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流域發展環水有機農業控制農業面源污染的思考

王磊?李維新

摘 要：提出了在長江流域水環境敏感區域通過發展環水有機農業控制農業面源污染，改善區域環境的建議。從環水有機農業的國內外進展、生態環境效益、經濟效益等方面論述了環水有機農業控制農業面源污染的可行性。結合目前有機產業發展短板，提出了在長江流域發展環水有機農業的政策建議，包括制訂長江流域有機農業發展行動計劃、科技支撐、政策保障、培育國內有機產品市場等。

關鍵詞：面源污染;有機農業;綠色發展;長江流域

中圖法分類號：X52;X71? ? ? ? ? ? 文獻標志碼：A? ? ? ? ? ? DOI：10.19679/j.cnki.cjjsjj.2020.0208

1 長江經濟帶農業面源污染特點

長江經濟帶地處我國亞熱帶季風氣候區，人口約4.5億人，占全國總人口32.3%，人口密度240人/km2。擁有我國1/3的耕地面積，糧食、豬肉和水產品總產量約占全國總量的40%，承載著我國一半以上的農業從業人口，占據全國40%以上的農業增加值。

重要農業主產區包括成都平原、江漢平原、洞庭湖地區、鄱陽湖地區、巢湖地區和太湖地區等。由于存在集約化種植與低效率利用、化肥農藥高強度投入利用率低、畜禽廢棄物處理和資源利用率低、水產養殖尾水未有效處理或循環利用等問題，農業面源污染對水環境壓力依舊存在。為此，2018年10月，由國家發展改革委、生態環境部、農業農村部、住房城鄉建設部、水利部會同有關部門制定了《關于加快推進長江經濟帶農業面源污染治理的指導意見》，對減肥、減藥以及綠色防控提出了明確要求。

盡管針對面源污染控制技術開展了大量研究，具有一定技術儲備，但如何使面源污染控制技術“落地”，即農民如何自覺從事控源減排農藝生產措施，成為解決農業面源污染問題的關鍵所在。

2 環水有機農業與農業面源污染控制

有機產品生產是指遵照特定的生產原則，在生產中不采用基因工程獲得的生物及其產物，不使用化學合成的農藥、化肥、生長調節劑和飼料添加劑等物質，遵循自然規律和生態學原理，協調種植業和養殖業的平衡，保持生產體系持續穩定的一種農業生產方式[1]。在重要的湖庫周邊、江河源頭區、飲用水源集水區等水環境敏感區域采取有機農業生產方式，實現農業生產與水質保護相結合的一種環境友好型農業模式，即發展環水有機農業，是從區域的角度來解決面源污染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手段[2]。

2.1 環水有機農業國內外舉措

（1）國際經驗

國外早于我國開展有機農業措施改善水質的舉措，例如：美國國家環保局自1972年針對非點源污染問題提出最佳管理實踐（Best Management Practices），提出有機農業是主要的控制技術措施之一。歐盟部長會議于1992年正式采納了共同農業政策（Common Agricultural Policy），鼓勵農民使用有機農業等綠色環保型、創新型耕種方式保護水環境。日本于20世紀90年代初提出發展“環境保全型農業”，于2006年頒布《有機農業促進法》進一步保證環保型農業的實施。

（2）國內措施

我國從事有機農業工作起步較晚，最早追溯到南京國環有機食品認證中心（OFDC）于1994年開展認證工作。目前已累計推廣有機農業生產面積超過200萬公頃，認證產品類別共計800多種，累積減少化肥和農藥用量分別達到81萬t和2.8萬t。自2013年以來，OFDC科研團隊開始試點和探索，在云南昆明松華壩飲用水源區、太湖流域（無錫）、南水北調東線源頭區（泰州）等區域進行了研究，初步建立環水有機農業的技術與運營模式，并取得良好的生態環境效益。

2016年，國務院“十三五”生態環境保護規劃中指出，打好農業面源污染治理攻堅戰，實施環水有機農業行動計劃。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指出“引導企業爭取國際有機農產品認證，加快提升國內綠色、有機農產品認證的權威性和影響力。切實加強產地環境保護和源頭治理，推行農業良好生產規范”。2018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堅決打好污染防治攻堅戰的意見》指出，引導公眾綠色生活，推廣環境標志產品、有機產品等綠色產品。2018年，生態環境部《關于印發農業農村污染治理攻堅戰行動計劃的通知》中指出，大力推進種植產業模式生態化，大力發展綠色、有機農產品。國家一系列政策支持積極推動有機產業的發展。

