化的交融,給中原文化添上了濃墨重彩的異域風情,中原文化得以煥發新生,呈現出新的面貌。西域文化對中原文化的影響包括語言文字的交融、佛教的引入、文學藝術的互通、服裝的改變等。文章分析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與西域的溝通交流對二者文化產生的影響。
關鍵詞:魏晉南北朝;中原與西域;文化交流
魏晉南北朝是歷史上的大動蕩時期,其動亂原因在于中原地區殘酷的政治斗爭,使政權更迭頻繁,兵事頻起。廣大人民為了躲避硝煙戰火,不得不四處流離,尋找新的居所。自漢代起,中原與西域的溝通便無間斷,或是和親,或是往來朝拜。因此,至魏晉南北朝時,西域成為許多流民所選擇的重要避難之所。漢人遷往西域,不僅僅是一次地域上的遷徙,更是把中原地區的文化帶到了西域,同時漢人又受當地文化風俗的影響,在溝通交流中,兩種文化相互融合,形成了新的文化形態。
1 語言文字的交融
從廣義上來說,西域不是一個國家,而是指一片區域;從狹義上來說,西域指玉門關、陽關以西,蔥嶺以東,巴爾喀什湖東南及新疆廣大地區。西域幅員遼闊,大大小小的國家都聚集于此,因而民族眾多,使用的語言文字也豐富多樣。語言是人與人進行溝通交流的基本工具,因此,中原漢人與西域少數民族必然要經歷一個語言磨合的過程。西域有許多國家,語言大相徑庭,但西域各少數民族卻深仰中原文化,多學習漢文,以漢語言來書寫溝通。在羅布泊遺址中挖掘出的少數民族信件中,所使用的便是漢文,文章語言流暢,圓熟流美,有這樣的記錄:“羌女曰:取別之后,便爾西邁,相見無緣,書問疏簡。每念茲對,不舍心懷,情用勞結。倉促復致消息,不能別有書裁。因數字值信復表。馬羌。”從表面上看,這似乎只是一段普通的文字,仔細考量這段文字中的主角,我們可以發現,信文中的羌女并非只是略通漢文,而是已經能夠對漢文運用自如。也就是說,羅布泊地區的少數民族已經深諳漢語言的使用方法,且將其推廣開來,成為書信交流的重要方式。
此外,高昌地區也是文化交融的重要之地。高昌與內地毗鄰,是古時西域的交通樞紐,是東西方經濟、政治、文化交流的要塞,且因躲避戰亂,大批漢人遷往西昌,使西昌漢人云集,因此,漢文使用十分普遍。《梁書·高昌傳》記載高昌地區將五經、歷代史、諸子集作為經典來研讀,可以看出高昌地區對中原文化的強烈認同感,他們接受了儒家的經典教義,并作為治國的重要方針。同時,西昌“國人語言與中國略同”“文字亦同華夏”也可以證明西昌文化已趨于漢化,使用漢語、研讀儒家經典來教化子民、發展國家,這些都是對中原文化的效仿。也足以看出,以儒家文化為主的中原文化所具有的強大生命力,其擴散到了中原以外的地區,被尊為治世經典。
總的來說,魏晉南北朝時期西域少數民族對中原地區的語言文字已十分熟悉,并將其運用到日常交流中。也就是說,此時西域已廣泛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
那么,在文化交融的背景下,遷入西域的漢族人又受到了西域文化的哪些影響呢?掌握語言是雙方交流的前提,漢人遷入西域,也必須掌握當地的語言、文字,這樣才能保證溝通能夠順利進行。從挖掘出的佉盧文書中可以看到“茲于偉大國王,上天之子邁利陛下在位之四年三月十三日,鮮卑人到達且末,劫掠國王,搶走居民。支那色伽尸由此處(給予)金幣二枚和德拉克馬二枚,作為對該人之答謝”。說明漢族人與當地居民已有一定的來往交流,在交流過程中,雙方的語言文字互相融合,豐富了自身的語言系統,增強了語言表現力。在民族融合的背景下,是中原文化與西域文化的互相認同、互相學習,反過來,文化的融合使各民族能夠友好相處,對各民族的團結與和諧也做出了重大貢獻。
2 佛教文化涌入中原
