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新總理，玲瓏多面的“瑞士軍刀”

劉玲玲

讓·卡斯泰1965年生，曾就讀于法國國立行政學院。1999年從政后深耕地方，2008年起任東比利牛斯省的普拉德市市長。曾任總統府副秘書長等職，并擔任奧運會事務代表和法國國家體育總局局長。2020年7月被任命為總理。

在7月14日法國國慶節到來之際，巴黎經歷了一場政壇突變。

7月3日，法國總統馬克龍任命讓·卡斯泰為新總理。當天早些時候，卡斯泰的前任菲利普提交辭呈并獲得批準。3天后，總統府公布了新一屆政府成員名單。“火速任命、無縫銜接”的新總理卡斯泰，成為法國輿論關注的焦點。

“解禁”專員成政壇黑馬

在法國政壇，卡斯泰堪稱“黑馬”。他取代菲利普當上總理，與馬克龍的政治處境有關。

在法國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過程中，菲利普在總理職位上兢兢業業，贏得了民眾的信任。根據民調機構此前發布的數據，55%的法國人希望菲利普能繼續擔任總理。而馬克龍目前的民意支持率只有35%左右。

此前，法國舉行市鎮選舉。第二輪投票中，馬克龍所在的執政黨共和前進黨在多個大城市折戟，綠黨則成為選舉的最大贏家。當時，菲利普宣布參加北部濱海城市勒阿弗爾的市長選舉，并透露出將辭去總理職務的想法。最終，菲利普當選勒阿弗爾市長，但并非代表執政黨參選，這就給他與執政黨和馬克龍的關系帶來微妙變化。那次失利，意味著馬克龍需要進行改變以贏回民心。法媒分析指出，更換總理、重組政府是馬克龍提升民意支持率的一個方法。就在這種背景下，外號“解禁先生”的卡斯泰引起了馬克龍的注意。

在法國疫情形勢逐漸緩和后，卡斯泰在今年4月被任命為“解禁”專員，負責協調政府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措施解禁期間的政策和工作。

作為政策協調人，主張“解禁需慢慢來”的卡斯泰與已對“解禁”望眼欲穿的官員和商界人士之間有過不少摩擦。據法國《世界報》報道，法國教育部長布朗蓋曾希望學校能“一步到位”全部開放返校，但卡斯泰強硬表示要逐步從開放小班上課開始，慢慢恢復正常節奏。最終方案是按照卡斯泰的要求“慢慢來”，但他從此也與布朗蓋“結下梁子”。巴黎市長伊達爾戈強烈要求巴黎的公園全部開放，卡斯泰則提出要再觀望一段時間，防止因公園過早開放造成人群集聚。

卡斯泰的立場來自他的經驗。多年前，他作為時任衛生部長貝特朗的辦公室主任，參與提出H5N1型禽流感疫情應對方案。此次作為“解禁”專員，其緩中求進的原則也被證明是更適合法國“解禁”的方式。法媒分析認為，熟悉防疫工作并支持總統的主張，這是他受到馬克龍青睞的原因。

2020年7月3日，卸任總理菲利普（左）和新總理卡斯泰在交接儀式上。

法國總統馬克龍（右）在一次活動中與卡斯泰會面。

市長的經驗對當總理很有用

今年55歲的卡斯泰畢業于法國國立行政學院，是東比利牛斯省地方議員。2008年，他開始擔任位于東比利牛斯省的普拉德市（約6000名居民）市長，深耕地方12年，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幾個月前，法國舉行市鎮選舉，卡斯泰以75.72%的高票再度當選。在被任命為總理后，他任命自己的助手接任臨時市長，保持地方議員的職位，并表示“市長的經驗對自己出任總理很有用”。

在中央政府，卡斯泰當過多個部門的辦公室主任。薩科齊任總統時，卡斯泰出任愛麗舍宮副秘書長5年，表現突出。他原是右翼政黨共和黨成員，曾支持法國前總理弗朗索瓦·菲永在2012年競選總統。而馬克龍出身社會黨，后創建共和前進黨。不過，卡斯泰在被提名為總理前已退黨。

卡斯泰還有個稱號——運動先生。2017年，他被任命為政府奧運會事務代表，為巴黎成功申辦2024年奧運會立下了汗馬功勞。2019年，他被任命為法國國家體育總局局長。此外，他還曾參與多項大型體育賽事。

