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林
(天水師范學院商學院 甘肅天水 741000)
我國商務部在發布的《流通產業改革發展綱要》中指出,流通產業是包含批發業、零售業、物流業、餐飲業及居民服務業的產業,通俗來講就是生產到消費的中間環節,其在我國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流通產業不僅是我國現代服務業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國民經濟的基礎性和先導性產業。2000~2018年,我國全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從39105.70億元上漲到380987億元,增長了近10倍,正在逐步成為全球第一大消費市場。加快流通產業發展,不僅有利于服務生產、引導生產發展、提高生產效率,而且在促進居民消費、釋放內需潛力、穩定就業形勢、優化產業結構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為我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發揮著“穩定器”的重要作用。居民消費傾向是決定居民消費需求的主要因素,而居民消費需求則會直接影響連接生產和消費的流通業的發展,所以研究居民消費傾向與流通業發展的關系,并進一步深入分析不同收入來源的居民消費傾向與流通業發展的關系,能夠全面認識居民消費傾向與流通業發展兩者之間的關系,為促進我國居民消費、釋放內需潛力以及提高我國流通業發展水平提供理論依據。
目前,很多學者都對我國居民邊際消費傾向進行測算,如儲德銀(2014)利用可變參數的狀態空間模型,估計了1978~2012年期間我國城鄉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發現由于我國國民收入分配存在著不規范的問題,我國居民邊際消費傾向呈“倒U”型變動關系;白鳳嬌(2015)利用非參數回歸模式對城鎮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進行估計,認為我國城鎮居民的邊際消費傾向呈現遞減規模,并且具有區域差異性。除此之外,也有不少學者從消費支出結構、收入來源結構等其它角度研究邊際消費傾向,如王利娟(2016)發現農村居民居住類邊際消費傾向一直高于城鎮居民,除食品外的其它6類消費支出的邊際消費傾向均低于城鎮居民;儲德銀和劉宏志(2012)采用GMM估計法實證估計了農村居民不同收入來源的邊際消費傾向,得出農村居民的家庭經營性收入和工資性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相對較小。
從現有文獻來看,測算居民邊際消費傾向的研究已經相對成熟,而研究居民邊際消費傾向變化對產業影響的文獻卻相對較少。如陳靖(2016)從我國居民消費支出結構變化的角度分析我國長期和短期消費傾向的變化,發現我國居民正在向發展型消費轉變,產業結構也應該隨之調整;范德成和劉刊(2009)認為邊際消費傾向提高會促進各產業產出增加,尤其是對第一產業和第三產業的促進作用更大。
綜上所述,不同發展階段和不同收入來源下我國居民消費傾向的變化規律均存在差異,在新時代背景下,我國居民消費傾向會呈現出新的特征,其不僅會引導我國產業轉型升級,甚至還會影響我國流通業的發展,所以研究居民消費傾向對我國流通業發展的影響不僅可以深化消費結構與流通業的關系,還可以為促進流通業發展提供理論支撐。
居民消費是引導流通業發展的重要條件。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完善,我國商品和服務市場由賣方主導開始轉向買方主導,定制化和個性化成為我國企業競爭的主要手段。流通業是連接生產和消費的紐帶,換言之流通可以促進消費的實現,消費也可以引導流通。所以,消費者購買商品或服務的意愿、內容和方式直接引導了流通業發展的方向。居民消費傾向越高,則意味著消費者購買商品或服務的意愿更加強烈,消費需求更強,流通業則有了更強的需求方,其自身也要有足夠強的供應能力才能滿足消費者日益提高的需求,所以,對流通業自身要求也在不斷提高,要保障商品的極大充足和供應流暢,流通業的發展水平也會隨之不斷提升。據此,提出本文研究假設1:
H1:在其它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居民消費傾向會促進我國流通業發展。
根據居民收入來源不同,可以將居民消費傾向劃分為工資性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以及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不同來源的收入具有不同的消費結構和資金使用方向,從而導致居民的消費傾向存在差異,如在居民總收入占比較大的收入基本決定了居民收入水平以及消費能力,從而使其對農村居民消費擴張的貢獻程度相對較高,還有非生產性的“不勞而獲”收入,其支出隨意性往往較強,對居民消費支出的拉動效應也相對較高。所以,不同收入來源的居民消費傾向不同,導致居民消費行為存在差異,從而對流通業發展產生的影響不同。據此,提出本文研究假設2:
H2:在其它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不同收入來源的居民消費傾向對我國流通業發展的影響不同。
本文選取2013~2018年中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為研究樣本,并剔除了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得到了178個研究數據。此外,為了進一步降低極端值帶來的負面影響,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的Winsorize縮尾處理。另外,數據主要來自wind和《中國統計年鑒》,并經過加工整理得到。
1.檢驗模型。為了得到居民收入消費彈性的估計值,本文建立動態面板回歸模型(1)如下:

為了檢驗本文的假設,本文建立回歸模型(2)如下:

2.被解釋變量。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流通業發展水平,參考現有研究文獻選取流通業增加值作為衡量指標,并取其對數以增加數據的平穩性。目前主流研究對于流通業范圍的界定為:批發、零售、餐飲、物流,所以本文結合《中國統計年鑒》的行業分類,分別選取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郵電通信業以及住宿和餐飲業的GDP計算流通業增加值。
3.解釋變量。本文的解釋變量為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1)、工資性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2)、經營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3)、財產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4)以及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5)。具體計算公式如下所示:
MPC1= EC1×C/Y1
MPC2= EC2×C/Y2
MPC3= EC3×C/Y3
MPC4= EC4×C/Y4
MPC5= EC5×C/Y5
其中居民總收入彈性值EC1、工資性收入彈性值EC2、經營凈收入彈性值EC3、財產凈收入彈性值EC4以及轉移凈收入彈性值EC5通過動態面板模型(1)估計得到。
4.控制變量。本文參考最近的相關研究成果,選取了城鎮人口比重來衡量地區城市化水平、每萬人專利授權數量衡量地區創新能力以及人均GDP來衡量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本文所有的變量定義見表1所示。

表1 變量定義及描述
為了得到不同收入來源的邊際消費傾向,采用以居民消費支出為被解釋變量的動態面板模型(1)進行估計。首先通過二階殘差自相關檢驗比較動態面板模型(1)不同滯后階數估計結果,確定人均消費支出的自然對數(LnC)的最大滯后階數為2;然后再用差分廣義矩估計方法對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不同收入來源的可支配收入與人均消費支出的關系進行估計,具體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不同收入來源對居民消費的影響
從表2結果可知,首先,模型(1)的所有解釋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通過了Z檢驗(P<0.01),說明收入與支出存在顯著正向關系;其次,所有解釋變量通過了聯合顯著性Wald檢驗(P<0.01),說明該模型在總體上是顯著的;最后,通過AR(2)檢驗表明二階差分后的殘差值不存在二階自相關。由此可見,本文實證結果是可以信賴的。在回歸1中,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LnY1)與人均消費支出(LnC)回歸系數都顯著為正(P<0.05),說明我國居民總收入的長期消費彈性為0.6653,2013-2018年期間平均邊際消費傾向為0.4814。在回歸2中,我國居民工資性收入(LnY2)、經營凈收入(LnY3)、財產凈收入(LnY4)、轉移凈收入(LnY5)與人均消費支出(LnC)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P<0.01)。再比較各種收入來源的估計系數可知,我國居民不同收入來源的長期消費彈性和平均邊際消費傾向均具有以下遞減關系:工資性收入>轉移凈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其中,工資性收入和轉移凈收入的長期消費彈性和邊際消費傾向相對較高。一方面,由于不同來源收入在居民總收入中所占比例決定了其對居民消費能力的貢獻程度,進而影響了不同收入長期消費彈性和邊際消費傾向的大小,工資性收入作為我國居民主要收入來源其長期消費彈性和邊際消費傾向明顯較大。另一方面,轉移凈收入作為非生產性的“不勞而獲”收入,支出隨意性較強,其長期消費彈性和邊際消費傾向也相對較高。