據記載,東漢時期,佛教傳入中原,但是并未引起較大的影響。佛教真正在中原地區蓬勃發展,是從魏晉南北朝開始的。杜牧曾寫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可見當時寺廟數量之多,也印證了佛教在中原地區的繁榮發展。此外,佛教對中國詩歌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增強了文人的時間意識,增加了詩歌的藝術想象力,魏晉時期出現的“建安風骨”“竹林七賢”“正始之音”無不感慨人生的短暫,抒發著強烈的生命意識。同時,佛教也帶來了許多新的詞匯,增加了詩歌意象,拓展了文學空間,如“菩提”“塵埃”“輪回”“因果”“涅槃”等詞,增強了中國文學的表現力。魏晉南北朝時期,佛教在中原地區繁榮生長,其影響延續到了唐、宋,既豐富了人們的精神追求,又給中國文化施加了新的養料,使中國文學異彩紛呈。
3 藝術的互通
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地區動蕩不安,但與西域的交流并未因戰爭而停滯。在往來溝通中,中原地區與西域藝術逐漸融合,尤其在樂器、繪畫方面。西域地區為少數民族聚集地,其藝術文化豐富多彩。西晉時期,天竺國送給涼州刺史張軌樂工十二人,樂器多種,包括笛子、琵琶、箜篌、皮鼓、銅鼓等,樂工進入中原,帶來了多種天竺曲調;大量的西域樂器也為中國詩歌增添了許多藝術色彩,影響直至唐宋。唐代就出現了許多與音樂相關的詩歌,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李賀的《李憑箜篌引》、王之渙的《涼州詞》等。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地區與西域在繪畫上也逐漸融合,中國畫使用毛筆,有粗、細、頓、折,印度畫用葦筆;中國畫講究中和之美、氣韻生動,而印度畫則講究立體之美,二者在文化交流中互相吸收,共同發展。
4 風俗的影響
在大量漢人遷往西域的同時,西域人也涌入中原地區。北魏孝文帝遷都洛陽后,西域各個階層紛紛投向洛陽。孝文帝尊崇中原文化,進行了一系列政治、經濟、文化改革,使西域與中原地區的聯系更為緊密。在這個過程中,經濟的交流帶來了文化的融合,中原文化與西域文化互相滲透,形成了新的風貌。對于中原人來說,西域的風俗習慣、奇珍異寶、樂器、舞蹈等都帶著一股奇特的異域風情,穿胡服、住胡帳、學胡坐、彈胡樂、跳胡舞成為風靡一時的活動。對于西域人來說,中原文明的繁榮昌盛,使他們生出仰慕之情,從北魏孝文帝改革即可看出一二。孝文帝為移風易俗,遷都洛陽,禁止胡語,改漢姓,尊孔子等,使鮮卑族接受了中原地區先進文化制度,推進了各民族的交流融合。在風俗互相影響的過程中,各民族間的交流更加密切,往來更加頻繁。反過來,也推動了民族的團結統一,增強了民族情感,這對中原文化與西域文化的發展都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
5 結束語
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地區與西域的文化交流使各族人民在交流中增加了友誼,增強了民族情感與民族凝聚力,推動了民族的融合。中華民族的文明之所以繁榮昌盛、生生不息,原因便是文明的不斷交融。文明的交流使各民族之間能夠互相學習、取長補短,正如孔子言:“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文明的交流使各族人民在互相觀照中既看到自身文化的長處,也看到自身文化的短處,學習對方的長處,摒棄自身的短處,進而推陳出新,推動文化的發展。在民族融合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看到以儒家文化為主導的中原文化強大的生命力,也能夠看到西域各民族文化的多姿多彩,文化的交流融合不僅增強了民族的認同感,而且使民族之間具備更強的包容心來吸納異域文明,這也正是中華民族愛好和平、以和為貴的精神體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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