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
破冰
鎮江,是一個擁有三千年風流史的城市,花團錦簇而又艷麗馥郁。揚子江水切過這塊大地,緩緩向東流淌,仿佛充溢起生命的活力和創新的意識。
1978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這一年“真理標準”大討論全面開展,理論的航船開始轉舵,但解放思想不是一勞永逸的殲滅戰,在一些有影響的報紙雜志上,有關意識形態領域紛爭的文章常有出現,而且在某些問題的拉鋸式博弈中,“左”的和保守的思想一度甚囂塵上。
同樣,對于賽珍珠評論的理論交鋒也從未停止過,在這一階段,領銜的出版物和文章有:1979年版的《外國名作家傳》、1982年版的《中國大百科全書》、1986年6月30日的《人民日報》、1987年版的《歷代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傳》、1988年版的《世界文學大辭典》、1989年版的《辭?!返?。這些領銜的出版物對賽珍珠其人、其事、其作品作了領銜的詮釋,其中“歪曲”“敵對”“攻擊”成了最“領銜”的詞匯。政治意義上的否定帶來的是對文學成就的藐視,因此或言“迎合”,或言“獵奇”,或言“不真實”,或言“不深刻”。此類詮釋雖版本不多,字數也寥寥,卻在當時具有相當的權威性,使得這一階段以及后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有關賽珍珠的文章大都沿襲舊說,缺乏新見,甚至以訛傳訛。
生活在長江邊的鎮江人也算是見過一些大風大浪了,一代又一代的鎮江文化人一直努力地在思想、文化領域追蹤先賢,耕耘不已。
鎮江市第二中學的前身即為賽珍珠曾經任教過的崇實女中。劉龍,一個普通的中學教師曾經在該校任教。1972年在主編校史過程中,劉龍意外地發現了賽珍珠的資料。那時的劉龍剛剛32歲,一個動蕩年代的“新青年”,于是這一重大發現在他年輕的生命中洋溢起無比的興奮和滿懷的躊躇。他感覺到了賽珍珠研究價值的不可估量,他感覺到了作為一個發現者的責任重大,他甚至開始有了“非分之想”。于是,劉龍開始為開展賽珍珠研究而四處奔波,他渴望通過自己的起筆造勢,求得歷史對賽珍珠、對賽珍珠文化、對賽珍珠“世界”的“斧正”,賽學研究也正是在此時開始成為了“概念”。
筆者當時在鎮江市外事辦公室工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接待“上訪”的劉龍、傾聽他的“傾吐” 、拆讀他的“人民來信”?,F在回想起來,當時劉龍身體瘦弱,衣著也非常樸素,但每每談及賽珍珠便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一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的豪邁。在他的一封又一封信中,既飽含了對賽氏人品的深情贊美,也飽含了對冰雪消融、大地回春的熱情期待。從那時起他成了一名“職業”的賽研學者,賽研工作成了他生命的支撐,即使在晚年受病魔折磨之時仍然對研究工作欲放難舍。1992年,由劉龍主編的《賽珍珠研究》問世,這是改革開放后全國第一本研究賽珍珠的專著。
喜歡回憶的人大都有記筆記的習慣,而且往往習慣將當時的天氣情況也注在所記事件的一旁,目的是為了讓歷史的信息更完整、更清晰。例如:筆者在翻閱以往筆記時,就無意中發現了1990年的冬天是一個“暖冬”?!芭蓖A示著春天的提早到來,而1990年的“暖冬”帶來的卻不僅僅是自然氣候中的春季,因為“春天的故事”在這一年中整整唱響了一年。
1990年,鎮江市政府果敢地做出了兩個具有破冰意義的決策:舉辦全國首屆賽珍珠研討會、修復賽珍珠故居。這兩項決策是在1990年8月25日的一次有關賽珍珠研究工作的匯報會上決定的。時任鎮江市市長的錢永波同志主持匯報會并要求:研討會從形式到內容都要貫徹解放思想的要求,要堅持百花齊放的原則,要說真話,要避免另一種極端化的傾向,不求形成共識,但求歷史價值定位的實事求是和評價方法的修正。
這就是諳熟賽學史的“老人”們常說起的“八·二五會議決議”的最核心內容。
其實,鎮江老一輩賽學人的恢弘遐思早幾年便已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端倪,比如早期的賽研工作對我國外交工作的一次卓越的貢獻。
