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解封日，發言人叼煙引“火”

劉玲玲　馮璐

西貝斯·恩迪耶。1979年生于塞內加爾，高中時來到法國讀書，畢業于巴黎狄德羅大學政治哲學系。2016年，總統候選人馬克龍成立“共和國前進”運動，恩迪耶加入并擔任媒體公關顧問。2019年4月出任法國政府發言人。

自去年被法國總統馬克龍任命為政府發言人以來，西貝斯·恩迪耶就一直爭議不斷。作為法國歷史上第一位擔任政府發言人的黑人女性，恩迪耶2016年才加入法國國籍，工作中經常口出狂言。在近日的新冠肺炎疫情答疑時，她又因為“叼煙玩手機”的畫面在直播過程中被曝光，引發廣泛熱議。法國媒體直呼“這次她實在太愚蠢”。也有分析認為，政府發言人遭遇集體大吐槽，折射了法國民眾對于國家解封后疫情形勢的焦慮。

尷尬的直播連線

5月11日起，法國開始循序漸進地結束“封城”。對法國民眾來說，他們自然很關心解封的具體計劃。于是， BFMTV電視臺就相關問題進行了一次連線采訪。

“下面我們連線政府發言人恩迪耶，她將回答您關心的解封方案的一切問題。”

畫面切換到恩迪耶那里。她穿著藍底白點的V領襯衣，歪坐在辦公椅上，正低著頭，嘴里叼著香煙，斜眼緊盯自己的手機，兩只手還在手機屏幕上不停打著字。

直播陷入一陣沉默，場面有些尷尬。

“呃……大家都看到了，我們的政府發言人可能正在‘熱身吧？她還正在準備中。”主持人趕緊出來打圓場說，笑得有些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恩迪耶重新出現在鏡頭里。她向觀眾道歉，稱并不知道直播拍攝什么時間開始，當時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已經進入鏡頭。盡管如此，她心不在焉的表現還是對其形象產生了極大的負面影響。直播結束后，不少人批評她的做法不可思議：“政府發言人居然叼著香煙上電視，實在無法令人信任。”還有人諷刺說：“難道恩迪耶不知道公共場合禁止吸煙嗎？她或許是在樹立‘用尼古丁抗擊新冠病毒的榜樣？”

其實，自從2019年4月擔任法國政府發言人以來，恩迪耶就多次因言行舉止引發爭議。年過四十的她經常穿大紅大綠的鮮艷衣服，頂著一頭亂發出現在公眾面前。很多人調侃她為“天線寶寶”。

恩迪耶的工作作風也非同尋常。據法媒報道，如果一篇文章令她不悅，她會毫不猶豫地向媒體打電話干預，聲色俱厲地開懟：“這不是新聞工作者的工作，而是浮夸的工作。”她經常直接聯系某家媒體，發表她對特定報道的具體意見，甚至聲稱對方是個大麻煩。有評論認為，這是在向那些令她不滿的新聞記者施加壓力，對恩迪耶而言，新聞只應該傳遞政府的公告。

在新冠疫情期間，恩迪耶也時常爆出驚人之語。為了說服民眾不需要戴口罩，她甚至說自己根本就不會戴口罩，“戴口罩可是大學問，不會戴的還會戴出病來”。

“法國人不是孩子，我們可以信任他們”

政府發言人在新冠疫情答疑時稀里糊涂，令法國民眾對政府的抗疫舉措有些不放心。不過，也有人對恩迪耶表示理解，認為她近日承受了抗疫工作的巨大壓力，吸煙或許是為了解乏。疫情期間，恩迪耶要闡釋法國政府面對疫情的立場、觀點，同時介紹政府已采取和將要采取的舉措，并就口罩供應、復工復產、公園開放等民眾關心的問題，回答媒體記者的提問。

為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法國經濟活動已停滯了50多天。5月11日開啟的“解封”進程將至少持續數周。在第一階段，商店和學校將重新開放，85%的學校復課，約100萬名學生和13萬名教師返校。據測算，11日當天約有40萬家企業和商店復工，其中包括7.7萬家理發店、3.7萬家美容院和3300家書店。不過，酒店餐飲等行業仍處于停業狀態，大型集會不得舉辦，人們的出行范圍也不得超過住所100公里。

在解封第一天，巴黎早晚高峰時間部分路段出現擁堵，地鐵人群擁擠，科利斯等公交公司表示，要求乘客保持一米距離“不現實”。交通部國務秘書杰巴利證實，11日早間，有約5%的乘客未按要求佩戴口罩。

分析稱，法國仍面臨較大防疫壓力。法國11日新增死亡病例263例，比解封前大幅增加。截至5月13日，法國新冠肺炎累計死亡病例27074例，確診140734例。

據稱，法國5月底將會對疫情形勢進行再次評估，如果疫情放緩，則可進入“下一階段”。否則可能恢復管制措施。看到周邊鄰國在解除隔離后病毒傳播率再次上升，法國民眾擔憂本國疫情也會“二次暴發”。

