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隔離點實踐看隔離點管理的組織建構

王柏秋

庚子鼠年，新冠病毒肆虐于世。各地陸續建設大量集中醫學隔離點，用于疫情防控。各個隔離點位在長短不一的運作過程中，積累了大量工作規范和寶貴經驗。隨著防疫工作從階段性工作向著常態化轉變，集中醫學隔離觀察點建設，也會成為長線常態化工作?？偨Y經驗梳理問題，無論對于提升應急性能力，還是優化常態化防疫工作，都有大有裨益。

一、濱海新區隔離點工作專班設置，具有標志性意義

3月24日，濱海新區區委根據工作實際，提出設立隔離點工作專班的決定，抽調處級干部進入隔離點擔任專班工作負責人，同時明確要求成立聯合臨時黨支部，強化隔離點的管理工作。

從近一個月的運行實際來看，對于有效壓實隔離點工作責任，保證足夠資源進入隔離點一線工作起到了重要作業。特別是24號點位輿情的成功翻轉，說明專班工作方式是行之有效的。從總結經驗角度看，隔離點工作專班的建構，可以作為今后應急指揮，特別是應急防疫的工作范式，并形成我們獨特的“濱海經驗”。

專班工作模式是符合集中醫學觀察點實際的工作模式，后文的二三兩部分就是對這種管理模式的印證。當然在具體運行中也有許多需要完善和細化內容。

二、從尊重專業的角度，看隔離點的工作職責擔當

疫情突起，首當其沖的部門就是醫療和疾控部門，醫務人員注定最先忙碌起來。救治和流調兩項工作，需要大量醫學專業人員。

進行集中醫學隔離觀察，首先想到這是一項專業的醫學工作。初期，由于種種原因，讓專業醫務人員從事本該服務人員從事的程式化勞動，如房間清掃、垃圾清運、消防值守等大量非醫學專業工作。筆者所在的濱海新區某隔離點初期最多時占用十幾位醫護工作者。醫務人員跨界從事其他類別的工作，也嚴重拉低了其他工作的業務水準。

美國學者吉登斯在《現代性后果》著述中說，現代性的重要后果就是全球化。他指出，后現代主義是建立在現代性基礎特征之上，社會越來越從地域性分離出來，自我是經驗碎化的結果。醫學知識是顯而易見的專業知識，對于專業知識要給予足夠的尊重與信任。不可隨意拉低專業知識分工造成職業分工。

醫學集中隔離觀察點，看上去是一個醫療問題，在運作過程中，醫療占比不大。隔離點內需要醫療服務時，還是依賴于外部醫療體系支持。隔離點內醫務工作只是詢問和記錄留觀人員身體狀況，排查可能身體癥狀。即使留觀人員有其他基礎性疾病或臨時性普通疾病，隔離點內醫護囿于條件醫學專業細分等原因，也只是應急關注，不可能進行完全診治。

作為醫學集中隔離觀察點，日常大量的工作如一日三送配送，其他生活物品配送，需求詢問，情緒安撫，隔離點內各種數據匯總，信息報送，接受上級各專業部門檢查等等，完全都是服務性和管理性工作。

所以，在防疫任務繁重的情況下，應把醫務人員從繁重的看似醫學工作的非醫學事務工作中解放出來，就是對防疫工作的巨大支持。讓其他人員，如下沉干部和酒店工作人員承擔大部分工作，應當是善政良策。

三、隔離點醫務工作實踐的流程再造

留觀人員入駐期間，每日兩次由醫務人員點對點電話詢問留觀人員健康情況，做好記錄。電話詢問中要留意語氣和精神狀態，提示不要隱瞞健康狀況。從發現問題角度看，現場查問優于電話詢問，而電話詢問優于微信等網上詢問。在七天左右由醫護進入隔離房間進行一次現場健康管理——詢問情況、查看體溫等。解除隔離前應作終末現場留觀人員健康管理，確實體征無異常。保證醫學觀察落到實處。

天津市衛健委于2020年4月12日關于加強天津市集中隔離醫學觀察點醫療救治工作的通知中規定隔離點附近二級以上醫院出診隔離現場，就是非常有實際效果又節約醫療成本的好規范。本規定看似復雜實際上節約大量人力成本和物質成本。把所有身體有恙的隔離人員都通過救護車轉運到大醫院就醫看上去很完美，實際上成本太大，也不容易區分責任。事實上，可根據隔離點醫生進入隔離房間后對患者情況描述，決定是派醫生出診還是120轉運。

