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圖形化”的設計

李璠 陶孟

摘要：通過對漢字文化的解讀和對漢字設計方法的探索，將漢字背后的文化帶入到人們的視野中。理解漢字的發展歷史和六書造字方法，闡明漢字圖形化的特點，以及進行漢字圖形化設計的原則，并通過實例分析漢字圖形化的設計方法。對于漢字歷史文化的研究也是十分重要的，漢字圖形化設計有著很大的研究空間和應用空間。將源于圖形符號的漢字與圖形相結合產生的視覺符號，在視覺上更具內容的直觀性、文化情感的豐富性。將漢字背后的文化以設計的方式展現在人們的生活中，是一個有效豐富信息的傳播方式。

關鍵詞：漢字圖形化 圖形符號 漢字演變 漢字設計方法 視覺符號

中圖分類號：J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0） 07-0148-03

引言

漢字是中華民族的偉大歷史文化象征，它承載了五千多年來的文化精神。漢字文化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有著緊密的關系，因此漢字不光具有其字面的能指含義，也具有歷史文化積淀出來的所指含義。隨著時代的進步，漢字的傳統文化性質逐漸變弱，人們不再花時間關注文字背后的內容，因此將漢字背后的文化以設計的方式展現在人們的生活中，是一個有效的信息傳播方式。

一、從圖形符號到文字

漢字具有濃厚的文化底蘊，它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語言。多部史料中記載道，人們所使用的文字最早是以壁畫和圖畫符號的形式出現。隨著歷史演變，圖畫符號逐漸形成了介于文字之間的圖畫文字，即以圖像為性質的文字。原始人類主要運用圖畫文字來代表某事或某物，但隨著歷史演變中受到的地域文化，種族部落的影響，導致圖畫文字產生了兩種不同的發展方向：一是藝術表現形式，二是當今使用的文字。

圖形是文字的先驅，經過人類歷史進程的不斷推進，使得信息模糊的圖畫形式發展到跟信息準確的語言形式相結合，完整而準確地傳達信息。使語言變得具有有效性，因此我們現在使用的文字誕生。[1]世界上的文字語言都是人們在生活中、實踐中—點一滴總結得來的。

藝術源起于原始社會時期的巫術，巫師在做法事的過程中常常會使用具有記事性質的單個或成組的圖形符號來象征一些事物。當巫師把他們做法事的經驗或念誦的經文用圖形和符號記錄下來的時候，就成了文字。[2]我們現在使用的文字體系，就是以圖形符號為基礎與語言信息相結合發展而來的。

（一）漢字的起源

了解漢字起源是學習漢字的重要部分，我國關于漢字產生的歷史故事有很多種說法：

有關結繩記事的故事在古籍中有這樣的記載：《易經.系辭下》：“上古結繩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央?！盵3]在文獻中很難找到結繩記事的具體方法，但可以參考一些少數民族流傳下來的結繩記事方法。比如繩子上的不同色彩、打結的位置和打結數量的不同來表示不同的事物?？傮w來說結繩記事不是一種文字，但是能夠幫助人類記憶事物，在當時也起到了替代文字的作用。

倉頡造字，這是流傳的造字故事中具有神秘色彩的。故事是這樣的，倉頡參加集體狩獵的隊伍走到了一個三岔路口，大家因為路線的選擇而爭吵起來。有人說往北能追捕到鹿群、有人說往西能打到老虎，還有人說往東有羚羊。倉頡好奇大家是如何知道動物的方向的，經過詢問才知道他們都是按照地上的腳印來識別的。因此，這給倉頡帶來了啟發。許慎在《說文解字·敘》里說，“及}申農氏結繩為治而統其事，庶業其繁，飾偽萌生，皇帝之史倉頡，見烏獸蹄迒之跡，知分理之可相別異也，初造書契”?？傊P于倉頡的造字故事都偏神化，這種神秘色彩對漢字文化的發展和影響有著重要的作用[4]。

古代圖騰和原始圖畫也是密切相關的，世界上的各個民族都有過圖騰崇拜的時期。圖騰崇拜是原始宗教的最初形式，人們會將一些動物或植物視作與其有親屬或其他特殊關系的崇拜行為。后來圖騰受到社會的影響慢慢變成族徽，族徽中的圖案后來也在造字中使用。因此，后來的學者認為文字產生的重要途徑可能是用象形族名。[5]從圖騰到族徽的發展，是漢字產生的一個契機，也是文字產生前的過渡。

（二）源于圖畫的造字方法

“六書”作為造字方法分為兩個種。一種是象形、指事和會意都是源于圖畫形象的造字方法，另一種是假借、形聲和轉注。

1.象形：象形造字是根據物的外貌特征描繪而來，可以說象形字是來源于圖畫的，但是在漢字的發展過程中，其圖畫性質變弱了。李孝定在《漢字史話》中談到，圖畫具備形、意兩個方面，其與語言相結合，就會賦予圖畫以語言的音，于是具有形、音、義等構成文字的條件，就是原始的象形文字?！盵6]因此，象形字是漢字的基礎，人們對于事物的特征描繪形成了現在所使用的象形文字。

