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放學后》女性的心理特征
——以宮坂惠美、杉田惠子為例

鄭 姮 林 燕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000）

一、引言

推理小說作為通俗文學的類型之一，在19世紀于英美起源并逐步發展到日本。現在的日本文壇，文學作品的類型多種多樣。嚴肅文學和通俗文學都得到了重視與發展。東野圭吾作為日本現任推理作家協會理事長，他的作品受到了大量讀者的追捧并在世界各地暢銷，截至2017年，東野圭吾已經在我國發行175部作品，發行量超過1900萬冊。掀起了國內閱讀推理小說的熱潮。他于1958年在日本大阪出生，大學專攻工學專業，畢業后擔任汽車生產技術工程師，同時開始創作推理小說。直到1985年，憑借成名作《放學后》榮獲日本推理小說屆最重要的新人獎——江戶川亂步獎，從此踏上了專職寫作的道路。[1]他的多部作品被改編為同名影視劇，其小說的取材貼近生活、聚焦于社會和人性，引得讀者在推理之余反思。

二、先行研究

東野圭吾的作品在2006年才被譯者翻譯到國內，2008年左右進入大眾的視野，所以國內對其作品的研究還尚未成熟。縱觀前人時賢的研究，有不少關于東野圭吾作品的敘事手法、惡女形象、前后期作品對比、創作生涯、影視作品、作品翻譯、傳播影響、案件謎團等視角的分析考察，更明確了東野圭吾推理小說的價值意義。比如張雨歆在《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的非傳統敘事研究》（2019）中，從敘事方式、敘事結構、敘事詳細介紹了東野圭吾卓越的推理策略和平淡寫實的敘事；金濤的《東野圭吾文學作品中惡女形象研究》（2012）以東野圭吾的幾部代表作為例，結合當時日本女性生活的時代背景分析了作品中“惡女”的形象；申冬梅的《東野圭吾推理小說的創作特點分析》（2019）基于接受美學、期待視野、召喚結構、審美距離的角度對其創作特點進行了深入研究；田研發表的《東野圭吾影視作品研究》（2017）一文，以根據東野圭吾推理小說改編的影視作品為研究對象，從寫作歷程、作品主題、人物形象、敘事策略等角度探究了其影視作品受眾的原因。

目前在知網上共有300余篇論文，但研究對象主要集中在《白夜行》《嫌疑人X的獻身》《解憂雜貨店》等作品，鮮見關于《放學后》的相關研究。簡書《〈放學后〉書評》（2017）中指出東野圭吾在《放學后》一書中對主人公惠子和惠美動機的描寫過于牽強且不真實。因此本篇論文擬通過文獻調查法，從“青少年心理特征”入手分析《放學后》女性的形象，進而體現出人性的陰暗，從這個意義上把握《放學后》有理由成為重要的課題。

三、“青少年心理特征”的相關概念

從法學角度來看，青少年是指處于由兒童向成年過渡的這個特定階段為主體的人群。目前國內外青少年校園教育問題日益嚴峻。這是內外因共同作用的結果，即主客觀要素的交互作用，更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社會現象。除了社會大環境的負面影響外，與青少年自身的特點息息相關，對此我們總結青少年的心理特點：

1.辨識能力和自制力較弱

這是由于青少年年齡小，以自我為中心，社會責任感及其薄弱，考慮問題比較片面。在某種因素的誘發和刺激下狀態下性情易怒急躁、不理智，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們的想法十分簡單，往往是在一時沖動之下犯下錯誤。小說中的惠子就是因為自己的隱私被老師偷窺，精神上的折磨讓她無法忍受從，最后釀下大錯。

2.缺乏社會閱歷、思想不成熟

青少年還未樹立正確完全的價值觀和三觀，生理上的成熟和心理上的成熟不相適應。社會經驗不足又處于成長的過渡期，思想不成熟。校園教育上引導的偏差加上家庭社會情感發育不良，法律意識薄弱使其沒有顧及嚴重的后果和他人的感受。[2]任何一個青少年的成長都與其生活的環境、受到的教育文化有關，在高中女子校園這樣完全封閉式管理的狀態下，缺乏老師正確的引導，壓抑了學生的天性。

3.部分青少年陷入違法違紀的深淵

從整體青少年的特征情況來看，他們容易被外界不良文化影響，他們可以輕易接收暴力文化并進行模仿。同時不善于自我約束控制，遇事沖動，不顧后果實施具有嚴重危害性的行為。一旦遇到挫折、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或因無法處理消化結果，就會報復他人。青少年具有和依附性強等的特點。因此他們在行事的時候往往會產生膽怯的心理，一個人勢單力薄，抱團行動才會讓他們更有安全感，所以集結多人行動，既能相互壯膽，又可以分工合作。[3]正如文中接連發生的兩起校園兇殺案，都是惠美協助惠子完成的。

4.重視獨立人格，渴望得到別人的尊重

到了高中階段，青少年自尊心越來越強，表現在重視自己的想法和形象上。同時青少年非常厭惡封閉式的學校管理、社會父母的管束，尤其是當不良行為被管教時，內心形成強烈的叛逆心理，輕則反抗，重則走上歧途，傷害他人、危害社會。文中的惠子具有報復和逆反心理。企圖自殺卻被惠美阻止，惠美為了讓惠子擺脫困境，兩人合伙用計謀除掉了村橋和竹井老師。

