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利絲·弗蘭克爾：為科學筑像

孟冉

8英寸寬的機器人正在地板上進行組裝。

費利絲·弗蘭克爾（Felice Frankel）? Lisa Abitol

幾年前，我做了一張放大鏡折射太陽光線的圖像，并把這張照片交給麻省理工學院新聞創意總監克里斯汀·丹尼洛夫（Christine Daniloff）。她在其中加入天文元素，創造了一個具有隱喻意義的照片，講述有關科學研究的故事。

對于科學家而言，簡潔的線條、精確的數字與邏輯嚴謹的方程式可能是他們傳達研究成果的有力幫手。然而，對于缺少科研背景的大眾來說，這些符號就顯得不那么“可愛”了。如何讓人們能更加直觀地了解科學？這是攝影師費利絲·弗蘭克爾（Felice Frankel）一直以來所探索的領域。

20多年來，弗蘭克爾一直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assachusettsInstituteofTechnology）的研究科學家，并將提高科學界的視覺素養作為一項重要工作。在她看來，攝影——無論是宏觀還是微觀——都是科學研究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圖像不僅更加直觀，同時能夠更好地引起觀者的共鳴。

遺憾地是，大量科研人員對科技影像缺乏足夠認知。如何拍攝高質量的科技作品？如何利用圖像呈現復雜的概念或科學成果？如何制定合理的圖像處理標準？如何增強科技影像的傳播力，吸引大眾關注？逐漸成為值得科學家們研究學習的新命題。

為了提高科學領域的視覺素養，增強科技成果的可視化與傳播力，弗蘭克爾使用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一筆撥款，與團隊共同開發了線上視頻課程，教授科研人員如何拍攝、制作科技影像，并出版《科學與工程圖景》（PicturingScience and Engineering ，麻省理工出版社，2018年）。弗蘭克爾的教學內容豐富且實用性極強。她鼓勵學生使用各種工具與設備進行創作，甚至包括掃描儀和智能手機，等等。她也會傳授一些攝影師的基本知識，給出詳盡的光線、構圖和分辨率等建議。

“視覺傳播的力量是巨大的，我希望年輕一代科學家能夠認識到這一點。”弗蘭克爾說。

你對拍攝科學影像的興趣從何而來？

弗蘭克爾：我對自然和科學的喜愛由來已久，并獲得生物學學士學位，攝影是我后來才涉足的領域。最初，我為各個刊物及公司拍攝建筑照片，并于1991年出版《現代園林景觀》（Modern Landscape Architecture ）。之后，我在哈佛設計研究院獲得Loeb獎學金，這真是一次非同尋常的經歷。

但是，你可能不相信，我留在哈佛工作只是為了得到一份穩定的薪水，以便于去做任何我喜歡的事情。后來，有人建議我參加化學家喬治·懷特塞茲（GeorgeWhitesides）的課程。但是，懷特塞茲和他的學生們為這些科研成果及論文使用的圖像真是糟透了。我說：“嘿，讓我試試這個。”于是，在接下來的一年中，我時常造訪他的實驗室。我知道，這將改變我的職業方向，我要拍攝自己熱愛的科學。

嚙齒動物對生物材料植入體的反應

這張照片也是一種“隱喻”，試圖表現研究者的工作。我將許多照片疊加在一起，來表現一些無法被拍攝的現象。

你認為攝影與科學的關系是什么？

弗蘭克爾：攝影是我們研究和理解科學的工具之一，并有助于人們了解科學家的工作。

圖像為人們理解復雜事物或信息提供了便利，讓科學變得更加受歡迎。然而，我擔心的是，我們如此專注于圖像本身，有時也會對公眾產生錯誤引導。不了解科學的人可能會認為這些影像就是科學的全部。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有一點我們必須正視，照片只是事物的表象，而非實質。

一張科學影像的誕生會受到很多主觀因素的影響。例如，我應該用什么相機？選在什么時間進行拍攝？畫面應該包含哪些元素？是否可以對這些圖像進行處理？這些思考與決定會對最終的圖像產生巨大影響，觀者在觀看照片時必須牢記這一點。

我把一塊3厘米厚的鐵粉放在玻璃板上，下面是一根黃色柱子，柱子下面有7塊圓形磁鐵。照片可以展示出磁場反應。

這些“納米管”實際上是8個10英寸的醋酸圓柱體，我在上面印上了我們在制作真正的納米管時使用的六邊形圖案。它們太小了，很難被拍到。于是，我把管子放在掃描儀上，得到了這個圖像。

化學分析裝置的微觀圖像。我為照片添加了色彩以突出設備結構。

請介紹一下這些科學影像的創作過程。是否有哪些困難或挑戰？

弗蘭克爾：每一張影像的創作過程都不盡相同，這取決于我想表現的是什么？但相同的是，創作之前我總會和科研人員進行深入交談。對我來說，對科學的理解至關重要，這樣才能在圖像中更好地傳達科研要點。我的科學背景在這方面起了很大幫助。在創作過程中，我能夠不斷學習，這一點真是太棒了。

當然也會遇到很多困難。最大的挑戰是，科研人員很少能夠考慮到圖像的質量與傳播性。我經常會收到布滿灰塵或各種劃痕的拍攝樣本，這會直接影響最終的畫面效果，并分散觀者的注意力。因此，我必須聯系科研人員再重新制作樣本，這會給我的拍攝時間帶來很大壓力。

在選擇拍攝器材方面，你有哪些考慮？

弗蘭克爾：我認為當我們拍攝的照片越多，拍攝技巧就會愈加成熟。因此，我會鼓勵科學家盡可能多地進行拍攝，任何設備都可以嘗試。我發現，即使使用手機，也可以拍攝出優秀的科學影像。當然，手機照片的文件大小目前還是個問題，但我相信，這種情況很快會得到改善。

這張照片的設計是我與尼克· 斯賓塞（NikSpencer）合作完成。我們用多張照片來表現通過石墨烯的遠程外延實現二維材料層次轉移的過程。

我用手機透過玻璃罩，拍攝平底鍋里的彩色辣椒。科學無處不在！

我花了24小時拍攝這些照片。這些是由兩塊一厘米厚的玻璃組成的“三明治”，中間夾著一種特殊的化學物質。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物質的顏色會08 發生改變。

談談你在麻省理工學院開設的MOOC 課程（公共開放在線課程）。

弗蘭克爾：幾年前，麻省理工學院數字教學辦公室問我，是否可以安排一門制作科學和工程圖片的課程。于是，我和一個很棒的團隊合作開發了這門課程，并制作了教學視頻，展示如何制作更好的科技影像。edX（麻省理工和哈佛大學于2012年聯手創建的公共開放在線課堂平臺——編者注）上可以瀏覽這些視頻。

你對科技題材攝影的未來有什么期望？

弗蘭克爾：我認為科技攝影能夠進一步發展。高分辨率的科技影像將更加受到歡迎，圖像質量與較低光線條件下的拍攝效果也會不斷完善。同時，我也期待著能夠制作出高質量的動態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