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一片 情傾二人轉

黎戍

2019年的火熱7月，注定是趙丹丹人生里激動而幸福的時刻。作為一名二人轉青年演員，她與全國曲藝界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們一起參加慶祝中國曲協成立70周年座談會。會上，發言的代表們動情地回憶著過往，聆聽著發言的趙丹丹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腦海中如電影畫面般掠過一幕幕場景，每個場景都是關于她和她所魂牽夢繞的二人轉的難忘時刻……

一

1980年9月，趙丹丹出生在吉林省梨樹縣的一個文藝家庭，從小她就對戲曲、曲藝有著濃厚的興趣。兒時的她，是聽著媽媽唱的樣板戲一天天長大的。6歲那年，第一次登臺的趙丹丹就將一曲《紅梅贊》唱得有板有眼。“這孩子嗓音洪亮，從不怯場，人越多唱得越來勁，長大是塊學戲曲的料。”鄰居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從小學到中學，趙丹丹始終擔任班級的文藝委員，從校門到劇團，她滿懷對藝術的喜愛和憧憬。1995年，她以優異成績考入了梨樹縣地方戲曲劇團，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帶著母女兩代人共同的藝術夢想，趙丹丹開始拼命刻苦地學習載歌載舞、風趣幽默的二人轉藝術。

俗話說，“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學藝時的艱辛可想而知，每天“唱、扮、舞、說、絕”這幾項基礎課，趙丹丹一練就是幾個小時，全身都濕透了，渾身酸痛得連站的力氣都沒有。腰閃了、腳扭了、嗓啞了，更是家常便飯。但她從來沒有抱怨過，從來沒有屈服過，從來沒有放棄過，而是更加努力、更加刻苦，以超越常規的付出贏得了認可和好評。由于業務成績突出，趙丹丹在入團第二年便轉正成為縣劇團的一名正式演員。1999年她正式登臺，在四平市表演舞蹈《農家樂》，獲得了表演三等獎，這是她獲得的第一個市級以上獎勵，更加激勵了趙丹丹要發奮學習、刻苦鉆研，用更優異的業績回饋培養她的劇團的決心。

2002年，梨樹劇團準備拿一臺劇目參加吉林省第二屆二人轉藝術節，同事們都在緊張排練備戰。有一天，突然一位老演員身體不適，無法登臺。為確保這臺節目的演出質量，劇團領導果斷地抽調趙丹丹演出單出頭《楊排風》，這是一出刀馬旦行當的單出頭，演員必須具備大戲武戲的功底才能勝任，而趙丹丹純屬二人轉坐科，刀槍劍戟從沒碰過，難度可想而知。且時間不等人呀，距離匯演僅剩短短的3天，滿打滿算72個小時，人們著實為她捏了一把汗……

為了心愛的二人轉藝術，趙丹丹真是豁出去了，不聽擺弄的棍子將身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胳膊腫得老高，手指也被棍子磨破了，血漬斑斑。除了武戲之外，趙丹丹還得把學會的唱腔全背下來，同時要表演到位，刻畫人物生動形象。3天的汗水未干，3天的排練未斷，3天過后她的夢想就要在舞臺上實現！

在藝術節的評獎演出中，趙丹丹以嬌美活潑的人物扮相、颯爽英姿的武旦表演、鮮明各異的形象塑造、高甜脆亮的聲音演唱，贏得了經久不息的喝彩掌聲。評委們一致稱贊，梨樹團這個年僅22歲的小姑娘真有靈性，為二人轉的藝術長廊里填補了武旦單出頭的一個空白。“她那聲情并茂的演唱功底、閃轉騰挪的表演技巧、性格各異的人物刻畫、耍得出神入化的燒火棍，簡直太棒了！”這一年，趙丹丹不僅獲得吉林省個人表演一等獎，《楊排風》還被選為向全省推廣的優秀曲目。

《楊排風》一炮打響后，愛才如命的王肯、那炳晨等許多前輩打心眼里喜歡趙丹丹，言談話語中總是將梨樹二人轉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使她倍感肩上擔子的沉重，越發感覺悟透二人轉藝術真諦的重要性。每一次排戲，趙丹丹總是自覺地尋找二人轉表演的神韻和灑脫，對藝術追求精益求精，不出精品絕不罷休。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趙丹丹創下連續七屆在吉林省藝術節中榮獲個人表演一等獎的紀錄，兩次獲得吉林省二人轉“四大名旦”的美譽，代表作有二人轉《香妃夢》《愚公哭山》《武則天》、單出頭《楊排風》、拉場戲《和氣生財》等幾十個曲目。