2.指事：生活中有許多抽象、復雜的概念需要記錄，因此在原始記事圖畫中，不僅有具體的圖形，也有一些抽象的符號。實際生活中，人們也用符號來幫助記事，如用箭頭指示方向等;或用形象化的符號來表達較為復雜的思想，如有山石墜落或野獸出沒的警示標志。許慎認為“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意”，意思是“指事”造字法采用簡單的記號或形象化的圖形符號來表達抽象的概念或復雜的思想，因為它的字形簡單或形象，所以“視而可識”;又因為它的字義抽象或復雜，所以需要“察而見義”。[7]

3.會意：會意是在象形和指事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是把單個形體匯合在一起來表達，就可以避免單個圖形或符號表意的局限性。會意是更為復雜的基于圖畫產生的一種造字方法，它使用圖畫來表示更抽象的概念;在圖畫中利用圖形來表示除了事物本身以外的更寬的意思。

二、漢字圖形化的界定

漢字起源于圖畫符號，是現在人們記錄語言信息的符號，它包含音、形、意三個部分。隨著歷史演變發展，其圖畫符號的特性已慢慢減弱，但對于漢字圖形化設計研究來說，漢字的圖形特性是研究基礎。本文對漢字圖形化的界定：漢字與圖形元素相結合使其具有圖形感藝術感，即將字形與具有文字本身含義或在傳統文化中寓意相關的圖形元素結合，并運用不同的構成方法和裝飾手法形成的視覺符號。通過“漢字圖形化”構成的視覺符號不僅可通過識別字意，也可從圖形符號中獲取更多的信息內容，有利于詮釋傳統文化與精神內涵傳播。

在漢字圖形化設計中，不拘泥于原有的美學觀念，不是僅對漢字表面進行構型變化和裝飾手法設計，而是利用與字意相關圖形元素，將字意與字形結合作為視覺信息媒介，在視覺上和情感上用無聲的傳遞更豐富的信息內容。

漢字圖形化的部分功能與美術字重合，都是具有美化和傳播的功能。不同之處是漢字圖形化不僅注重裝飾性，而且注重圖形的創意，與內在含義的表現。美術字表現出的是漢字字體的創新，而漢字圖形化卻是注重圖形的表現，二者之間呈現的方式與含義不同。

三、漢字圖形化的特點

（一）漢字圖形化的圖像性

漢字圖形化是將漢字與圖形有機結合的視覺符號，以形表意具有圖像性。圖形有利于信息的傳遞，其具有傳遞思想文化的功能性。

將漢字圖形化是為了更好地從視覺方面表現文字傳達的信息，經過圖形化處理的信息在傳達過程中能夠提高傳播質量。漢字并不是所有國家都使用的語言，但是圖形化的漢字符號卻能通過人類的視覺捕捉和處理能力，更有效地傳遞信息。漢字圖形化的圖形性也存在于漢字的自身屬性上，因為象形、指事、會意三種基于圖形的造字方法就說明了漢字作為象形文字的圖像性特征。

（二）漢字圖形化的符號性

符號學意義上的符號是指用來替代另一樣東西的“東西”，但是在本質上兩者之間是存在不同的。索緒爾在符號學原理體系中認為符號具有能指和所指兩種形式。能指就是表示者，只有一個客觀物理存在的，經人類某特定感官或感知系統的感知并識別為某一感性行為后，這個感性形式才有可能成為能指，是人類心理活動后的產物，是成為符號的必要條件;所指就是被表示者，是人的主觀思想、情感與意志也可是客觀的信息。[8]能指中包含的所指是人類社會活動中約定俗成的不可按照個人主觀意愿隨意修改。因此漢字圖形化設計中所采用的圖形符號部分也包含能指和所指兩個方面，漢字中圖形化的內容也是需要依照文化背景內容，理性地融入到設計中。

將符號性特征融入字體設計中可以使人們減少學習成本，直接將豐富的信息用圖形表現出來。對漢字圖形化處理能夠使得漢字表達的更快速、透徹，對于抽象的概念也能夠更加形象具體的理解，有助于人們記憶。

（三）漢字圖形化的藝術性

漢字始于對事物抽象概括的圖形，從永字八法中對筆畫的歸納就可以看出漢字的藝術性。對漢字圖形化的概念界定中提到，漢字與圖形元素相結合使其具有圖形感藝術感，這里的漢字圖形化最終是一個具有藝術性的作品。在對原來字體進行設計的時候又要關注其圖形屬性，使文字與圖形有藝術性的結合到一起。在漢字圖形化的設計也是藝術創造，因此思維是漢字圖形化設計過程中重要的部分，在圖形創造上不僅要體現美感、理念含義，更要在精神思想上起到作用。漢字圖形化作品的藝術性體現圖形元素引起觀者的思想共鳴。