卡斯泰在地方從政多年，又有中央政府工作經歷，還多次參與跨部門協調工作，被法國媒體稱為玲瓏多面的“瑞士軍刀”。法國《費加羅報》載文稱，卡斯泰對法國疫情情況和相關政策十分了解，又熟悉公共衛生和醫療系統，這將成為新政府的一張“王牌”。

在就職儀式上，卡斯泰表示，要推動法國“強有力的復蘇計劃”，并繼續推進社會改革方案進程，這意味著他在這兩項議程上與馬克龍高度契合。他的上任，有助于政府為陷入僵局的改革找到突破口。

要戴口罩也要防失業

卡斯泰的新內閣大致保留了菲利普政府的原班底。分析認為，卡斯泰組閣成功后面臨重重挑戰，如何帶領法國走出疫情危機、提振經濟并繼續推動改革，法國各界正拭目以待。

目前法國疫情形勢總體緩和，但仍存在多起聚集性感染事件。7月8日，卡斯泰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法國正在為應對第二波疫情暴發做準備，但不會采取像之前一樣的大規模封城措施，而是采取更加精準的防控措施，因為法國已經無力承載第二次全國性的停擺。

根據法國衛生部發布的最新數據，目前法國新冠肺炎新增病例的增幅加大，疫情仍然嚴峻。7月11日，包括傳染病學家、病毒學家、遺傳學家等在內的14名衛生專家聯名發表公開信，呼吁在封閉的公共場所強制佩戴口罩，以防疫情再次暴發。專家們表示，法國第一波疫情已經過去，對所有人來說，恢復正常生活、忘記病毒的誘惑巨大。不過，雖然法國大多數指標是綠色，但疫情的微弱反彈信號開始出現，必須采取行動防止第二波疫情的發生。法國衛生部長韋蘭表示支持戴口罩，正在法屬圭亞那訪問的卡斯泰也說，正在研究在封閉場所戴口罩的問題。

由于疫情沖擊，法國今年的經濟遭受重創，面臨二戰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新政府將采取何種措施重振經濟受到各方密切關注。卡斯泰表示，自己將繼續完成此前菲利普政府已著手準備的經濟重振計劃，并將此作為工作優先重點。在7月7日舉行的政府改組后第一次內閣會議上，卡斯泰強調“事有輕重緩急”，新政府將采取進一步措施防止大規模失業。

法國疫情出現好轉，餐飲企業逐步開放。

今年70多萬畢業生的就業難，是擺在卡斯泰面前的實際問題。由于疫情沖擊，法國學生被迫缺課、缺考現象普遍，今年的畢業文憑被認為“含金量”不高。同時，企業面臨經營困難，招聘規模也比往年小很多。據《費加羅報》7月8日報道，卡斯泰當日接受媒體采訪時向全法國的雇主承諾，如果他們雇用“新冠一代”青年，政府將會給予財政補助。法國勞工部也已出臺相關政策，通過給企業減稅推動青年人就業，承諾企業每雇用一個學徒工，可獲5000—8000歐元（1歐元約合7.92元人民幣）的援助。卡斯泰說，政府不會犧牲“新冠一代”，還將陸續宣布扶持企業、推動就業的其他措施。

擺在卡斯泰面前的還有一直懸而未決的法國退休制度改革這塊“硬骨頭”。此前，菲利普政府推動退休制度改革曾引發法國國內很大爭議，觸發全法大罷工浪潮，給法國經濟和社會帶來嚴重損失。雖然疫情打斷了改革進程，但卡斯泰表示將追隨馬克龍繼續推動改革，并盡快啟動與工會等社會各界的談判。不過，這件事仍面臨很大困難和壓力。

與卡斯泰合作過的官員對其評價很積極，認為他是一個“具有極大人格魅力的人”。上法蘭西大區議會主席貝特朗表示：“我了解也欣賞他身為公仆的素質。這對于我們將經歷的困難時刻而言必不可少。”卡斯泰在國家體育總局的接班人薩納爾說：“他真正體現了一種氣度，以及傾聽和決策的能力。”

在臨危受命的情況下，這位總是面帶微笑的新總理能否維持他的好人緣和高人氣，摸索出解決危機、重振經濟、落實改革舉措的道路，正受到各方密切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