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繁星似錦

甘馨裕

我至今仍然記得照射在操場正中央的那輪柔情的圓月，至今還能想起仿佛觸手可及的滿天繁星，更記得從那群孩子們眼底滲出來的如星如月的光輝，他們很渺小，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自打出生似乎就注定了與大城市無緣;我們也很渺小，我們只是比他們稍微幸運一些。這份幸運使我對他們充滿愧疚與使命感，由此，我想讓他們被世人看到，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可以不用再蜷縮在陰暗悶熱的地下室，能夠擁抱夢想的美好。

到達當?shù)氐臅r候，天已經(jīng)黑了大半，偶有幾戶人家的窗戶滲出微弱的燈光，我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愁苦和疲憊。舟車勞頓，好不容易才到達處在山腰上的學校，然而卻沉重地發(fā)現(xiàn)由于前段時間的連天暴雨，原本連通進村子里的水管已經(jīng)爆裂，這意味著整個村子失去了自來水的供給，而我們一行十幾人的生活飲用，全部來源于二十分鐘路程以外的泉水。學校飯?zhí)美锏脑钆_已經(jīng)積灰許久，煤氣爐年久失修，點起火來發(fā)出驚雷般的爆破聲，只能放棄使用煤氣，回歸到原始的柴火。問遍了全村燈火還亮著的人家，才在村書記的家里勉強解決了晚飯和洗漱。村里的生活條件可見一斑。

村書記是我們在這里接觸的第一位村民，他對村子的了解還算多，通過和他的交談，我們對此后半個月的生活有了初步的預判。他告訴我們這里的教育條件并不好，但相對來說，我們的支教對口學校已經(jīng)是村里條件較好的小學了。他還說城里的老師都不愿意進來教書，我們能夠來幫助孩子們實是難得。當時村書記的家里有幾位長得粗獷彪悍的村里人，一聽說我們是進村支教的，連連鞠躬，感謝的話都融入一杯杯白酒里，酒入喉，話也就多了些。

閑暇的時候，我曾經(jīng)問過不少孩子關(guān)于夢想的事情，每當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孩子們就變得異常沉默，他們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又似乎在難過些什么，他們當中很多人都說未來的夢想是采茶葉（當?shù)氐牟铇I(yè)較為發(fā)達），因為采茶葉一天可以掙50塊錢，30天就有1500塊錢，就能減輕家庭負擔。在孩子們沉默的間隙，我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恐慌，我害怕他們對生活已經(jīng)妥協(xié)，害怕他們對未來已然失去了向往與信心。我更害怕的是，我們給他們描述的世界會讓他們重燃希望，然后現(xiàn)實又會狠狠地給這份脆弱的希望來上一拳。他們比我們想象的更堅強懂事，也比我們想象的更脆弱渺小，他們再也承受不了失望落空了。

糾結(jié)了許久之后，我終于在一次組會中，提出了我的看法，我發(fā)現(xiàn)我們一行人都有同樣的考慮。幾個較大的同伴抽起了煙，云霧繚繞中，我分明看到了他們眼眶中感激的淚水。在星光的鼓勵下，他們各自講述了他們經(jīng)過支教大學生的鼓勵而奮發(fā)向上跨越山村的故事。我記得那天的星河很亮，月圓得讓人有圓滿之感，我們每個人的腦海里閃現(xiàn)的都是那一雙雙渴求新鮮事物的眼眸，后來我們打定主意，無論現(xiàn)實如何殘酷，都還是要給他們以希望。夢想可以聯(lián)合現(xiàn)實來否認我們，但它們無法阻攔我們的毅力與堅強。畢竟，太陽底下的每個生命都擁有做夢想家的資格。我們有責任讓他們知道，世界不僅僅是村子的山頭到公路的距離，我們也有責任引導他們明白，人生不等同于生存。

我們現(xiàn)在似乎不屑于提起夢想，夢想這個字眼變得流俗，變成了引人嘲笑的代名詞，但恰是這個俗氣的詞語，與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休戚相關(guān)，并且，我們都無法否認，夢想本身很美好，也會讓我們變得更好。它可以止住在北上廣漂泊的青年人的眼淚，可以給山區(qū)兒童最堅實的盔甲，也可以讓這個社會里每個人都充滿正能量。

我們有理由信任這個繼往開來的新時代，盡管它并不完美，也還存在著許多固有的舊疾，但也正因為如此，才需要我們砥礪前行，才需要新時代的我們，在看透了不公和不義之后，仍然選擇堅定地負重前行，成為自我命運、時代命運的掌舵人。

愿新時代的力量能夠如似水的月、柔和的風，浸潤世間，使所有能夠仰望太陽的生命都受到惠澤。愿夢想和理想能夠豐盈青年人的內(nèi)心，讓他們的心靈永遠保持純凈與赤誠，如天邊繁星般耀眼閃亮。

作者簡介：甘馨裕（1998.5—），廣東人，漢族，本科，方向：文藝學理論。

作者單位：中山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