1989年“六四”風波后,原定的許多美國訪華團或被拒或退團,而以時任全美姐妹城市協會主席兼坦佩市(鎮江市的美國友好城市)姐妹城市協會主席迪克·紐海塞為團長的美國坦佩市政府代表團,卻于1989年9月27日至29日對鎮江市進行友好訪問。這在當時是被稱為“沖破西方政治封鎖,改善中國對外關系”的重大外事活動。
該團是應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和鎮江市人民政府邀請,訪問鎮江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就賽珍珠故居修繕的設計和所需資金募集等問題與鎮江市政府進行商談,使修繕后的故居“成為中美兩國文化交流和兩市友誼的象征”。
在中美兩國有重大政治分歧的情況下,該團為何能如期訪華,筆者不得而知,只知當時鎮江市政府的接待方針是“熱情友好,多做工作”,而非以往接待“緊張”國家所采取的“不卑不亢”的態度。
筆者跟隨了該團在鎮江的全程行動,該團會晤90高齡的賽珍珠的學生尹珍珠的動人場面至今歷歷在目。
在親身感受了中國人民對美國人民的熱情友好和中國政府堅持改革開放的堅定決心后,紐海塞深有感觸地說:美國國內的確有許多人對到中國來存有疑慮,而我們用自己的行動證明到中國來是安全的。這次中國之行“OK”。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該團竟是當年“十一”前夕全國范圍內唯一的美國官方代表團。為進一步體現我國對中美關系的重視,體現對改善兩國關系的誠意,外交部修改了該團行程,要求該團9月30日下午之前必須趕到北京,參加當晚由國務院舉辦的國慶招待會。
該團乘火車按期抵京,在國慶招待會上被安排在第61桌就餐。在京期間,該團享受了中國政府“超標準”的禮遇,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習仲勛同志在人民大會堂親切會見了該團全體成員,雙方就促進中美兩國人民友好交往和賽珍珠研究等話題進行了友好交談。這是鎮江市的賽學研究工作對“六四”后的我國外交工作的一次重大貢獻,雖有些偶然,但確系思想解放的必然成果。
時過境遷,“老人”們在通過泛舊的筆記本展讀以往風云歷程時深有感慨:那一截截精彩的橫斷面所透出的開創精神,有文化的分量、歷史的分量,也有決策人的分量;那一段段破冰旅程中所透出的深遠意義,在當時可能只有運籌帷幄的人方能體會。
尋找
由于賽珍珠出生在一個傳教士家庭,在賽學研究工作開展初期,對于賽氏家庭背景的政治定位是繞不開的課題。
從1989年夏季開始,筆者懷揣十余封介紹信 “四處出擊”,對賽珍珠進行“外調”。
首站是金陵協和神學院,院方對筆者提出的調查課題非常重視,學院的徐如雷副院長親自接待。徐院長是一位言談舉止中處處都顯露出慈祥和虔誠的神學學者。賽珍珠話題使其談興很濃,首先談了他所了解的有關賽兆祥和賽珍珠的情況,而且多次表露出對賽氏父女的禮贊;然后,非常鄭重地談了傳教士在中國活動的概況和對傳教士這一職業的看法。顯然,徐院長不僅是神學權威,也諳熟賽氏家族,他的所有談話內容都預先做了書面的準備,因此聽起來好像是一堂神學理論課。
“課”畢,徐院長引領筆者到了院圖書館,叮囑工作人員要多多提供方便,還要提供茶水和工作餐。就這樣,依仗賽珍珠的“面子”,筆者在神學院直進直出、“為所欲為”了好幾天,查閱到一些極具研究價值的資料。在一本1931年出版的《The Chinese Reorder》的英文版書中,筆者發現了一篇紀念賽兆祥的文章《In Remembrance》,當時復印機尚未普及,于是在“管吃管喝” 的后勤保障下,將這篇文章完整地抄錄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
筆者在南京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查閱有關賽珍珠的資料時,巧遇了也在查閱資料的南京金融系統退休干部張毓昌先生。張先生的姑媽在布克與賽珍珠離婚后嫁給了布克。在經歷了多年政治上的沖擊和歧視后,張先生實在沒想到竟然有人還在研究賽珍珠,而且是以組織的名義名正言順地開展,他感到極其的驚訝。筆者試圖與張先生深入交流,但張先生的眼神中明顯帶有顧慮和回避,只禮節性地只言片語后便迅速抽身走開了。當時的情景再現為:
張毓昌:你查賽珍珠的資料(驚訝地)?
