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勇無畏的共產黨人

張慧穎

楊一辰，1905年出生在山東金鄉。他出身于教育世家，學生時代便接受馬克思列寧主義，是黨領導下的學生骨干。1925年，楊一辰考入北京大學預科。隨后，1926年發生的震驚中外的“三一八”慘案，給楊一辰帶來了極大的觸動，他對自己讀書救國的抱負產生了懷疑。同年，楊一辰從北京大學退學，回山東參加革命斗爭，1927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29年，中共山東省委遭敵偽破壞，楊一辰不幸被捕，很快他越獄逃往大連，與中共滿洲省委接上關系。隨后，中共滿洲省委派他前去奉天、撫順等地開展工人運動。

有膽有識，開展地下工作

1929年8月，楊一辰由撫順返回奉天，省委組織部分配他做組織干事，主要任務是到各個工廠做各廠黨支部的工作，此后，在滿洲省委的領導下進行地下工作。1929年6月，黨中央派劉少奇來東北擔任滿洲省委書記，整頓黨組織，黨的工作逐漸得到恢復和發展，使得這個時期大連、撫順、哈爾濱等地的工人運動又活躍起來。同時，滿洲省委秘密組織工會，組織工人們積極參加反對資本家剝削和壓迫的斗爭。當時奉天的大工廠里都有進步群眾在活動，其中奉天兵工廠在當時是國內第一大兵工廠，有工人三萬余人。1929年秋后，根據滿洲省委指示，楊一辰在奉天兵工廠附近開設學館，他化名楊靜遠，學館命名為“靜遠學館”。楊一辰自任塾師，白天教工人子弟讀書寫字，晚上免費給工人們上課。通過這個學館，楊一辰暗中連接上了廠里原來的黨團和工人關系，并在廠內重建了黨支部和赤色工會，培養了一批黨的干部和工人運動骨干。

另外，當時奉天紗廠里的工人也極為活躍，已經有了共產黨和共青團的支部。有一次，中央派巡視員來滿洲省委了解情況，楊一辰帶領張昆弟到奉天紗廠了解工人情況，當時紗廠工人每班工作12小時，工作強度大、條件艱苦，且吃不飽。紗廠每當下班時，資本家以防止工人偷盜為名，叫廠警對工人搜身，一些廠警借機調戲女工，侮辱工人人格，激起了廣大工人的憤慨。工人們提出三個要求：一是要求資本家縮短工作時間;二是午飯時提供開水，而不是冷水;三是要求資本家取消侮辱人格的搜身制。中央認為工人這一要求合理，鼓勵工人向資本家提出，并建議滿洲省委加強對這一斗爭的領導，支持紗廠工人的正義要求。紗廠支部將工人的要求寫成標語，印成傳單進行宣傳，引起了反動當局的注意。

劉少奇同志為了加強這一斗爭的領導，親自去紗廠了解工人情況，被早就埋伏的敵人逮捕。劉少奇被捕后，省委其他領導同志不知道他被捕的情況，派楊一辰去尋找劉少奇同志的下落。

楊一辰找到當時在監獄中服役的一名黨員同志，這名黨員由于即將被釋放，被安排在奉天監獄開設的香油廠門市賣犯人釀的醬油、香油，楊一辰提著油瓶子去買香油，暗中與他接頭，在遞瓶子時遞給對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獄中有新的共產黨案子沒？叫什么名字？”楊一辰同時用暗語問他：“有香油沒有？”對方會意說：“香油沒有了，就剩底子了！”“什么時候有貨？”楊繼續問。“正磨著呢，兩天后再來吧！”對方回答。兩天后，楊一辰再去打香油，對方悄悄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的大意是“劉少奇同志被捕，名字叫成秉真，可以到監獄探視”。

