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麗影》里的古代秘寶

索何夫

之前說到推理和冒險的結合最完美的是“尋寶”，在介紹了那么多電影之后，也不能漏掉一個重要的娛樂形式，就是游戲。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古墓麗影》系列。作為RPG冒險解謎游戲中的“常青樹”，《古墓麗影》系列的第一作從1996年誕生以來，在20多年來中反復推陳出新，讓玩家們跟隨著冒險家勞拉走南闖北，與殺人犯、盜墓者、傭兵和其他危險的牛鬼蛇神斗智斗勇，同時尋找一件又一件古人們遺留下來的寶藏。當然，在這些寶物中，有些只存在于歷史傳說中，還有一些純粹是游戲制作者“腦洞大開”的產物，但更多的則在歷史上確實“查有此物”。讓玩家們在解密冒險的同時，體驗到收獲古代秘寶的滿足感。

“重生”的屎殼郎——護身符

甲蟲護身符——長翅膀的屎殼郎

就像大多數與考古扯上關系的游戲一樣，《古墓麗影》系列早期的冒險和埃及大有關系——這位有著卷入神仙打架事件“光榮傳統”的冒險家曾經一度在考古時被古埃及的混亂、風暴與陰謀之神賽特盯上，而要對付這個試圖擺脫封印的邪神，它的老對頭——復仇之神、冥王奧西里斯之子荷魯斯的護身符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古埃及的神殿里顯然沒有封印過什么邪神，但護身符（talisma）這玩意兒直到希臘化時代（托勒密王朝）為止，都一直是埃及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自從前王朝時代開始，埃及人的畫墓和馬斯塔巴里就經常可以發現這些飾品。有意思的是，雖然相當一部分護身符上的圖案是荷魯斯之眼——在埃及的神話中，這個標志代表著復活與重生、以及帝國的君權，但更多的護身符則被雕琢成圣甲蟲的形象。雖然翻譯過來的名稱里帶個“圣”字，但如果換成更通俗的說法，那些蟲子學名為蜣螂，其實就是我們俗稱的屎殼郎。

對于很多剛剛知道這一“冷知識”的人而言，很難理解埃及人為什么把這些推糞球的小東西刻在護身符上，用來祛邪擋災、獲取“神力”。這是因為在埃及人看來，蜣螂推動糞球的行為與太陽的升起和落下頗為相似，而蜣螂幼蟲從糞球中出生則象征“重生”。于是，蜣螂也就成了生命力和重生的代表。在埃及中王國和新王國時代，蜣螂崇拜逐漸與對太陽神拉的崇拜一體化，因此出現了大量做工非常精美的鷹翼圣甲蟲護身符。這些蟲子長著巨大華麗的鷹翼（拉神的象征），頂著鮮艷而醒目的紅色日輪，將埃及人的神話賦予它的宗教意義表現得淋漓盡致。

從武器到“神器”——權杖

手持權杖的法老雕像

除了護身符外，權杖也是古代埃及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之一。《勞拉與奧西里斯神殿》中提到的“奧西里斯權杖”，正是埃及君權神授的標志。（傳說中，奧西里斯是埃及文明和君權的締造者）。不過，雖然權杖本身被賦予了大量神圣含義，但這東西最早可沒這么“不食人間煙火”。早期的權杖其實是一種用來捶打敵人的釘頭錘，在埃及文明早期，被各個部落的軍事領袖作為權力的象征。當埃及的君權開始被不斷神化，權杖也就失去了武器的用途，開始“穿金戴銀”，被加上各種華麗的裝飾，與握著它的埃及君主一起“高大上”了起來。

威力強大的石中劍

在早期西方神話——尤其是凱爾特和維京神話中，寄宿神力的武器也很常見。比如雷神托爾的鐵錘和奧丁的長槍，就經常出現在各類影視作品中。與前兩者齊名的則是傳說中凱爾特人英雄亞瑟王所擁有的“石中劍”，各位相比通過各種動漫影視以及游戲作品對它已經并不陌生了。在《古墓麗影7》里，勞拉也遇到了這把圣劍，還用它打開了前往阿瓦隆的入口。在現實歷史中，這把傳說中無往不利的“石中劍”沒有守衛住凱爾特人。不列顛的凱爾特人國家在西羅馬帝國衰亡之后的數個世紀中，被來自北歐和西歐的維京人、君特人、盎格魯人和撒克遜人所消滅，只有傳說保留了下來，并得到了這些新的“不列顛人”的認可。至于游戲中勞拉攜帶劍的殘片的做法，也在某種程度上影射了中世紀歐洲人對于“圣遺物”的喜好——認定擁有神圣物品的某個部分就能祛邪消災的想法，讓當時的歐洲黑市上充滿了“真十字架”或者“圣骸布”的殘片。

虛無的神圣性——匕首

相較于埃及與歐洲，古中國元素在冒險類游戲中出現較少。《古墓麗影》資料片中雖然出現了“秦始皇的西安匕首”，但它在真實的歷史中并不存在，只能算游戲方對東方文化元素的獵奇式虛構。在古代中國，匕首這東西大多是刺客使用的實用武器，通常沒什么神圣含義。從專諸的魚腸劍，到荊軻使用的“徐夫人”無不如是。不過，“圣人”用過的匕首倒也會有自帶名人光環。比如《漢書》中就記載，篡漢的王莽收集的眾多證明其身份合法性的古代“圣物”中，就包括了“虞帝匕首”（傳說中舜帝曾經使用的匕首），并將其作為護身符攜帶。在起義軍攻入長安，王莽不得不“避火宣室前殿”時，堅信“天生德于予”的他仍然緊握著這把匕首不放，可惜并沒有產生“漢兵其奈予何”的效果。

薩滿與神道的器物崇拜

在古代日本，象征天授皇權的“三件神器”之一，就是天叢云劍。在古代東亞地區流行的薩滿教信仰中（其中一部分演化為了現代的日本神道教），對劍、鏡子等工具，以及象征“純潔”的玉器的崇拜普遍存在，這可以從日本古墳時代的古跡中大量出土的銅鏡和玉制品中反映出來。而面具也是薩滿教“通神”、“降神”儀式的常見道具——在講述勞拉第一次冒險故事的《古墓麗影9》中，作為前人遺物出現的各種“能面”，事實上便是由薩滿教祭祀面具衍生而來的戲劇面具。

雖然有著大量戲說成分和硬傷（比如彌生＼古墳時代的“太陽女王”卻穿著江戶時代的和服），但《古墓麗影9》中提及的“邪馬臺”古國和卑彌呼女王倒是確實存在于歷史中的。雖然由于歷史記錄不足導致了諸多爭論，但一般認為，“事鬼神”的卑彌呼與后來崛起的、基于神權的大和王權有著很大的關系，而日本皇權的象征之所以會是與薩滿教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劍、鏡、玉“三件神器”（尤其是在整個東亞都受到普遍崇拜的玉器）也就不奇怪了。

不過，雖然在游戲和電影中，四處冒險的“考古學家”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將古老的珍寶收入囊中，但我們還是得提醒一點：古人所留下的精神和物質財產，都是屬于全人類的財富，如果它們真的被發現并挖掘出來，那么最適合它們的歸屬之地，還應該是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