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雙元創新和創業導向的作用

孫永波 教授 杜 雙

（北京工商大學 北京 100048）

我國正處于經濟、社會轉型升級期，而轉型升級成功與否關鍵在于創業。創業企業作為創業活動開展的主體，對于創業繁榮來說意義重大。但我國的創業企業由于合法性不足，信息不對稱等問題，無法獲取外部的資源支持，在創業活動中面臨資源約束困境，難以持續發展。創業拼湊作為創造性利用現有資源的有效手段，可以驅動創業企業利用內部資源開展一系列創業活動，進而識別創業機會，獲得可持續發展（梁強等，2013）。

創業企業機會識別與資源的整合配置密不可分。已有研究雖然關注到了企業的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之間的關系，但其作用機理仍然不夠完整清晰，忽略了不同技術創新戰略在創業拼湊和創業機會識別中的橋梁作用。雙元創新戰略作為創業企業開展持續性創業活動的關鍵，聯結資源、機會和知識的互動關系，對創業企業的創業活動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創業導向作為企業的一種創業態度或創業意愿（張驍、胡麗娜，2013），具有創新性、前瞻性和風險承擔的特點，能夠有效提升創業企業的資源拼湊功效，進而影響到企業的創業機會識別。因此，本文引入創業導向這一調節變量，研究創業導向是如何在創業拼湊和創業機會識別之間發揮調節作用的。

文獻綜述與假設提出

本文研究假設見圖1所示。

（一）創業拼湊與機會識別

機會識別是指個人或組織將變化、事件、過程聯系起來，識別新想法，通過資源整合產生新產品和新服務以創造價值的過程。一方面，資源拼湊可以促使企業形成一個更大的機會集合。通過即興創作和試錯學習，創業拼湊幫助企業提供非理論、經驗式知識，連接那些看似無關的“點”的知識，為新產品或新服務提供想法。另一方面，創業拼湊幫助企業形成一個更加異構的機會集。由于創業拼湊具有不確定性、試錯性和局部突變性等特征，其結果往往會產生主觀的、隱性的、難以預料的異質性資源和知識，給創業企業帶來更新穎的資源組合方式。這將有助于塑造企業對手頭資源特有的認知框架，識別更多的異質機會。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創業拼湊對創業機會識別具有正向作用。

（二）雙元創新的中介作用

創業拼湊可分為資源本身的利用性和創意方面的創造性（吳亮等，2013）。在資源方面，拼湊者總能發現別人看來沒有價值或者沒有達到價值標準的資源，并根據“總歸有用”的原則不斷獲取資源，增加資源存量。在增大資源存量的過程中不斷加深對資源的認知，在充分利用手頭資源基礎上增加已有產品種類，提升產品性能，促進組織利用式創新。在創意層面，一方面，拼湊者通過不斷試錯打破制度、政治和資源環境約束的創業行動的邊界，拼湊形成的異質性資源脫離了現有資源原本屬性，產生區別于其他原始用途的其他可能服務（如開發全新的產品，建立新的組織流程）。

圖1 理論模型

表1 驗證性因子分析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3 理論模型與嵌套模型、替代模型的擬合指數

雙元創新是企業獲取和保持競爭優勢的根本，對于新產品識別至關重要。企業在實施利用式戰略時，通過整合現有資源，在現有產品的基礎上進行一定程度的改善，增加產品的品類和性能，識別出已有市場中的潛在創業機會。比如海康威通過整合已有客戶網絡資源、合作伙伴資源和子公司資源，建立了直銷模式，這能夠更好與客戶溝通，針對顧客需求開發新產品，企業在實施探索式創新戰略時，會擴大搜索廣度和深度，不局限于開發已有市場和產品。通過創造性的資源整合方式，在資源整合過程中不斷實驗和試錯，催生出具有顛覆性的產品和技術，識別全新的市場機會。比如，阿里巴巴在開展支付服務的基礎上，通過對已有客戶信息、技術，進行創造性的整合，整合出菜鳥驛站這樣購物、物流運輸、售后等一體化的快遞服務。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a：利用式創新在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中起中介作用；

H2b：探索式創新在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中起中介作用。

（三）創業導向的調節作用

創業導向作為企業戰略姿態的體現，對企業拼湊行為以及拼湊效果有驅動和調節的雙重作用（祝振鐸，2015）。創新性高的創業企業有意營造一個有利于創新的環境，在資源拼湊時強調資源組拼方式的創新性，激發創新活動。前瞻性強化了企業先于其他企業對顧客需求和市場變化做出分析和預測的行為，所捕獲的信息促進創業者去質疑傳統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前瞻高的創業企業會根據捕獲的信息先于對手進行拼湊活動，拼湊成果在具有創新性的基礎上更符合企業現狀。企業的風險承擔性主要依賴于創業者的膽識，在技術不成熟、環境不穩定的情況下，具有高風險承擔性的企業敢于在不穩定的市場環境中做出決策，促進企業內部資源合理配置、優化整合，有助于拼湊主體和客體互動，更有效進行企業創新活動。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a：創業導向正向調節創業拼湊與利用式創新的關系，即創業導向越強時，創業拼湊與探索式創新之間的正向關系越強；

H3b：創業導向正向調節創業拼湊與探索式創新的關系，即創業導向越強時，創業拼湊與利用式創新之間的正向關系越強。

研究設計

（一）樣本與數據收集

本文采用問卷調查方式進行數據收集，采用的量表主要來自國際上普遍認可的、成熟的量表。從問卷發放到回收大約歷時六個月，發放對象主要是高校MBA創業學員、大學科技園孵化器創業企業和其他創業企業家。共發放問卷600份，排除數據有問題和邏輯有歧義的問卷后，最終得到有效問卷337份，回收率為56%。