2.2 環水有機農業生態環境效益

（1）化學合同農藥零投入，顯著提高生物多樣性。通過生物農藥、生物防治、物理措施替代化學合成農藥控制病蟲草害的措施，能夠顯著改善區域生物多樣性。以江蘇句容戴莊村的長期有機水稻田間試驗為例，與常規種植方式相比，有機水稻種植方式能夠顯著提高動物群落多樣性和均勻性，從而有效保護和改善稻田生態系統結構和功能，其中有機水稻田發現的動物種類數達到10綱31目127種，而常規水稻僅有5綱9目20種[3]。

（2）化肥零投入，顯著提高土壤質量。有機種植方式通過有機肥、綠肥、農業廢棄物還田等措施替代化肥，能夠顯著改善土壤質量。選取全國種植年限、種植結構相似的7組有機、常規基地，對容重、pH值、有機質、總氮、總磷、速效磷、速效鉀，微生物量碳、微生物群落香農多樣性指數、微生物群落優勢度指數、線蟲密度、線蟲群落多樣性指數、線蟲群落優勢度指數等共13個指標進行比較，調查發現有機基地土壤質量顯著高于常規農場基地[4]。而且有機生產方式明顯增加了一些營養相關細菌如根瘤菌目（Rhizobiales），硫還原菌科（Desulfurellaceae）和粘球菌目（Myxococcales）的數量。有機種植下土壤微生物的生態網絡表現出更為復雜緊密的聯系，即有機生產方式促進了微生物之間的相互作用和聯系。

（3）減少N、P流失風險，綜合生態環境效益高。以太湖流域江蘇雪堰長期定位實驗為例，與常規種植方式相比，有機種植方式下氮素流失系數降低43.3～60.6%;磷素流失系數降低23.5～32.6%。有機種植方式綜合生態環境效益（經濟收入—環境成本）為20.9萬元/公頃，而常規方式僅4.6萬元/公頃。

2.3 經濟效益是技術“落地”的市場驅動力

有機產業一直保持強勁的經濟活力，為其發展控制農業面源污染提供了可能。2018年，我國有機產品銷售額為631.47億元，較2017年增加了24.8億元。2018年出口量較2017年和2016年分別增長1.55萬t和13.21萬t，呈持續增長狀態。產業發展提高了農民收入，特別對精準扶貧有推動作用。例如，江蘇句容戴莊村2003年時為貧困村，農民人均純收入不足3 000元。2017年，農民人均年收入2.6萬元，從句容市的最貧困村變為小康村。經濟發展的同時，生態環境得到顯著改善，生物多樣性顯著增加。江西萬載縣以“生態立縣、有機富民”作為戰略決策，扶持20多家有機食品龍頭企業，利用豐富的畜牧水產資源發展有機畜禽水產品，推行“稻—草—畜（禽）”“畜—沼—菜”等模式，發揮有機野生采集的潛能，開發有機茶葉、水果、油茶、竹筍等產業。一系列舉措解決1萬余人就業問題，帶動農戶5萬多戶，全縣年有機產業總值達20億元以上。四川西充縣依托自身資源優勢，以發展有機農業為主線，通過培育龍頭企業、產業基地，發展果蔬、畜禽、糧油產業，實現年銷售額2600萬元，帶動當地1.3萬人實現減貧脫貧。

3 長江流域發展環水有機農業對策與建議

盡管國家制定了環水有機農業的相關政策，在長江流域典型區域水環境治理技術進行了積極探索，但是尚未形成相應的流域行動方案。另外，長江流域覆蓋面積廣闊，導致有機農業生產技術良莠不齊，再加之社會團體發展不成熟、不平衡，運行不規范，尚不能發揮技術普及作用。我國發展有機農業始于國外市場對有機食品的需求，長江流域下游地區有機市場發展較好，但整體不成熟，尚需培育。

3.1 做好長江經濟帶環水有機農業發展頂層設計

一是制定相關的管理辦法。基于農業發展和水污染狀況，特別是湖泊污染狀況，建議制定《長江經濟帶環水流域環境管理辦法》等，對水源敏感區強制性采用有機農業，其他地區根據實際情況采用不同的綠色生產方式，限定施肥量與施肥方式，規范農業生產者行為。二是編制相應的規劃。編制長江經濟帶有機農業發展戰略和規劃，至少對未來5年到10年環水有機農業的發展提出實施計劃和方案，切實推動環水有機農業的發展。