筆者:是的。
張毓昌:你研究Pearl·Buck?怎么還有介紹信(驚異地)?
筆者:我是鎮江來的,受組織委派查尋有關賽兆祥的資料。你知道賽珍珠(驚訝地)?
張毓昌:賽兆祥是個窮牧師,不窮就不會到中國了,來中國時身上只帶了兩個美元。
筆者:你怎么了解得這么清楚(驚愕地)?
張毓昌:我是布克的親戚,布克第二任妻子是我姑媽。
筆者:那我能請教你嗎(驚喜地)?
張毓昌:……(欲言又止)
筆者:可以嗎(驚疑地)?
張毓昌:我還有點事,以后再說吧(驚恐地)。
寥寥幾句,筆者一頭霧水。在隨后的一個多星期內,筆者天天守候在檔案館,堅持與張先生友善溝通,張先生卻一再躲閃。最終被“逼”無奈,張先生給筆者來了一封信,算是作了一個了斷,信中飽含其心有余悸的思想顧慮:“我姑父在國內至今未有定論,在我的檔案上,仍是帝國主義利用教會勢力和他的農業知識作為侵華工具,是帝國主義分子,就連Pearl Buck的兩本書《大地》和《龍子》也沒有定論。為此我就不便提供什么有關Buck的資料,十分抱歉?!?/p>
2008年在賽珍珠國際學術研討會閉幕之后,筆者再次赴寧采訪了張毓昌。時隔20年,張毓昌已是80有余的老人了,歲月的風霜深深刻在了他的臉上,但提及賽珍珠卻是滿面春風。老人主動向筆者介紹了其姑母張光錚的身世以及和布克的戀愛史,言語中不時流露出幾分因家族的榮耀而產生的自豪,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的炫耀。當筆者告訴他“小布克”攜全家參加了在鎮江舉行的賽珍珠國際學術研討會后,老人為未能與表弟在中國謀面而感到極為遺憾。
在查閱書面資料的同時,筆者搶救性地采訪了上世紀20年代曾在賽家做工的駱姓老人,并專程赴寧采訪了兩位鎮江籍的著名學者,一位是南京師范大學91歲的李美筠教授,另一位是南京大學90歲的戴安邦教授。李美筠教授畢業于鎮江崇實女中,是賽珍珠的學生,后赴美國康乃爾大學留學,是賽珍珠的校友,在美期間常去賽家拜訪;戴安邦小時侯曾親耳聆聽過賽兆祥的傳教,留美回國在南京大學任教時曾與賽珍珠共事。在采訪中,筆者明顯感覺到三位老人均不同程度地經過了賽珍珠文化的“孕育”,因此在談話中透露出對賽氏家族太深太厚的情誼,而且這種情誼溫馨坦然、樸實無華,甚至肝膽相照。
在第一屆賽珍珠學術研討會召開之前,由筆者執筆寫成了帶有結論性的《賽兆祥情況查訪匯報》一文,并作為研討會交流材料的附件發放到每一個代表的手中。文中對賽兆祥作出了三點判斷:一是賽兆祥為一般傳教士,二是賽兆祥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三是賽兆祥在華期間的主要活動是傳教。這三點判斷客觀上增加了舉辦研討會的“底氣”,使得賽學研究的作用能夠發揮到“最大值”。
在研究工作開展初期,賽學尚屬“邊緣學科”,全國究竟有多少從事賽學研究的學者,由于當時信息交流方式所限而難以得知。因此在全國范圍內,賽研工作是在“背靠背”的狀態下進行的。而要成功舉辦研討會,學者的邀請往往是事半功倍的一項工作。于是,籌委會決定采取“走出去,請進來”的方法,以南京、上海為兩翼,尋找“知情者”,以在研討會上形成鎮江、上海、南京三地學者“三箭齊發”的學術態勢。
因為南京大學是賽珍珠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估計研究人員較多,筆者便“摸著石頭過河”到了南京大學。記得那一天下著大雨,筆者在雨中輾轉數小時“摸到”南京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張子清教授門上時已是晚上九時許了。當筆者落湯雞般地站在張教授門前時,張教授感動了,生性爽快的張教授立即應允了邀請,并當即給遠在北京的《大地》譯者王逢振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邀請信。全信以“來吧?。?!來吧?。?!”開頭,并以“來吧?。。戆桑。?!”結尾,閱后使人感覺心潮奔涌,來時的忐忑不安和“前途未卜”的迷茫頓時淡去,留下的只有雨后的暢快和“前途已卜”的愉悅。