楊一辰將情況匯報給滿洲省委，組織決定讓楊一辰前去探視。楊一辰帶著水果和二百四十元奉票到監獄探視劉少奇。到了監獄，看守問楊一辰：“你要見誰？”楊一辰回答說：“成秉真。”不久，果真劉少奇同志走出來了，楊一辰詢問他的情況，劉少奇回答：“我還好，請你告訴‘家里放心，過兩天就出去了。”楊一辰把劉少奇在獄中的情況報告滿洲省委，幾天后，得到劉少奇被取保釋放的通知，劉少奇同志終于得以釋放。

沉著冷靜，領導北寧路年終花紅斗爭

1930年1月，楊一辰等人受滿洲省委指派去組織北寧鐵路的年關斗爭。北寧鐵路歷來有年終發放“花紅”的慣例，每年不論收入多少，年年發放。1929年末，北寧鐵路當局以財政收入不佳為借口，決定這年不給工人分年終“花紅”，引起了工人強烈不滿。年終“花紅”雖然錢數不多，但對于收入微薄的北寧鐵路工人來講，特別是年關時節，確實能夠幫助一家渡過難關，解決一些困難。

楊一辰等人到北寧鐵路調查研究，深入了解工人的疾苦。他們深入到大虎山、溝幫子、彰武等鐵路段，調查研究了解情況。溝幫子車站當時是北寧鐵路的要道，在鐵路黨支部中領導力量最強，也是滿洲省委工作的要點。楊一辰等人便將工作重點放在溝幫子，楊一辰找到了當地黨組織，幫助溝幫子黨組織一同將北寧鐵路工人團結起來，發動全站工人開展請愿、罷工斗爭。這一斗爭同時得到了關內鐵路工人的聲援。工人們向北寧鐵路當局提出了強烈要求，要按慣例分給“花紅”。滿洲省委對此次運動發出指示，要求斗爭要“沉著冷靜，不能盲動，要提出要求，適可而止”。楊一辰等人根據省委指示，幾經交涉，終于迫使鐵路當局讓步，發給每名工人多一個月的薪水作為年關的“花紅”，斗爭最終取得了勝利。這次斗爭一直堅持到1930年2月，不僅工人得到了“花紅”，同時擴大了黨的影響，團結了工人，教育了群眾，發展壯大了黨的組織。“花紅”斗爭結束后，楊一辰離開了溝幫子。

威武不屈，受盡百般酷刑

1930年9月，中共六屆三中全會后，滿洲省委決定成立撫順縣委，楊一辰任縣委書記。同年冬，為紀念十月革命節，省委組織撒傳單開展活動，由于叛徒告密，楊一辰在和其他同志接頭時再次被捕入獄，敵人對他嚴刑拷打，甚至使用“上大褂”的酷刑逼迫他供出黨的秘密，楊一辰被敵人成天吊著，雙臂都不能動了，幾乎殘廢，但他什么也沒說。由于沒有錄到口供，敵人沒有辦法，只好以莫須有的罪名把他送去法院，楊一辰被判刑一年，1932年2月出獄。

出獄后，這時滿洲省委已由奉天遷到哈爾濱，楊一辰便被調到哈爾濱一帶從事革命斗爭。1933年5月，經滿洲省委決定，楊一辰被派到奉天擔任中共奉天特委書記。楊一辰到奉天后不久，很快恢復了奉天、本溪等地的黨團組織，其中奉天黨團組織的活動開展得尤其活躍。但由于敵人監視嚴密，不久奉天團特委和本溪市組織又相繼遭到破壞。1933年6月22日，在奉天剛剛發展的一名黨員李芳五，自稱“與黨組織失去聯系要求繼續革命”，楊一辰急于幫助這名“進步青年”聯絡上黨組織，前往火車站與其接頭，此時李芳五已經秘密叛變，毫不知情的楊一辰被預先埋伏在此的敵人逮捕。

敵人抓住楊一辰非常興奮，企圖從這個奉天特委書記嘴里獲取重要情報，將共產黨一網打盡。為了從楊一辰嘴里套出共產黨的情報，偽警察用盡酷刑，對他嚴刑逼供，但各種招數在楊一辰身上都不奏效。敵人黔驢技窮，沒有得到任何情報。