四、宮坂惠美、杉田惠子的形象塑造及心理分析

故事中的前島老師在一所高中女子學校擔任數學老師，開學后三次遭人暗算。在S車站月臺差點被人推下鐵軌，在沖澡時發現有人在浴室放了一百伏特電線的插座，在教學樓旁邊走路差點被窗邊掉下來的陶瓷花盆砸中，幸運的是他每一次都與死神擦肩而過。之后在一次社團活動結束后，卻發現村橋老師在更衣室被人殺害。在警察展開調查的同時，和前島互換角色扮演小丑的同事竹井卻在校運動會上中毒身亡……案件迷霧重重、搖擺不定。經過警方和前島老師不斷的分析推理，謎團終于被解開來----兇手是自己的學生惠美和惠子。原因竟是村橋和竹井老師在夜里巡邏的時候發現了惠美的“違紀行為”。

越是不起眼的人隱藏得越深，越是細節越容易被人忽略。書中的惠子惠美展現給大家的是一個活潑開朗、聰明伶俐、遵規守紀的優秀高中學生形象。然而正處于青春期的惠美被兩位老師偷窺，陷入難以逾越的困境，精神上產生了無法排解的壓力，和好朋友惠子計劃除掉兩位老師，而前島老師只是她們用來干擾視線的工具人。

在外人看來惠美的行為屬于過度“自我保護”，認為惠美的手段過于野蠻，不符合一個普通的高中女學生的形象和邏輯，無法理解她的動機，甚至認為書中這起校園案件不符合常理。但這正是東野圭吾獨特的細膩之處，高中生的想法與成年人不同，那時候的女生動機可以是任何一種，還沒有踏入社會的孩子把自尊、友情、人格看得格外重要，這些意味著她們的一切。[4]而且青少年更容易受到暴力文化的感染，正是因為如此，惠子才會不顧一切地幫助惠美成為本案件的同謀。作者正是設身處地地將自己代入其中，以普通高中女生的視角去思考問題，才擊中了人性的軟肋和心底最陰暗脆弱的部分。

從心理學角度來看，惠子惠美屬于被動反抗型的女性形象，是指由于受周圍環境、他人行為所迫, 產生了心理障礙，特別是在校期間因不良行為被束縛的時候。在遭遇打擊時為了擺脫困境逼不得已地使用一些極端的行動去反抗。她們一般先是受害者, 在遭受打擊后才轉為加害人。[5]她們往往處于身體還在發育、心智尚未成熟的階段, 容易意氣用事，不具有全面的辨認控制能力，所以很有可能形成錯誤的三觀。在道德認知上具有嚴重的缺陷，共同特點是她們非常偏激、敏感多疑、情緒不穩定、極易產生自我矛盾,被誘因驅使。在形勢不利于自己、受到牽制時選擇錯誤的攻擊方式進行報復。錯誤的價值觀使得他們不計后果地進行違法行為。動機一般都在情緒變化之下涌現,與成年人相比，青少年的動機簡單模糊，更加具有情景性，突發性強。這也是最容易誘發其違法的關鍵因素。[3]

在社會新聞報紙上刊登形形色色的成年人的違法案件，究其原因離不開色、欲、財。而青少年的動機可以是任何一種。在這樣朝氣蓬勃的年紀里，她們最想守護的最在乎的就是美麗、真實、純粹的事物。就像友情、愛情、自己的身體容貌，也有可能是回憶、夢想、自尊、人格等等，在她們眼里這些都是神圣不容侵犯的。相反，她們最憎恨那些企圖破壞或者從她們手中奪走這些重要東西的人。正如書中所說的，她們會因為一件小事對他人另眼相看，同樣也會因為一點點小事而對他人懷恨在心……[1]這種情況在校園屢見不鮮。未成年人的心智不成熟，被一種超越法律和社會規范的強大力量左右，這也是小說謎團遲遲沒能解開的原因，現場幾乎沒有目擊者和證人，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會有人知道些許線索，卻不去積極告訴警方。雖然她們也不知道是誰，也稱不上是包庇，而無論是誰，都不希望她被逮捕。[4]這也許是出于她們的本能。只有同樣處于青春期的惠子才能體會她的切膚之痛。所以杉田惠子出于同情和友情去協助宮坂惠美。

五、結語

基于以上部分的研究和探討，總結出故事的發展和人物塑造是合理的。東野圭吾說：“在《放學后》里，我想表達的是出于普通人無法理解的故事。關于這本書引發了一些討論，我至今都覺得不錯。”作為傳統本格推理小說，其敘事方法、推理策略謹慎巧妙，使讀者在這起日本校園案件中，既能分析案件解開謎團，又能剖析東野圭吾作品中典型的女性的心理形象，從而思考人性善惡、道德法律底線。

結局讓人難以捉摸，卻也在情理之中。文中處于青春期卻陷入泥潭的惠子和惠美；為了賺錢養家糊口當老師的前島；以及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前島妻子的情人等等，作者通過戲劇性的情節刻畫著人性的扭曲壓抑。作者正是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給讀者以警示，這種角色的塑造表達了東野圭吾的女性觀點，同時也為后期作品女性角色的發展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