為了驗證假設1,本文以流通業增加值的對數(lnCirc)作為被解釋變量,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1)作為解釋變量,采用回歸模型(2)進行固定效應回歸。首先,對回歸模型進行了F檢驗和Hausman檢驗,根據檢驗結果表明更適合采用固定效應的估計方法,所以在驗證邊際消費傾向對流通業的影響中都采用的是固定效應回歸,并在省級層面控制了個體效應。具體估計結果如表3中回歸(1)所示。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1)與流通業增加值的對數(lnCirc)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P<0.01),說明我國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提高,會促進我國流通業的發展,假設1得到了驗證。
為了進一步驗證假設2,本文將解釋變量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1)依次換為工資性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2、MPC3、MPC4、MPC5)代入模型(2)中進行固定效應回歸。具體估計結果如表3中回歸(2)至(5)所示。比較4個回歸可以看出工資性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2)和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5)對流通業發展水平有顯著正向影響(P<0.01),而經營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3)和財產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MPC4)無顯著影響,說明我國居民不同收入來源的邊際消費傾向對我國流通業發展水平的影響存在差異,其中居民的工資性收入和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對我國流通業發展水平有更顯著的影響,這也是由于不同收入來源的居民消費傾向不同,導致居民消費行為存在差異,從而對流通業發展產生的影響不同。假設2得到了驗證。

表3 邊際消費傾向對流通業的影響
本文以2013~2018年我國31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為研究樣本,實證研究了居民消費傾向與流通業的關系,并進一步分析了不同收入來源下,居民消費傾向對流通業發展的影響。研究認為:
我國居民不同收入來源的平均邊際消費傾向具有遞減關系:工資性收入>轉移凈收入>經營凈收入>財產凈收入,其中,工資性收入在我國居民收入占比較大,是我國居民主要收入來源,其邊際消費傾向相對較高;轉移凈收入更像是非生產性的“意外之財”,支出隨意性較強,其邊際消費傾向相對較高。
我國居民總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的提高,會促進我國流通業的發展。說明隨著消費者購買商品或服務的意愿更加強烈,將引導流通業提高自身供應能力,促進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升。不同收入來源的邊際消費傾向不同將導致對流通業發展的影響不同,尤其是我國居民的工資性收入和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對我國流通業發展水平有更顯著影響。說明工資性收入和轉移凈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較高,其對流通業發展的影響更為顯著。
為促進居民消費,釋放內需潛力,加快流通業發展,本文從擴大收入、促進消費和發展流通業的角度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完善生活服務網絡。推動餐飲企業標準化、品牌化發展,推動住宿業連鎖化、集團化發展;推進便民消費進社區,開展便民服務進家庭,合理布局日常生活必需的商業網點,打造一刻鐘便民生活服務。
第二,促進夜間經濟和首店經濟建設。推動夜間和首店經濟發展,引導大型商貿企業和特色商業街區開展夜購、夜娛、夜宵等夜間消費服務,引入國際國內知名品牌開設首店、首發新品,帶動擴大消費,培育消費熱點。
第三,推動流通新經濟發展。鼓勵運用大數據、云計算、移動互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加快流通領域信息技術研發、集成和創新,培育定制消費、智能消費、信息消費等商業新模式,促進流通業跨界融合發展,培育更多新業態、新模式、新技術等流通新經濟。
第四,加快完善城市和農村流通設施。改造提升城市和農村流通基礎設施,強化配送中心和鄉鎮商貿中心建設,加強城際配送、城市配送、農村配送的有效銜接,促進形成以城市為中心向周圍輻射的流通服務網絡。
第五,促進居民收支同步增長。聚焦工資性收入增長,提高和完善最低工資標準,加強技能人才培訓培育,打造優質創業就業平臺,引導企業提升職工待遇;保障轉移性收入有效供給,加強對落后地區、貧困人口的轉移支付力度,深度實施精準扶貧,縮小區域和群眾收入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