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前進
油價大跌、東京奧運會改期……所有的不確定性,都飄在空中,不知哪天哪些會落下。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真真正正成為近些年最大的黑天鵝。天鵝的翅膀扇起來,每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都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在這里,作為上千萬上海市民中的一員,我要記錄下這個大時代里的小聲音。
也許在未來某天回顧之時,我可以感嘆,當年我是這樣走來的,一切可以談笑風生,就如同我們曾經回眸SARS一樣。
在經歷了如臨大敵的檢查與自我防護、2月初返回上海的家里后,我著手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建立家里的半隔離區。
經過半個月宣傳的狂轟濫炸,大家都已經自覺把“家門外”與“危險且有病毒污染之地”畫上等號。既然如此,進家門后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有如剛穿越埃博拉疫區的醫護人員那般,脫下所有外衣,噴灑消毒液,并將廢棄物就地處理。
當然,我們不是在疫區,但阻隔外界可能的風險仍然是自己可控的。1月份時,我已經下單采購各種酒精濕巾、消毒噴劑、防護用具。回家測量尺寸之后,我立刻購買了塑料架、盤子、垃圾桶,建立起一個半隔離區。
所有日常會被帶出家門的東西,如車鑰匙、門鑰匙、手電筒等,都放在架子最上一層,與原先存有眾多個人物品的柜子分開。其他最常用到的酒精濕巾、免洗洗手液等,也都放在這一層。兩個大小號的一次性手套盒,放在架子的第二層,每次出門抽2只出來。太太與我的外出專用褲,分別放在第三層和第四層。進門之后,在這里換下外出褲,換回家居服。
地上則是半隔離區專用的垃圾桶,所有從外面帶回的垃圾可丟棄于此。每日清空不過夜,避免發生將外部垃圾扔到客廳垃圾桶、深入家庭內部的“危險行為”。
半隔離區的做法也許有些杞人憂天,但安全是自己的。面對顯而易見的危險,反應過度總比反應過慢好一些,是吧?
隨著預期在家時間日漸變長,做飯成為了剛需。
由于孩子留在父母家,上海的家又暫時地變成了兩口之家。“積灰”許久的下廚房APP被重新打開,各種油鹽醬醋開始重新啟用。
先是發現長時間下來,家里的冰箱和食物柜里已經堆滿了各種“存量”。包括已經過期1年的白醋、表面遍布霉漬的菌菇干等,還有一堆到各國旅游時帶回的當地料理包。它們無一例外地從未被打開,就因為過期直接被扔進了垃圾桶。
經過整理,基本上發現能用的存貨還有這些:凍品披薩1盒、包子2袋、餛飩N袋、魚丸2袋、肉燕1袋、蟹肉棒1袋、凍干貝黃花魚凍帶魚、香菇干、滑子菇干、口蘑干、紅菇干、木耳干、梅干菜……
在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浩浩蕩蕩的“去庫存工作”全面啟動。隨著廚藝的蘇醒,各種創新菜式也被發明出來。
其實還是蠻豐盛的!簡單說,魚丸是拿來炒菜的,蟹肉棒是拿來清蒸的,香菇是拿來涼拌的。
魔幻歸魔幻,味道還可以。
2月10日,在這個比傳統年后返工日推遲近10天的星期一,我終于開始上班了。
更確切地說,是和全中國另外2億人一起,開始了“在家辦公”。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另還有2億的小朋友也將很快加入在家上課的大軍。中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在家辦公上課運動,由此拉開帷幕。
從一開始的全周“在家辦公”,到后來隔天去辦公室、隔日“在家辦公”,五周下來,我對“在家辦公”有了深刻的認識。可以確認,“在家辦公”絕對比去辦公室上班更忙,而且是忙得多。
分享一下我“在家辦公”的典型日程:
8點,起床,刷牙洗臉遛狗吃早飯;
9點,移動打卡,開主管早會;
9點半,開部門早會,和團隊過工作安排;
10點,正式干活,開始無數的語音會議;
12點半,終于可以去做飯了(螺螄粉、桂林米粉、自熱米飯……);
下午1點半~2點,繼續開始無數的語音會議;
5點~4點,運氣好的話可以開始思考一些產品規劃、團隊布置等;
6點,準備米飯、洗菜,然后繼續去工作;
7點,白天的會議基本結束,可以一邊遛狗一邊開會;
7點半,吃晚飯;
8點,和老板討論事情,或者繼續完成白天的工作;
9點半,寫當天工作總結……
公平地說,“在家辦公”省去了來回通勤的時間,也省掉了換衣準備、倒水、擦桌子等瑣事。這些時間全部放到工作上,可以想見肯定是更出活了。節約時間之外,“在家辦公”的另一大好處就是可以隨時隨地開會。會議時間是如此靈活,以至于有時候你需要一邊吃飯一邊插著耳機,或者坐在馬桶上聆聽其他同事的激昂發言(切記要開靜音)。
現在大家終于真正實現了“連軸轉”!我甚至在一天下午同時撥入了兩個會議,左耳耳機連手機,右耳耳機連電腦,同時聽兩撥人討論兩個完全不一樣的議題。請問這是一種什么體驗?實話告訴你,爽到飛起……
曾經一度,我們生逢一個外賣快遞需要自己出小區拿的時期。
疫情來襲后,小區很快封閉了兩個出入口中的一個,只留下一個門嚴加守衛。一開始快遞外賣還能偶爾進來送上門,過了幾天就都不讓進了。物業在小區門外的空地上,重新設立了外賣與快遞放置點,按樓棟號進行擺放。
于是,曾經簡單的開門拿外賣,變成了一項需要諸多準備工作的浩大工程。
換下家居服,換上外出專用褲,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再戴好一次性手套。這樣就搞定了么?
由于不想走那么遠的路,以及擔心過多暴露在空氣中的危險性,所以去大門拿快遞的選項就只剩一個:開車。
有些時候,幾分鐘并不足以讓你找到所有的快遞。早上的快遞是最多的,一層壘一層。下午四五點才是最佳的取件時間,這時大部分快遞都已經被人挑走,剩下的包裹也就“水落石出”。直到那天,我才對快遞公司的運作模式真正有了理解。
最后一公里的配送是很多快遞騎手頭疼的問題,所花費的時間、精力都遠遠超過你的想象。這樣的集中式無接觸配送,會不會在疫情結束后延續下去呢?
一個周五的傍晚,我伸著懶腰對太太說:“這周真是太累了,周末得在家好好歇著!”話音未落,我自己就想到這話的荒謬之處了——咦,你不是一直就在家待著么?
從春節前的暴發,到現在已經數月了,國內的情況已經趨緩,反而是海外還在暴發。油價大跌、東京奧運會改期……所有的不確定性,都飄在空中,不知哪天哪些會落下。
(編輯 余運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