四、漢字圖形化的設計原則與方法

（一）漢字圖形化的設計原則

1.可識別性：漢字圖形化的產生是為了更好的傳遞信息。在讀圖時代中，人們獲取信息的主要方式由原來的文字慢慢向圖畫轉變，把漢字進行圖形化處理，可以使信息傳遞的更準確迅速。圖形化設計的過程中要注重字體本身的識別性，因為漢字本身的信息指向比較單一，一些文字具有多重讀音，所以在畫面表現上也要進行區分。如“少”字，一種讀音的含義為數量少，另一種讀音則表示年紀輕。因此在對于不同含義的圖形化表達時，應該注意不同含義以及不同圖形元素的表現。

2.遵循文化背景：中華民族有著五千多年的歷史，由于漢字符號與漢語符號之間存在適切性，因此漢字經過數千年的歷史演變，都沒有被拼音字母所替代。文字在文化傳承、語言交流、禮儀規制上的共性構成了中華民族文化的統一性。嘲我們使用的漢字是中華文化的組成部分，它與文化有著及其密切的關系，漢字圖形化是對中華文化的新的認識與尊重的結果。

漢字圖形化設計是我們設計師發揚中國特色的優良途徑，可以讓世界更快更好地了解中華民族的文化歷史。如2008年北京奧運會會微的設計（圖1）就是將漢字圖形化運用到了標志設計中。標志設計中將中國的傳統元素印章、北京的簡稱“京”字和奧林匹克運動有機結合，再配以具有代表性的中國紅為主要色調，構成了具有中國文化特色和強烈視覺效果的國際化標志。這樣的標志既能夠在活動中向世界傳遞國家文化，也能夠在運動會期間將外國友人拉進中國文化的氛圍里，使其有更好的文化體驗。

（二）漢字圖形化的設計方法

1.筆畫替換：經過數千年的演變，最初的象形字已經演變成比較抽象的漢字符號。漢字圖形化是將抽象的漢字可讀符號轉變為可視符號，即把漢字筆畫替換成圖形，使漢字具有新的意味形式。如下兩幅圖（圖2），就是根據字意，將具象的圖形和抽象的筆畫結合形成新的視覺符號。器字有器具、器皿的含義，因此設計師選用識別性較強的碗對器字進行設計，將器字中的四個口全部替換為碗的造型，這樣當讀者們看到字的時候，可以通過直觀的視覺方式識別字的含義。竹字也是同樣在設計中把兩個豎向筆畫進行圖形替換，將竹子的特征表現出來。設計中將筆畫與圖形進行巧妙替換，不僅可以從字形識別文字，也可以從文字中的替換圖形更好地理解字的含義。

2.裝飾紋樣：裝飾紋樣也是我國重要的民族文化元素，每一種裝飾元素都包含了人們思想和精神上的寄托。同樣，漢字作為包含中華民族文化精神的語言符號，因此在對漢字進行圖形化設計的時候，可以將具有代表性的傳統紋樣元素融入字形當中，圖形元素的選用也應該考慮到文字信息背后的文化內涵。我國的傳統圖形元素各具含義，每個地區、每個民族、每一時期都有其代表性的圖形語言。如宮御坊（圖3）的圖形標志，就是將“御”字與宮廷窗戶的花邊造型相結合，使標志不僅容易識別，也具有古典感和品牌相應的調性。云南菜館的字體標志（圖4）則是保留了字形，并用云南特色的民族裝飾紋樣替換筆畫，使字體標志更具圖形感、民族感，能夠給用餐者不一樣的感受。

3.意象構成：意象構成是在漢字意象的基礎上通過內在意蘊和外在形式結合，將漢字的內涵通過視覺形象表達出來。[10]如“桂林”（圖5）和“重慶”（圖6）兩個字體設計，將字面所視的意思與文字內涵以及兩座城市內在意蘊也表現了出來?！肮鹆帧痹谠O計中通過顏色和對山水的描繪，將人們熟悉的“桂林山水甲天下”的意蘊在設計中表現出來?！爸貞c”在設計中將“山城”的概念表現出來，并融入了地域美食文化“火鍋”元素。在設計中利用具有地方特色的圖形元素，如桂林的山水、重慶的“山城”元素、火鍋等來營造特定的氛圍，通過視覺形式表現出這些城市的特色。

總結

漢字源于圖畫，具有象形、指事、會意的特征，它不僅具有文化代表性，在對其進行漢字圖形化設計方面也具有先天的優勢。漢字圖形化是一個設計發展趨勢，存在著許多的研究空間。在日常生活中觀察可發現，越來越多的設計都在向傳統文化汲取靈感，越來越多具有民族特性的設計不斷出現。因此，在進行漢字圖形化設計之前做好漢字的歷史文化研究工作是十分必要的，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漢字圖形化設計將進入新的階段，更好地傳播發揚中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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