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寯藻海防思想初探

那嘉麗

一、祁寯藻在閩整頓鴉片和海防事宜的措施

道光中葉，鴉片走私盛行，福建作為沿海重要省份，其鴉片流毒不亞于廣州。祁寯藻一行人來到福建后，便積極開展打擊鴉片走私工作，并對福建的海防進行了一番整頓。

首先，針對福建洋面夷船奸船四竄的情況，他對比了內部因素和外部環境因素，提出了“防奸當扼其要”，嚴厲懲處漢奸的主張。他指出“今當廣東查辦吃緊之日，若福建沿海地方，不能協力同心，一體辦理，致夷船得任意寄泊，是為淵驅漁，為叢驅雀。凡廣東所不容者，將轉驅于福建，福建之夷船日多，則鴉片仍不能斷絕，紋銀仍不能出洋。且由福建而上，如浙江、江南、山東、天津各處海口，皆夷船可到之處，防備尤恐不周”。[i]東南沿海的海岸線十分漫長，各個海口皆會成為夷船進入的關口。祁寯藻認為要從根本上減少夷船對東南沿海各個海口的侵擾，要從自己的內部管理做起，東南沿海各關口都要認真嚴密設防，要嚴懲私自出海勾結外夷販運鴉片的奸民。祁寯藻認識到“夷船所以漂泊無忌者，盡由沿海奸民，奸民以夷船為狡窟，無盜賊搶劫之虞，夷船以奸民為地主，有水米接濟之利，于是夷船日多，煙犯愈熾”。[ii]祁寯藻由此發出感嘆“漢奸一日不除，則夷船一日不絕，是嚴辦漢奸，實為此時第一要著”。[iii]如何從根本上斷絕奸民，祁寯藻一行人實地走訪，查海口各處地面，“除該御史所指衙口施姓，深滬陳姓、陳埭丁姓外，如晉江縣之東遷、獅頭、西岑、西邊、溪邊、水頭、連埭、岑兜、永凝、高厝等鄉，惠安縣之懶窟、呈邊、下遷、云頭等鄉，均屬大姓，多以通夷販煙為生”。[iv]由此可見，祁寯藻鎖定了奸民所處的巢穴，有利于把奸民巢穴連根拔起。針對海上夷船縱橫，奸民出海勾結的情況，祁寯藻認為“為今之計，惟有一見夷船躥至，水師各兵，則奮力攻擊，陸路官兵，則嚴謹把守口岸，禁絕奸民出海蹤跡，水陸交嚴，堅持不懈”。[v]針對商船給照出關后私下販運鴉片到其他地方的情況，祁寯藻提出“商船責成廳州縣，于給照之后。開行之前，請詣該船，按照所開出海坨水人數、年貌查點，一一相符，方準出口。出口之后，如有買煙及為盜等事，經官拿獲，查對船名人數不符，除按所犯治罪之外，仍即將船貨全行入官。如查系該廳州縣未經親自檢點，即行參處。漁船責成該管地方制定埠頭，編立字號，責成澳甲按日稽查。如累日不歸或停泊到埠者，即行報官，將該船拆毀示威”。[vi]

其次，認識到派遣督撫到漳州、泉州地方駐扎辦公的重要性，其優勢體現在提高辦事效率和減少以下欺上的情況發生。祁寯藻指出“近來夷船所以停泊毫無顧忌者，實由海口離省太遠，地方官一味掩飾，該督撫受其欺蒙，茍且偷安，畏首畏尾，已為夷人所看破，故至于此。今欲斷絕鴉片，查辦夷船，必須實心任事大員到處彈壓，方足以窮弊竇而振聲威”。[vii]嚴辦鴉片的事務十分重要，但督撫均駐扎在省垣，距離漳州和泉州有千里遠，不利于各項文書的傳遞，督撫如果深入到地方當地辦公可以減少文書傳送的時間，有利于提高辦理鴉片案件的工作效率，隨時關注事件發生的動態。

最后，整頓福建水師，嚴格督促相關責任者對廢舊戰船的修理。祁寯藻在視察福建海防時發現“沿海水師設立戰舡，原為巡哨洋面、捍御海疆之用。閩省戰船大小二百六十六只，近來水師營務廢弛，雖設戰船，視為無用，風干日炙，敝壞居多，或柁折桅傾，或蓬解纜斷，間有稍加修理者，不過涂飾顏色，以彩畫為工，其實皆損壞堪虞，難供駕駛。”[viii]由此，祁寯藻設立了問責追究制度，追究當年負責修造戰船的相關責任人，“查系已故監法道王耀辰督修，自應著落該家屬賠補。其承修草率之委員及濫行收領之營員，應請諭旨交部查取職名處議。”[ix]除此之外，修復好的戰船要物盡其用，除用來平時巡防洋面外，還要督促命令沿海水師按期操演，發揮沿海水師的作用。