現場診治顯然更加理想，可以節省使用120接轉的資源。同時隔離點呼嘯進出120救護車，也會加重留觀人員心理負擔，引發各種猜測，釀成輿情。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隔離點內醫務人員職責，完全可以界定在醫學工作范疇之內。重點掌握留觀人員的健康監測，專注留觀人員身體指標等醫學事項。遇有留觀人員身體狀況有異常，駐點醫生立即進入留觀人員房間，查看情況，匯報給對應的就近二級以上醫院，請求出診支援，或判斷為重癥需救護車接轉救治。這樣可以既可以節省使用120資源，又會提高120出診接轉效率。

四、隔離點人員配置的基本規范

某地隔離點接待英國留學生就是典型的例子。留觀人員對醫務人員承擔的大量事務性服務工作表示理解，但不能排解留觀人員對隔離點位服務工作的不滿。隔離房間的服務水平是觸發留觀人員情緒主要痛點。完備的居住和餐飲服務是做好留觀人員工作的主要努力方向。也是隔離點人員配置需要考量的重點。

當醫務人員回歸本位之后，就是隔離點其他人員的配置和使用了。警務人員在處理留觀人員突發事件上是必不可少專業團隊，職責相對清晰明了。物資清點發放、各類數據收集整理上報這樣的工作如果由下沉干部承擔會比較合適。除醫務和警務工作外，其他工作可以由下沉干部和酒店人員分工協作，共同承擔。值得注意的是，在征用酒店時一定要留住服務人員。

隔離點內大多數工作技術含量，雖然不高，但是需要熟悉和細心。因此不論何種職能的專業人員和非專業人員，都需要較長時間踏實地全天候在隔離點位工作，24小時響應。頻繁的輪換工作人員12小時一班，24小時一班?？瓷先ナ窃谥г痪€，實際上不利于工作開展。若不是特別獨立的工作，比如清運垃圾場地消殺外圍治安維護，不適宜以天天輪換方式支援。以臨時招募志愿者填充工作人員不足的方式，因志愿者意愿的不確定性，是不可取的作法。比如對應隔離期14天，工作人員也十四天一輪換，即滿足工作需要又讓工作人員得以休息。無限期長時間值守也是不可取的生冷硬工作方式。

隔離點位內部指揮流程，應允許各自根據隊伍情況資源情況自行設置內部指揮流程。一律群組劃分、分頭管理未必對各個不同情況點位有效。

五、隔離點管理中內外事項的幾點思考

一是成也“群”敗也“群”。微信建群是一種快捷的溝通方式，群里報體溫，群里通知開飯事項等，十分方便，工作效率很高。但是負面情緒也會在群里蔓延。心理學上有從眾心理一說，特別是在低齡人群或文化程度低的人群中特別容易發生。從隔離點發生的輿情翻轉的事例，可以發現點對點工作，看上去費時費力，但從大處看，是避免更大程度的費時費力的可靠工作方法。

二是鞏固良好會風。疫情促進了視頻會議的廣泛普及，視頻會議可以減少一線參會者長途奔襲浪費時間和體力。隔離點早會重點是布置任務，晚總結會重點是回溯問題。應當向醫院科室學習，站著開會可以讓與會者用最簡潔的表達匯報情況或發布工作要求。在每日連續工作的一線，站立開會與視頻會議一樣，應當發揚光大。

三是技防投入可以大大提高隔離點工作效率和運行的可靠性。濱海新區的隔離點位，從成立伊始，就大力加大技防措施。安裝了磁扣門禁和視頻監控系統。從技術手段上確保隔離房間房門成為可靠紅線。

四是適度的檢查問責，隔離點缺乏人手工作忙亂，出了差池，各方都來督導，一線工作人員忙于應付檢查和問詢，甚至開會聞訊，更讓一線工作人手忙亂。檢查的問題導向，與現場解決情況的問題導向往往是不統一的。形成所謂發布命令的人多，而執行命令的人少。越忙越亂。要給予現場指揮者更多的信任和可調動使用的人力或物資支援。問責不當，會嚴重傷害一線工作人員的積極性。

五是一點建議。每個隔離點運行成本巨大，折算到留觀人員身上，遠遠超過房間價格和餐飲價格之和。筆者認為收費留觀應充分考慮到這些支出。可以創新實踐，批準設立隔離留觀費作為行政收費項目，綜合考慮成本分擔內容（比如醫療支持成本、特殊垃圾處理成本、工作人員成本等），提高收費標準，并由財政直接收取，再轉移支付或補償酒店等單位支出。用經濟手段管理防疫事項，應會更有說服力。

六是面對常態化防疫要求，對隔離點專班隊伍建設、辦公條件需要常態化考慮。比如專班人員的派出與值守方法需要進一步細化，并加強考核管理。專班相當于一個工作機構，日常辦公條件也要有規范化標準，減少不必要的摩擦，不斷提升隔離點工作的規范化，提高工作水平和工作效率。給隔離點專班配置一些經費看上去是增加了防疫支出，但可以大大提高工作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