隨后的幾天里,在張教授的幫助之下,筆者又尋找到了錢佼汝教授、劉海平教授等。最終,南京大學的“知情者”們悉數參加了研討會。
尋找工作的下一站是上海,同赴上海的還有時任鎮江市政府副秘書長周啟明、鎮江市外辦副主任徐秉慎。我們手提兩瓶鎮江香醋,首先敲開了巴金家的大門。
原以為有賽珍珠的“面子”,且有“重禮”開路,定會受到熱情接待,但只見巴老面無表情地端坐堂上,相距丈余,卻感覺隔了千山萬水。當家人向其通報了我們來訪的目的后,未及言語,巴老已喊送客。這個“打擊”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以至于我們三人當時面面相覷,連道別也忘了,便匆匆退了出來。今天每每想起這次“潰敗”,依然覺得有些后悔,當時我們“撤退”的行動太迅速了,如果當時我們再“堅持”一會,臉皮再“厚”一些,再設法將準備好的“臺詞”說出一點……
其實我們絕不敢奢望巴老能參加研討會,只是希望“泰斗”能給“晚輩”一些鼓勵??砂屠蠟楹螌愓渲槟菢印袄淇帷蹦兀窟@個謎團直到20年后方被解開。2008年的一次會議上,筆者遇見了一位與巴金私交甚好的巴金研究會會員、新華社駐上海記者站的一位記者,叫樓乘震,這才揭開其中奧秘。原來當初巴金積極建議設立文革紀念館,但提案堅持數年而未有下文,頗使巴老對歷史不堪回首,對當時視作“敏感邊緣”的“賽學”研究也噤若寒蟬,對文化界、學術界的思想解放、禁區突破仍持觀望態度。因此,對我們的造訪持了謹慎態度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們也意識到,偌大上海,若無“線人”幫助,尋找工作猶如大海撈針。于是我們聘請了上?!巴林比?、《光明日報》駐上海記者站的謝記者作為我們的“地陪”。“謝導”還真是神通廣大,到處都“有人”,其后的尋找工作便一路順暢地走了下去,將一個個“深藏”著的“大家”請出了“山”,他們是:復旦大學外文系名譽主任、《新英漢字典》主編、《西方文學史》主編楊豈深教授,著名美學家、復旦大學蔣孔陽教授,復旦大學中文系濮之珍教授,華東師范大學熊玉鵬教授,上海社科院助理研究員王國榮,上海外國語大學講師楊自伍,解放日報社副總編居欣如,上海文學報社副編審陸行良,光明日報社上海記者站主任記者謝軍……
1991年1月22日—24日,首屆賽珍珠研討會在鎮江金山飯店一間簡樸的會議室舉行。沒有鮮花、沒有主席臺,甚至沒有個像樣的開幕式,“場面上”不太熱鬧。然而,看似有點“靜悄悄”,卻是一次里程碑式的思想躍進;看似規模不大,卻在努力營造“賽學”研究的“政治生態”;看似波瀾不驚,卻是學術界理論探索與文化創新的重大突破。
各位與會代表撫今追昔、暢所欲言,坦城的交流與大膽的論證使高潮迭起,真實的疑惑和具體的問題能充分敞開,從而一層層撥開了思想的迷霧,一點點撐大了研討的空間,一針針縫合了“歷史地震”后的錯位和斷裂。
這種嶄新的學術氣象,令一些因故不能赴會的學者和賽珍珠生前故友深感遺憾,同時又不甘寂寞,紛紛發來論文和賀電,其中就有徐遲。徐遲是與賽珍珠同時代的作家,并和賽珍珠有交往。他發來了以《紀念賽珍珠》為題的專文。也就是在這篇文章中,他“制造”出了一些經典的“警句名言”。如:她寫得不比我們的最好的作品差,但比我們最好的作家寫得多得多。諾貝爾文學獎金之所以在那年獎給了她,主要是因為全世界同情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都想方設法要給中國精神上的激勵和道義上的支援。