二、祁寯藻的海防思想

祁寯藻的海防思想主要是以守為主，他認為中國的海上戰備不如英國，由此需要加緊建設沿海各省的戰略防御系統。

祁寯藻主要介紹了炮墩、石壁、大炮等實物，認為這些都是沿海防御的重要器物，期望朝廷撥款，加緊修筑。早在閩省查辦、整頓福建海防的時候，祁寯藻因地制宜地提出了一個建議，改福建炮臺為炮墩。所謂炮墩，就是一種用麻袋裝上沙子，層層堆積，再用廢舊小漁船船艙向內堅立捆綁在沙袋上而形成的變相炮臺。

外夷侵擾廈門，祁寯藻在日記中記述了廈門官紳利用石壁進行防御的事件。“石壁分三段：自水摻臺之左地名鳥空圓山腳下起，西至大炮臺之左為一段，長四百零七丈五尺;又自炮臺以西起，至軍工廠之左為一段，長三十五丈;自文汎口之右海沙坡起，至小港口為一段，長五十丈。三段共長四百九十二丈五尺。基石入土五尺，壁高一丈，基寬一丈四尺，間五丈開一炮洞。”[x]這一石壁作為防御外夷入侵的重要屏障，在計劃中是明年春間竣工，但是祁寯藻認為石壁有很大用處，力勸紳士于今年冬天加速完成。除此以外，祁寯藻介紹了鑄炮之法：“先制炮模，厚泥為皮，細鐵為心，銕心外仍敷以泥，尾上，口下，立于地平，以木架護之。穴其上，熔銕汁注之。鑪用雙鞴，貫銕釜中。釜之腹敷以泥，加以套。釜圈形，注炭，炭上以生鐵條排之。炭熾銕熔，汁沉灰浮，再加炭加銕，熔汁滿釜，兩人升而登架，傾于炮模中。”[xi]祁寯藻認為這個鑄炮的方法十分簡單快捷。

鴉片戰爭爆發后，定海失陷，祁寯藻“聞鎮海居民因軍營外省客兵全行撤退，本省各兵亦有裁撤，水勇、鄉勇均各遣散，商、漁船只亦開港放行，大為驚恐”。[xii]由此，他上書道光皇帝加緊備戰。

首先，祁寯藻指出了鎮海在海戰中的重要地位。“浙江乃閩、粵之腹心，與江蘇為唇齒，而鎮海尤全浙之咽喉。定海夷船一日不去，則民心一日不安，此時機宜，尤關緊要”。[xiii]海防思想離不開對地理學的關注，祁寯藻能分析定海、鎮海地理位置對保衛浙江、福建、廣東等沿海省份的安全，反映出他具有一定的地緣政治的思想。

其次，對于沿海要隘仍舊嚴密防守，不能掉以輕心。“其山東、直隸、奉天沿海地方，雖北風司令，夷船不能遂至，相地度勢，亦應先事預防，何處應增修炮臺，移駐兵丁，何處可筑沙土壘，增置炮位，及此無事之時，妥為布置，不但戟奸夷窺伺之心，亦可壯兵民奮勇之氣，即使備而不用，終勝于用而無備也”。[1]這體現了祁寯藻以守為戰、全面防御的思想。

再次，他對比了中外戰船的實力，認識到了中國戰船的落后，認為要積極籌款，改造中國戰船，這樣才能與敵人抗衡。“定海急需攻繳，而南北各省沿海防御之策，宜通籌備熟計，查各省水師戰船均為捕盜輯奸而設，其最大之船面寬謹二丈余，安炮不過十門。夷船大者載炮有數十門之多，彼此相較，我船用之于緝捕有余，用之于攻夷則不足······必用大船大炮相繼轟炸、厄其中流，然后炮臺得力。語戰則全資船，濟以兵勇，尤須聲勢壯威，眾寡相敵，使出完全。此造船鑄炮二者費幣需時，計似迂緩，實海防長久最要之策也。”[xiv]

最后，重視對水師軍隊的培養。祁寯藻指出“各省水師人才甚難，非專門之技不足以收功，非破格之施不足以勵眾。嗣后如有實在熟習洋面情形勇敢有為者，可否一律專折具保堪勝，并于折內注明該員出力實跡，以備查核。招募水勇用于防御，閩省同安、馬巷等處，其人習水好斗，與其散而為盜，何如聚而為兵？且此輩馳熾之才，駕馭之得宜，即可儲為水師人才之用。其他沿海省份也可以效仿這個辦法，儲備人才。”[xv]

綜上所述，祁寯藻的海防思想雖然只是停留在防守這方面上，但是他提出的一些海防措施在當時發揮了一定的作用，特別是他看到了英夷的奸詐狡猾，認為防海是重中之重，建議道光皇帝未雨綢繆，積極發展海防事業。

注釋

[1]同上

[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19

[i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0

[iii]同上

[iv]同上

[v]《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2

[v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5

[vi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17

[vii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3

[ix]《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4

[x]《祁寯藻集》卷一.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31

[xi]《祁寯藻集》卷一.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232

[xii]《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43

[xiii]同上

[xiv]《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43

[xv]《祁寯藻集》卷三.國家清史編撰委員會.文獻業刊.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