成功后的趙丹丹，知足卻不滿足，而是向著更高的藝術目標奮勇攀登。她虛心求拜二人轉表演藝術家閆淑平為師，閆老師也十分喜歡她，將自己獨具的“唱則有味兒、說則有趣兒、扮則有人兒、舞則有勁兒”的表演特色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使趙丹丹也形成與閆淑平老師一樣的“唱、扮、舞、說、絕”五功樣樣出眾、出類拔萃的藝術風格。

在贏得諸多榮譽的同時，趙丹丹也失去了許多。最愧疚的是疏于對女兒的照顧，女兒出生以后，她工作很忙脫不開身，孩子一直由奶奶幫忙照看著。有一次下鄉演出一個多月，疲憊不堪的趙丹丹顧不上休息，坐車直奔老家看望女兒，腦子里憧憬著女兒嘴里喊著媽媽，揮揚著小手向媽媽撲來的情景……然而，當她滿面春風地走進院子時，正在玩耍的女兒像看到了陌生人一樣，嚇得忙往后躲，她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止也止不住。

二

2009年，趙丹丹臨危受命擔任梨樹縣地方戲曲劇團團長，當時的劇團“一窮二白”舉步維艱，人心渙散。她在團里工作多年，了解劇團發展的癥結所在，于是雷厲風行，率先燃起“三把火”。

第一把“火”是抓演出，解決經費問題。趙丹丹率領全團轉演遼寧、內蒙古、黑龍江等地，條件艱苦，她就和大家一起吃盒飯；經費緊張，她就和大家一起住宿在大客車上。僅用1年時間，劇團演出實現了滿負荷，不僅掙回了經費，補發了演員的拖欠工資，而且打開了市場，使梨樹二人轉走向了全國各地。

第二把“火”是抓訓練，提升業務能力。趙丹丹非常重視演員的基本功訓練，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會在團里的排練廳待上一陣子，和青年學員一起交流動作要領，復習每部戲的關鍵環節，現場指導大家的訓練。很快，全團演職員的素質明顯提高，登臺率達到了100%。

第三把“火”是抓領導，拓寬發展空間。為了盡快解決事關劇團生存的問題，那段時間，趙丹丹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政府的人事、財政等相關部門，有時為了匯報工作，在機關一坐就是小半天，漸漸地和一些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混了個“臉熟”。大家評價說，這丫頭辦事有股沖勁，只要認準了的事，困難再大也要辦成。正是靠這種精神，縣劇團在文體局領導的關心幫助下，先后解決了演員職稱工資問題、學員進編問題，全團的凝聚力、向心力明顯提升。

每年的年終總結會上，年輕的演員和學員都會談談這一年來的收獲和心得，“趙團長，我們打心眼里謝謝你！因為只要有你在，我們就不會有任何后顧之憂。”每逢這時，趙丹丹的眼睛總是濕潤的……

在趙丹丹的帶領下，劇團憑著敢于涉險灘的闖勁，敢于謀創新的干勁，敢于出真功的鉆勁，始終堅持以戲帶功、以功推戲、以戲出人，常年扎根創作演出第一線，推動了梨樹二人轉人才輩出、精品頻現。

隨著梨樹二人轉的走紅，趙丹丹也成了其他單位垂青并想挖過去的人才。自2009年起省內外多家大型文藝院團向她拋來了橄欖枝，欲調轉她的工作，并給出高薪水、高待遇。然而，這些在他人眼中的好機會都被趙丹丹婉言謝絕了，因為她是梨樹人，是梨樹這塊土地培養了她，她要用畢生精力回報這塊土地。

2010年7月，趙丹丹滿載著收獲的喜悅，對二人轉《香妃夢》做最后的精雕細刻，迎戰第六屆中國曲藝牡丹獎大賽。為了節省經費，她決定帶領演員、開團里的大客車赴山西長治，橫跨4個省的區域，行程2000公里，足足花了兩天一夜，才終于到達了大賽地點山西省長治市。

《香妃夢》一開場，所有評委眼前一亮，從扮相到演唱，從表演到服裝，從人物刻畫到風趣幽默的說口，一切都吸引著來自全國各地的觀眾，他們陶醉于趙丹丹演繹的二人轉的藝術魅力中。專家評委評價道：“沒想到二人轉能把人物塑造得這么鮮明生動，沒想到二人轉具有這么強的靈活多變性，更沒想到二人轉演員大戲功底這么扎實。這位年僅30歲的小團長，不光是戲演得好，還這么有魄力，有膽識，在這酷暑難耐的季節，帶著團隊長途乘車趕來參賽，這種能克服一切困難的勇氣和精神在當下的藝術團體里，真是難得……”