所以,會期雖短短兩天,卻始終充滿了對鮮活思想的渴求,努力給予了賽珍珠思想實事求是的解讀與界說。
首屆研討會雖還只是“春來發幾枝”,但卻是“千樹萬樹梨花開”的預演,是“萬木春”的沃土,是“春天的故事”的序曲。會議激發起了學術界蟄伏已久的研究熱情,各路人馬也在鎮江迅速“集結”成“賽學”研究的主力陣營,將“賽學”研究在全國范圍推向了全面深入的新局面。
留香
2003年初秋,一個以賽珍珠名字命名的高中班級——賽珍珠國際班,在鎮江市第二中學開始招生開辦了。美國賽珍珠國際組織資助該班開辦,并派遣了國際教育使者遠涉重洋來該班支教,因此稱之為“國際班”。
舉辦賽珍珠國際班的設想當然不是一步到位,教育事業的成功也更不可能一蹴而就,這是鎮江賽研人腳踏歷史文化流淌的河道,受到精神文明建設和賽珍珠文化雙重洗禮的最終成果,是一個大大的果實。
孕育鎮江賽研人的是鎮江的山山水水,對于鎮江賽研人而言,充滿愛意地去感受社會、理解社會甚至幫助社會,已經成了他們自始至終的情感底色,對美善境界的夢想與追求,也成為他們最有魅力的一面。
愛的傾瀉、愛的奔騰,終于得到了升華。鎮江二中是賽珍珠母校——崇實女中薪火相傳的“晚輩”,因此,賽珍珠國際班在該校開辦,也是對賽珍珠最好的紀念。鎮江市政府和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對該班的開辦給予了高度的重視,《解放日報》等國內權威媒體對該班的開辦給予了較高的評價,謂之對外開放和文化交流的一個窗口,賽珍珠國際班成為了中國教育條口一顆耀眼的珍珠。
賽珍珠國際班是以賽珍珠足跡所到之處的成績優良的貧困學生為主要生源,學生全部住校學習。為使一屆又一屆賽珍珠國際班學生能安心學習和生活,校領導操碎了心,大到師資配備、教學資料的編訂,小到每天特供的牛奶、雞蛋和學生的心理輔導……鎮江社會各界也時時刻刻關心著賽珍珠國際班的成長,逢年過節便送來節日的美食。為賽珍珠國際班送溫暖、送呵護,早已成為“小城大愛”活動一面鮮紅的旗幟。
人類的各類溫情、愛心、善意在賽珍珠國際班得以凝聚,而這一凝聚又使得各類溫情、愛心、善意灑潑開去,發揚光大。
孩子們沒有辜負社會的關愛,“爭氣”“爭光”“報效”等始終是全體同學共同的流行詞匯。多年來,賽珍珠國際班學生的高考錄取率在全市一直名列前茅,其中本二以上錄取率均高出全市平均錄取率10%以上。很多同學離校多年,仍然關注著母校的發展,保持著和老師的聯系。
曾在江蘇大學讀研的江西屈杰敏同學這樣對老師說:“老師,吃了這么多年的月餅我還是覺得那年恒順的月餅最好吃。我畢業后要到鎮江找工作,把我女朋友帶到鎮江來,讓她也喜歡鎮江,把家安在鎮江?!?/p>
曾在東南大學讀研的蘇北劉家舉同學說:“如果不是賽研會,不是鎮江二中,不是賽珍珠國際組織,我也能考上大學,但絕對不可能成為今天的我。是鎮江給了我一個較高的平臺,我愛鎮江!”
來自安徽的仇寬永曾經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但今天已成為南京某高校教師,他在工作后的第一個教師節給他的賽珍珠國際班的班主任老師發來了短信:“親愛的老師,長大后我就成了您。但是您,是我一生的榜樣。”
……
對于賽珍珠而言,“故鄉”是縮小的中國,而中國又是放大的“故鄉”,所以她將自己的思想、情感、才華都拋灑在了這片大地上。賽珍珠在鎮江這片大地上長成、學成到走向諾獎的獎臺。
如今,曾經的蒼涼和冷酷已經不再,中國與賽珍珠不再對立,取而代之的是緣分、親近和共鳴。
幾十年歷史的滄桑巨變沒有淹沒賽珍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