他們對就業形勢也有些悲觀。第一季度法國國內生產總值下降5.8%，是71年來的最低值。還有調查顯示，1/5的法國企業家預計，法國經濟在今年9月前難以復蘇。

恩迪耶接受連線采訪時的現場畫面（左）。恩迪耶在學習如何佩戴口罩（右）。

2017年10月，恩迪耶陪同馬克龍（右二）訪問法屬海外領地圭亞那。

這樣的嚴峻時刻，法國民眾正努力在重回正常社會生活與遵守衛生安全措施間尋求平衡。他們對“是否解封過早”“第二波疫情”等問題存有很多質疑，著急知道解封方案和政府應對疫情的新舉措，這時卻發現政府發言人心不在焉地抽煙玩手機，自然氣不打一處來。在被問及解封最初幾天公共交通系統檢查比較“寬容”是否恰當這一問題時，恩迪耶回答說：“法國人不是孩子，我們可以信任他們。”這一表達更加劇了擔憂情緒。

當前，馬克龍與各地區民選官員定期舉行會議，以獲得解封后各地的反饋。他還將在各地巡視，甚至可能搞“突然襲擊”，以觀察各地應對解封的舉措是否得當。

法國解封的漫漫長路才剛剛開始，5月11日只是第一步。民眾希望政府發言人恩迪耶能嚴陣以待，及時溝通相關信息，有效安撫民心。

馬克龍的忠實捍衛者

恩迪耶是出生于塞內加爾的黑人，父母都在當地從政，家境優渥。她高中時被送到法國讀書，獨自住在盧森堡花園對面的一間宿舍里。恩迪耶敏銳而活潑，政治熱情很快顯露出來。讀高中期間，她就成了左翼激進主義者。2004年至2006年，恩迪耶在巴黎狄德羅大學學習政治哲學。在進入政府之前，恩迪耶曾追隨左翼社會黨長達14年，和法國政界保持著密切接觸。

2016年，作為總統候選人的馬克龍掀起“共和國前進”運動，恩迪耶擔任馬克龍的媒體公關顧問。也正是因為這一經歷，恩迪耶當年獲得了法國公民身份。

在法國新聞一臺2017年5月8日播出的一部紀錄片中，恩迪耶開始被法國民眾認識。當時，恩迪耶負責馬克龍競選團隊的媒體溝通工作。她總是出現在馬克龍的鞍前馬后，敢說敢干，戰斗力十足，嗓門也很大，時常大聲吆喝甚至是驅趕媒體及圍觀者。有法國媒體評論稱：恩迪耶言語犀利，擁有成為“戰士”的一切條件。

最終，恩迪耶被視為2017年幫助馬克龍獲勝的關鍵人物之一。2017年5月14日，她參加了馬克龍的就職典禮，并成為參與法國國家事務的新聞顧問，負責愛麗舍宮的新聞公關工作。

為了向馬克龍表忠心，恩迪耶曾公開說出豪言壯語：“為了保護總統，我愿撒下彌天大謊。”這句話被廣泛報道，將其推向風口浪尖。有人說她發出驚人之語，其實是故意在馬克龍面前“作秀”。

不管如何，恩迪耶對馬克龍的忠實追隨，使得她的從政之路順風順水。2019年3月31日，恩迪耶被正式任命為法國政府發言人。這是法國歷史上第一次由年輕黑人女性擔任政府發言人。“法國給予了我很多。今天，該輪到我竭盡所能，做出貢獻了。”恩迪耶上任后說。

根據總統府工作人員的說法，任命公告發布之后，大家互相通電話，都感覺十分驚訝。論資歷和經驗，恩迪耶并不算出色。但也有擁護者表示，法國的國家格言是“自由、平等、博愛”，在種族問題上一直致力于以包容的心態解決矛盾，恩迪耶的就職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上任以來，恩迪耶對于馬克龍的言行絕對擁護，忠誠之心有目共睹。新冠疫情期間，在回應馬克龍曾在一次視察中未戴口罩的質疑時，恩迪耶說：“盡管未戴口罩，但總統遵守了與他人的保護距離，沒有必要戴了。”而馬克龍在接下來的視察中卻戴上了口罩。有人認為，恩迪耶不應信口開河，和民眾溝通時應更謹慎。也有人評價稱：“恩迪耶很勇敢，她這是在用子彈來保護總統。”

盡管面對如此多的爭議和質疑，恩迪耶似乎從未有過要改變自己風格的想法。她直言：“當你是一名女性而且還是一個黑人的時候，那真可謂是‘身兼數職，人們總是會質疑你為什么在這個位子上，有人會說這是得益于那些善意的歧視，有人會說這是你有靠山和背景，顯然，這些話令人厭惡。在某種程度上，我扮演著偶像的角色，如果我成功了，就會有其他黑人女性，告訴自己‘一切皆有可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