3.2 做好環水有機農業科研的引領和支撐

一是建立綜合技術體系。研究典型區域農田生態系統的格局、結構與功能，如源頭控制平衡施肥、作物秸稈與禽畜糞便循環利用，過程與末端控制如植被過濾帶技術、河岸濱湖緩沖帶、濕地控制等技術。二是研究精準管控技術。建立有機生產中諸如土壤培肥、病蟲草害防治、輪作套種等精準技術體系。三是研發控污減排關鍵技術。以系統承載力為基礎，統籌入河水質排放達標與總量控制，研究長江流域上、中、下游各典型區域適宜的作物品種、輪作類型、肥料閾值、農業廢棄物資源化循環利用以及末端攔截等關鍵技術。

3.3 做好環水有機農業的政策保障

一是制定沿江流域扶持政策。可以借鑒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的經驗，政府部門制定對環水有機農業的扶持政策，在水環境敏感區對有機生產從事者給予適當補貼，包括技術指導和認證費用，有機肥、生物農藥等生產物資的補貼等。二是遵循發展規律。環水有機農業是遵循當地的地理、資源、物候、環境等現狀和發展規律，因地制宜，選擇適宜的品種、技術模式、組織模式，穩步推進，不能貪大求快，不搞“一刀切”。三是開展典型示范。選擇一批生態敏感脆弱流域（如三峽庫區、南水北調水源區、洱海、鄱陽湖等）以及有機農業初具成效的流域（如太湖、巢湖、千島湖等），率先建立一批易操作、高效益，并具有強輻射效應的國家有機農業與水源地保護示范區。

3.4 加大扶持民間組織，提高公眾參與度

一是充分發揮新型農業主體的帶動作用。借鑒國外公眾參與型政策，充分發揮新型農業主體的帶動作用，有機農業協會、公益團體等合作組織的介入，不僅有助于有機農業技術普及，同時可以起到降低成本、相互監督等良性協同效應，提振消費者對有機產品的信心。二是注重對國內有機食品市場的培育。通過宣傳、示范等途徑使消費者能夠意識到購買有機食品，為長江大保護作出貢獻，具有社會責任感和社會認同度高，提高購買潛力。

參考文獻：

[1]王磊，席運官，肖興基，等. 發展環水有機農業控制農業面源污染的政策與建議[J]. 農業環境科學學報，2017，36（8）：1590-1594.

[2]高吉喜，肖興基，席運官，等. 發展環水有機農業 保護大江大湖水質[J]. 環境保護，2016 （3）：48-50.

[3]王磊，李剛，席運官，等.有機種植方式對稻田動物多樣性的影響：以句容戴莊為例[J].生態與農村環境學報，2018，34（7）：614-621.

[4]王磊，楊靜，席運官，等. 有機耕作方式對我國南方典型土壤質量影響的評價[J]. 生態與農村環境學報，2017，33（6）：564-570.

[5] Wang L，Zhao X，Gao J，et al. Effects of fertilizer types on nitrogen and phosphorous loss from rice-wheat rotation system in the Taihu Lake region of China [J]. Agriculture，Ecosystems and Environment，2019，285：106605.

Thoughts on the development of organic agriculture in Yangtze River Basin to control agriculture non-point source pollution

WANG Lei，LI Weixin

（Nanjing Institute of Environmental Sciences，Ministry of Ecology and Environment，Nanjing 210042，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reduce the impact of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on the rural non-point source pollution，developing organic agriculture based on the principle of ecological priority and green development in Yangtze river basin is suggested to control the non-point source pollution and improve the regional environment，especially for the water environmental sensitive area. The feasibility of controlling agricultural non-point pollution by developing organic agricultural including its domestic and abroad research progresses，ecological environment benefit，economy benefit were evaluated. Considering the restricting element of organic agriculture development，countermeasures including action plan of organic agricultural development，scientific research and technology promotion，policy support，the domestic market of organic products cultivation were suggested.

Key words：Yangtze River Protection;non-point pollution organic agriculture;green development;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

收稿日期：2020-01-12

基金項目：“十三五”國家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科技重大專項“流域水質目標管理技術集成系統構建”（課題編號：2017ZX07301006）

作者簡介：王磊，男，副研究員，主要從事區域生態環境保護與有機產業發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