付出總有回報，趙丹丹一舉榮獲2010年中國曲藝牡丹獎表演獎。賽后，她和獲獎者們一同受到了領導們的親切接見。

2010年10月，中國曲協在梨樹成功舉辦了“東北三省二人轉高峰論壇”。會議期間，時任中國曲協分黨組書記姜昆及東北三省的二人轉曲藝家、北京的理論家觀看了梨樹縣地方戲曲劇團的演出，并對梨樹縣多年來取得的成績給予了肯定。姜昆說：“真真正正地看了一場純綠色的、正宗的二人轉，演員的演出水平可以與國家級相媲美，梨樹縣應是二人轉‘朝圣之地。”他還專門為劇團做了“傳承、發展、創新、弘揚”的親筆題詞。

2011年7月，由中國曲協、吉林省文聯主辦，吉林省二人轉藝術家協會協辦，中共梨樹縣委、縣政府承辦的“中國二人轉之鄉”授牌儀式暨送歡笑走進梨樹大型文藝演出在梨樹成功舉辦。這是對梨樹縣傳承、發展民間文化藝術所取得成就的褒獎，梨樹縣也成為國內唯一一個“中國二人轉之鄉”。東北二人轉成為梨樹縣一張亮麗的文化名片，圓了300多年梨樹二人轉人的夢想。

三

回顧走過的藝術道路，自打趙丹丹15歲與二人轉結緣，一晃已經過去25年了，這份與二人轉的不解之緣，也使她與中國曲協緣分深深，獲得諸多榮譽和獎勵，促使她不斷地向上攀登。

2017年，趙丹丹獲得了“中國曲藝之鄉優秀基層曲藝工作者”稱號。同年又應中國曲協邀請隨藝術團出訪新加坡、馬來西亞進行交流展演。特別是2018年，趙丹丹被列入“牡丹綻放”全國曲藝英才培育行動第二批培育對象后，學到了更多、更深的業務知識，讓她對今后的藝術之路更加堅定。

近年來，趙丹丹帶領劇團演員深入挖掘梨樹二人轉藝術史料，從源流沿革到發展始末，從藝術特色到社會價值，一干就是幾個月，整天泡在故紙堆里，有的線索千頭萬緒，有的線索說斷就斷。在這期間，她也勢必出現一些畏難情緒，這時的她總想起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工作的重要講話：“文藝創作不僅要有當代生活的底蘊，而且要有文化傳統的血脈。”“增強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是堅定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的題中應有之義。”頓時又讓她深感責任重大、使命光榮。趙丹丹鼓舞大家，“雖然我們當前的工作枯燥乏味，但是我們為子孫后代留下最為寶貴的文化遺產，這是一件很有價值和意義的事。”

經過劇團的搶救性挖掘和恢復，梨樹二人轉的來龍去脈和藝術特色最終完整呈現了出來。如今，梨樹劇團文本庫存達1691部，是迄今為止全國二人轉院團文本庫存之最，這是趙丹丹頗為得意和喜悅的事情。

趙丹丹深知，梨樹二人轉來自民間，只有永遠扎根在民間，才會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創作演出的二人轉新劇目必須接地氣，必須讓民間的老百姓聽進耳朵、聽進內心。劇團十分注重演出質量，每場演出趙丹丹都會坐在觀眾席觀察反應。目前，梨樹劇團每年下鄉演出120多場，觀眾好評如潮；創作表演碩果累累，獲得文華獎、長白山文藝獎、牡丹獎、省級表演一等獎等300余個獎項；獲得“全國文化工作先進集體”“全國服務農民、服務基層文化建設先進集體”“吉林省吉劇創作演出基地”稱號……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趙丹丹作為一團之長，沒有滿足于發展現狀和榮譽獎狀，這些榮譽是對她個人及劇團發展的鞭策，更是激勵。

15歲與二人轉的初相逢，豆蔻年華的趙丹丹自此踏上艱苦的學藝從藝路。一路上，情傾二人轉的她“丹”心一片，灑汗水澆灌出熠熠生輝的藝術之花，注心血凝聚起劇團發展之魂，用真情延續二人轉藝術傳承之脈。趙丹丹與二人轉，她們彼此成就著對方。趙丹丹篤信著，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悠久的文化傳承、輝煌的發展歷程和廣泛的群眾基礎的梨樹二人轉，一定會枝繁葉茂，生機勃勃地走向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