1933年8月，楊一辰的案件被送到日偽高等法院。在法庭上，楊一辰揭露“滿洲”政府是傀儡政權，偽法官們被罵得驚慌失措。最后，楊一辰被判處12年徒刑，1934年春，他被押送進奉天第一監獄服刑，強迫勞役。

鐵窗丹心，獄中繼續革命

在楊一辰入獄前，奉天第一監獄里有一個“獄支”，監獄中由楊靖宇負責，看守所是趙毅敏負責。后因為中央決定獄里不成立支部，以免暴露組織，因而只搞經濟會之類的組織。1934年，偽滿洲國施行大赦，釋放了一批共產黨員，楊靖宇走后，楊一辰便接過獄中工作。楊一辰被捕時是特委書記，而且較其他人年長，斗爭經驗豐富，監獄內的同志們都很尊重他，他在獄中自覺地擔起了領導責任。在獄中，楊一辰團結看守人員，幫他們寫假條，寫告狀的呈子，看守人員說政治犯是“鬧國事的好人”，幫助楊一辰買很多書籍，楊一辰便組織大家學習，給大家講革命故事，唱國際歌。楊一辰還在獄中寫詩明志，鼓勵戰友：

“統治階級，設偽監牢。

囚吾志士，肆彼橫暴。

但吾志士，忠貞在抱。

心非石兮不可轉，

湯可赴兮火可蹈。

善攝生兮保此身，

持其志兮氣勿躁。

奮斗！奮斗！紅日五洲普照。”

1936年前后，由于國際形勢緊張，日偽特務機關對黨的組織越發瘋狂地進行破壞。1936年春，日本憲兵隊為了“追查余黨”，把楊一辰從監獄中提到憲兵隊進行審問，要他進行指認。憲兵隊對楊一辰施以酷刑，嚴加拷問，一連七天七夜，灌辣椒水、坐老虎凳、烙鐵烙、上大褂……把楊一辰摧殘得遍體鱗傷，但楊一辰面對敵人的酷刑毫無畏懼，什么都不說。敵人沒有辦法，便暫將他送回，并告訴他幾日后再重新審問。由于嚴酷的審問和常年牢獄生活，楊一辰的身體非常虛弱，經不起酷刑審問的折磨。他為了保護同志免遭敵人殘害，竟然拿鏹水來潑眼睛，想把眼睛燒壞來拒絕敵人提審認證。由于當時楊一辰兩眼紅腫，根本無法辨認，敵人毫無辦法，最終陰謀沒能得逞。此事在監獄中影響巨大，使得監獄當局非常重視，由于傷重，楊一辰被送往病監治療。當時，監獄中的雜役和醫務人員中有一些進步同志，暗中提供了幫助，使楊一辰的眼睛得以及時治療，雖然他的視力受到一定的影響，但所幸并未致殘。楊一辰得知曾經探視過犯人的人都受到過敵人的迫害，于是他托人送紙條給監獄外的黨組織，上面寫道：“我在獄中患傳染病，請勿探望，病愈之后，定可回家。”楊一辰為保護黨組織不受破壞，主動與監外的黨組織斷絕了聯系。

1940年初秋，楊一辰在獄中得了丹毒癥，當時病情嚴重，并有致命的危險。但楊一辰受到了一些進步人士的暗中照顧，戰勝病魔。后在其爭取的監獄看守的幫助下，1940年12月，楊一辰獲假釋出獄。由于與黨組織失去聯系，出獄后楊一辰回到山東老家金鄉縣繼續革命。

1942年2月以后，楊一辰奉命到中共中央山東分局工作。同年4月，經劉少奇等同志證實恢復黨組織關系。楊一辰曾擔任過山東省城市工作部長、濟南市委書記、商務部長、青海商業廳廳長等職位。1980年任河南人大常委會副主任，1980年10月15日楊一辰在鄭州突發腦溢血去世，享年7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