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

內容提要:對實驗性水墨的探索是不少中國畫家關注的領域,而筆者近些年的水墨創作一方面從古代中國藝術中尋找啟迪,將當代水墨的創作更多地轉化成心境,另一方面也承襲嶺南畫派“中西融合”的精神,將個人對時代的感悟融匯、貫徹于自身創作中。本文從個人生活經驗出發,闡述了筆者西關題材創作最深層的原因以及對融合中西的筆墨語言的探索。
關鍵詞:筆墨語言;中西融合;西關題材;創作自述
今天的我處身于一個光怪陸離、燈紅酒綠的現代化大都會,既享受現代科技文明帶來的無窮樂趣,例如我鐘情哈雷摩托車,癡迷重工業、機械、馳騁、自由;同時,我又對往昔相對清貧簡單的生活充滿著深情和無限的向往。面對新時代的責任感,又讓我不斷在真實的記憶中尋找答案。正因為有這種情懷,我在生活和藝術創作中,經常會游離于這種新與舊、東與西、黑與白、濃與淡等纏綿不清的糾結上。
在中國古代藝術中,有不少追思往昔的作品,“發思古之幽情”的圖像表達,在當下又被藝術家們融合了當代的多種元素。傳統性與當代性本就是矛盾統一體,它們交互螺旋式前進。中國當代水墨畫界近年來逐漸重視對傳統的理解,與其說是一種拓展,不如說是水墨文化當代化的反映。長久以來,我不斷在實驗性水墨的探索中轉向傳統尋找啟示,以期將當代水墨的創作更多地轉化成心境的反映,將嶺南畫派“中西融合”的精神更深刻地融匯、貫徹于自身創作中。
我力圖把飽經滄桑的西關老建筑形體塑造成畫面中一個重金屬機械性的強力支柱,從而賦予它一種特殊的紀念碑性[1]。我把嶺南地域文化與現代工業文明的產物嫁接在一起,試圖解構一種自我的生存空間。這種穿越式的當代水墨圖像已非昔日的圖解式符號,不是傳統繪畫造型下的舊城街道,而是既有重型機械金屬現代意識形態,又有濃濃鄉情的圖像表達。我駕駛著充滿重金屬感的美式嬉皮摩托車,穿梭于熱鬧喧囂的西關街道,兩邊林立的是金屬玻璃結構的高樓大廈,街道中隨風飄蕩著歐美音樂,以及時常讓我回味的咖啡廳里菲律賓歌手悅耳的懷舊英文歌……所有節奏強勁的搖滾質感和穿越其中的超然心情,使得欣賞本身的行為就已經成為一道風景線。
我結合中國書法的線條、筆法、布局等元素和表現手法,試圖在創作中將嶺南文化的基因以當代藝術獨有的語言、風格、結構,在重型機械般狂野躍動的水墨中實現個人深刻的情感表達。也正如石濤所言:“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縱使筆不筆,墨不墨,畫不畫,自由我在。”[2]
轉瞬即逝與對舊時光的執著,這兩個互補的思緒在矛盾中賦予了我鮮活的個人體驗,更激活了我的回憶。對于我而言,西關①老建筑“消逝”留下了“虛空”,正是這種“空”引發了我對往昔的追憶。重型機械般的筆墨已內化為我心靈的理想圖式,將心中的老西關激活,以表達我對往昔的視覺感受與審美體驗。我在作品中以水墨線條和色塊形成的強烈的運動感和視覺沖擊力,引導著觀者的目光和過去的時空“相遇”。
我堅持此種創作已十余年,不僅僅因為西關建筑群是嶺南文化的縮影,還因為我從童年生活的這些大屋到現在置身的繁華大都市,短短幾十年中我聆聽到了最絢爛多姿的生命奏嗚曲。西關街角、趟櫳、騎樓和天棚,都已漸漸遠去。而濃墨之下,西關組畫里的那些兒時記憶,躍然眼前。對于一位深圳的專業畫家來說,或許會有更多的理由來解釋自己創作的思路和風格,因為有一個現象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地域效應:開放多元的深圳文化似乎更樂意接受傳統與現代共生的意象表述。深圳有很多以水墨為志趣的畫家,在保持著自己獨有畫風的同時,不乏水墨理論的真知灼見。就繪畫風格來說,我可能是其中多數隨意但更顯現實的水墨畫家。
和中國眾多藝術家一樣,用自己的藝術感悟和生活體驗進行水墨語言的嘗試和探索,其中多多少少包含著創作者特殊而坦然的成長經歷。從研習西洋畫的豪情滿懷到經受國畫傳統的洗禮,現在卻以水墨畫作為自己的至愛情趣,選擇改變與挑戰無論如何都與我的性格和生活追求有直接的關系。
注釋
①“西關”指在廣州荔灣區大部分地域。荔灣區就因舊時西關內有“一灣青水綠,兩岸荔枝紅”美譽的“荔枝灣”而得名。同時,老西關也是今日廣州著名的美食標志,素有“食在廣州,味在西關”的說法。
參考文獻
[1]巫鴻中國古代藝術與建筑中的“紀念碑性”[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2-17.
[2]俞劍華.中國古代畫論類編[G].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1998: 151-152.
約稿、責編:全前文、史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