（二）變量測量

本研究測量指標采用李克特（Likert）7級量表編制，1為非常不同意，7為非常同意。

1.創業拼湊：對于創業拼湊的測量，本研究借鑒Senyard等的研究設計，最終確定了8個具體問項。

2.雙元創新：對于雙元創新的測量，本研究借鑒Jansen等的研究設計，最終確定利用式創新用4個具體問項測量，探索式創新用3個具體問項測量。

3.創業導向：對于創業導向的測量，本研究借鑒Covin & Slevin等的研究設計，最終確定3個維度共9個具體問項。

表4 中介效應的bootstrap分析

圖2 直接效應的路徑系數

圖3 中介效應的路徑系數

4.創業機會識別：對于創業機會識別的測量，本研究借鑒Gregoire等的研究設計，最終確定了3個具體問項。

5.控制變量：控制變量方面，借鑒先前學者的研究，選取企業所處地點、企業年齡、總銷售額、研發強度、企業規模作為控制變量。

研究結果分析

（一）信度效度檢驗

本文采用AMOS 20軟件對創業拼湊、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創業導向、創業機會識別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以檢驗變量的區分效度。分析結果如表1所示，五因子模型的數據擬合度（χ2=911.920，χ2/df=2.932，RMSEA=0.076，CFI=0.908，IFI=0.907）顯著優于其他嵌套模型。因此，驗證性因素分析結果表明5個變量因子之間具有較好的區分效度，下一步的假設檢驗是合理的。

（二）描述性統計和相關性分析

本文所包含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如表2所示。創業拼湊與利用式創新（r=0.460，p＜0.001）和探索式創新（r=0.428，p ＜0.001）顯著正相關，利用式創新（r=0.493，p＜0.001）和探索式創新（r=0.400，p＜0.001）與創業機會識別顯著正相關，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r=0.398，p＜0.001）顯著正相關。

（三）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考慮到創業拼湊、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和創業機會識別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問題，本文采用被大多數研究普遍接受的Harman單因子分析法，將問卷所有題項進行未旋轉的因子分析，得到解釋程度最高的因子其方差貢獻率是28.088%，因此，本文的共同方法偏差問題并不顯著。

（四）假設檢驗

本文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對中介效應進行驗證，通過比較理論模型、嵌套模型和替代模型來尋找最優模型。首先，通過比較理論模型與嵌套模型的擬合指標發現（見表3），嵌套模型和替代模型與理論模型相比，擬合指數變差，即嵌套模型和替代模型的模型擬合度較差。基于上述分析，接受理論模型為最優模型。圖2為直接效應的路徑系數圖，理論模型的路徑系數見圖3所示。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顯著正相關（β=0.352，p＜0.001）。創業拼湊對利用式創新（β=0.389，p＜0.001）、探索式創新（β=0.254，p＜0.001）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利用式創新（β=0.332，p＜0.005）、探索式創新（β=0.591，p＜0.001）分別對創業機會識別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分析結果顯示：創業拼湊到創業機會識別的直接效應為0.633。創業拼湊到創業機會識別的總間接效應為0.279（0.389*0.332+0.254*0.591），通過利用式創新實現的中介效應為0.129（0.389*0.332），通過探索式創新實現的中介效應為0.150（0.254*0.591）。即利用式創新、探索式創新在創業拼湊和創業機會識別之間具有部分中介作用。

圖4 調節效應圖

表5 創業導向的調節效應檢驗

此外，為了提高中介效應的統計效果，本文進一步采用Preacher（2008）等提出的bootstrap中介效應檢驗程序。由表4可知，在95%的置信區間下，中介效應檢驗的間接作用路徑的CI區間都沒有包含0，說明利用式創新和探索式創新在創業拼湊和創業機會識別之間確實存在顯著的中介效應。更進一步分析中介效應類型，由于控制了中介變量利用式創新、探索式創新后，創業拼湊對創業機會識別之間的影響顯著，區間（LLCI=0.154，ULCI=0.427）和（LLCI=0.229，ULCI=0.509）都不含0，因此，利用式創新和探索式創新在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之間分別起著部分中介作用。綜上分析，假設H2a、H2b得到了強化。

為檢驗創業導向對創業拼湊與探索式創新、利用式創新的調節效應，本文運用SPSS22進行層級回歸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由表5的模型3可知，創業拼湊和創業導向的交互項對利用式創新有顯著的正向關系（β=0.053，p＜0.001），即創業導向對創業拼湊與創業機會識別的關系有正向調節作用；由表5的模型6可知，創業導向和創業拼湊的交互項對探索式創新的調節作用不顯著，因此，H3a得到驗證，H3b未得到驗證。圖4為創業導向對創業拼湊與探索式創新的關系的調節效應圖，當創業導向較高時，創業拼湊與利用式之間的正相關關系較強，反之，當創業導向較低時，創業拼湊與利用式創新之間的正相關關系則相對較弱。

結論及建議

在創業活動的初始階段，創業企業從外部獲取資源成本高、風險大，可以通過內部資源的創造性組合從而開展創新活動，識別創業機會。首先，這就要求創業企業即刻行動，善于通過打破企業制度、思想的束縛，有意識的跨越企業資源組拼的邊界，促進探索式創新。同時企業要以先于競爭對手的姿態即刻行動，在資源重組過程中注重拼湊的創造性和創意性，大膽試錯，提高風險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