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便是一生（組詩）

遠易

天空之下

青春的校園和操場

舊址里只有翻新的建筑

記憶把我們帶回到從前

漫長歲月 ?我們宛如一位老者

一路到此

細數過往流年

小橋 ?路人 ?冰雪

人們習慣贊美這里

干凈的天空

一塊沒有被污染的土地

一群人守護

一片藍

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幾戶散落的人家

坐落在山腳下的

小院和房屋

熟悉的記憶和味道

出走半生對這里

仍然滿懷深情和敬意

那些年年月月

生活在老房子里的人

仿佛一群被上帝呵護的孩子

不允許外界的嘈雜來驚擾他們

日子 ?看似庸常

卻極為安靜祥和

一群淳樸之人

看上去愈加可愛

堅守往往令人

更加敬佩

城市與人

我和你

天空之下

歲月穿梭

我們各自安好

并繼續說著你好

再見

如此便是一生

故鄉

再一次靠近故鄉這片土地

城市向西 ?冬天的西峰苑

是我居住的地方

這里有散落的人群

有最熟悉的鄉音

這里有最熱鬧的街市

在寒冷的冬季

演繹一幅幅最美最生動

市井生活畫面

車子行駛在城市最寬敞的大道

我們講述著關于這個城市

不算老的發展史

我們娓娓道來

宛如歷盡滄桑的老者

在垂暮之年回顧人生

1964年開發建設大興安嶺

我們年輕的父輩眾志成城

來到冰寒料峭的北國

我的父親 ?從一位三尺講臺的教師

到一名每日揮灑汗水混雜松油香的大鋸工

直至往返于大嶺與都市的商人

他樂此不疲

最終安眠于這塊土地

我時常去看望一位慈祥的老人

她每每眼含熱淚向我講述她以及父親

那一代年輕人開發建設初期

許多平凡而又生動的故事

我愛這位老人

就像我一直深愛著我去世多年的父親

我們的車子環城行駛

你把車速放慢

說讓我看看這座城市的變化

我們出生在這里

我出去闖蕩 ?你留守家園

我一次次回來

你一年年堅守

我一次次看到它的驚喜變化

你一年年仿佛手捧自己親自帶大的嬰孩

讓我仔細端詳

愛 ?是如此真切

只是 ?你付出的更多些

就像眼前的漫山積雪

一年年飄 ?一年年落

你把整個青春交付給了這片土地

你說 ?過了那橋

前方一座不高的山頂

就可以一覽全城

我說 ?帶我去山頂吧

我想看看城市的全貌

我們沿著積雪的山路

撥開枯枝殘丫

這座城市便盡收眼底

我們的城市很小

但在我們心底 ?它卻很大

此刻 ?我像個旅居的客人

仔細打量面前這位氣宇軒昂的長者

又像是一個離開爸媽許久的小孩

再次出現在父母面前

已啞然失聲

這座城市

還住著我日趨年邁的母親

住著我兩個覺得哪都不如家好的弟弟妹妹

他們用最樸實的語言

表達了對這片生養他們土地的熱愛

而我注定要在

故鄉與他鄉之間

來來去去

走走停停

雪落

早晨雪花飄落

停在肩上 ?發上

如此柔軟 ?不帶一絲聲響

讓人想要和它一起融化

一些時光緊跟著來了

心底泛起一絲小小的幸福

你若問我 ?那幸福是什么

我真的不知

只是那幸福 ?輕微細小

讓人不忍心去觸碰

惟恐如一枚雪花

輕輕地來

又輕輕地去

月光照在胸口

月亮躲進云層

月亮依然美麗著

有些話 ?不說 ?更美

距離

是一窩淺淺的淚

夜 ?推開昨日

往事繼續堆積

此刻 ?你

依如當年的美麗

一杯 ?兩杯 ?三杯

茶色 ?漸濃 ?漸淡

時光溜走

你說 ?我還是你記憶中的羞澀

今夜 ?北方

一

干旱 ?缺水 ?地震 ?天災

遭遇城市忽然的降溫

我躲在自己小小的城市

因為遙遠 ?所以安全

受難的人兒

來北方吧 ?北方 ?有什么不好

二

一直一直說我會回去

從三月到五月

草色青青 ?花色迷離

三

這個夜里 ?是什么在被我們不停地毀壞著

想把自己的身體和思想交給一個喜歡的男人

哪怕是在夢里 ?我們也要去完成一次

愛的旅行

然后 ?從今夜

對自己開始有著深深地 ?深深地厭倦

靈魂守護

陽光 ?穿過寂靜的窗臺

一些恍惚的暖

試圖抱緊一場秋雨過后的寒涼

花朵 ?盛放過后的美麗

在秋里

難逃衰敗凋殘的命運

對泥土的渴望

是否是你更加趨向完美的一生

時間死亡

身體腐爛的過程

需要靈魂靜靜守護

脫去夏衣，換上秋涼

你的冷

正和秋一同逼近

我的心 ?隔著流年

隔窗 ?隔歲月深深

縱使 ?情深 ?言盡

你仍是我

無法言說的告白

今年清明

今年清明 ?什么也不做

我只想念我遠方的親人

今年清明 ?沒有下雨

在心里 ?卻早已下了一場又一場無聲之雨

逝去的親人

和他們留在我們心底里的愛

離去的英雄

以及他們留在這世間的身影

在一個特定的日子

用一種特別的方式

鳴笛 ?讓時光靜止

愿在遠方的他們

能夠聽得見

這來自塵世的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