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長安

今天是個好日子,丁玉蘭老師的新書《我的廬劇人生》在這里舉行發布會。這是丁老師本人的喜事,是合肥廬劇的喜事,也是全省戲劇界的喜事!
今天是個好日子,在這個日子里,一個人的一本新書要和我們見面。這是一個人和一本書的故事,也是一個人和一個劇種故事,更是一代藝術家和一項事業的故事。
書有多種形態,有文字和載體合成的書冊、書卷、書本,也有沒有文字但可供閱讀的言行、舉止和主體的社會存在本身。丁玉蘭老師曾經是一本書,或者一直就是一本可供我們閱讀、學習的書;而今天,在這本已然十分精彩的非文字的書本之外又添加了一部文字的新書。這是望外之喜、幸中之幸。它可閱讀、可攜帶、可以流傳到更久更遠的時空。
早在半個多世紀以前,丁玉蘭老師就和王本銀、鮑志遠等一批同伴們用智慧和汗水、用熱情和執著,完成了廬劇藝術在新中國戲劇舞臺上的完美出場和華彩亮相。與當時還顯得清純稚嫩的黃梅戲以及其它或長或幼的安徽劇種一起,構筑了安徽戲劇的首度輝煌,也增輝了建國伊始社會主義文化大繁榮、大發展的生動局面。僅由這一處閱讀,就足令我們為丁玉蘭老師和她的同伴們自豪,為廬劇驕傲,進而對安徽的戲劇文化充滿信心!在1954年舉行的華東戲曲觀摩匯演大會上,丁玉蘭老師和她的同伴們把廬劇帶進大上海,使一個一向拘囿于皖中走廊、被認為難登大雅的劇種由于他們的出色表現而風姿綽約,驚艷了上海灘。在最后的獲獎榜單上,安徽7位演員獲得表演一等獎,黃梅戲3名,廬劇2名,泗州戲2名,排在第一的是嚴鳳英,而排在第二、第三的就是廬劇的表演藝術家王本銀和丁玉蘭老師。在除《天仙配》外安徽獲得劇目獎的7個小戲中,廬劇就有2個,它們是《借羅衣》和《打蘆花》,前者就是丁玉蘭老師的代表作。
這以后,嚴鳳英曾主動向丁玉蘭老師學習《借羅衣》,這一方面顯示了黃梅戲的開放性;一方面也說明了廬劇藝術的獨特魅力。有趣的是,嚴鳳英演了幾場后,覺得不如廬劇演的好,就主動放棄了。這又讓我們閱讀到劇種個性和演員自我風格的重要,其不可復制和不可替代性決定了各自存在的價值和理由。
今天在這本新書的發行之際,全省的戲劇工作者、尤其是年輕一代從事和熱愛戲劇的朋友們,要好好閱讀前輩、閱讀大師;閱讀歷史、閱讀時代;閱讀你所從事的事業、也閱讀你自己。每個人都像丁老師那樣,把自己活成一本書。
這就是丁玉蘭和她的《廬劇人生》要告訴并寄望于我們的!
(此文系在“丁玉蘭《我的廬劇人生》新書發布儀式”上的致辭,標題為本次發表時添加。)

在國家藝術基金的大力支持和安徽省文化和旅游廳的具體指導以及省藝術研究院李春榮院長為首的全體同仁的一致努力下,國家藝術基金資助項目“地方戲青年評論人才培養”培訓班今天正式開班了。來自全國各地有志于戲劇評論和有興趣思考戲劇現象、貢獻戲劇智慧的同學們今天在這里聚集一堂,這是戲劇界整體思維調整的一個重要標志,也是缺失已久的戲劇理論評論意識與地位的覺醒與回歸,是新時代戲劇藝術事業全面向好、換檔加速、協調發展的一個具有象征意義的文化建設行為。
馬克思主義的經典文藝理論認為,文藝評論不僅是文藝創作繁榮與發展的助推手段,同時也是它的重要標識,其本身就是一門科學,同樣是人類文明的智慧成果。古今中外,舉凡文藝創作真正繁榮的時期,無不同時也是文藝評論的繁榮時期。古希臘悲劇空前絕后,其批評也登峰造極。共同顯示了古代人類藝術感性思維和藝術理性思維的最高成就。亞里斯多德的《詩學》不僅是評價古希臘戲劇的重要篇什,而且也是西方文藝理論的發端和礎石。18世紀以《漢堡劇評》名世的德國批評家萊辛被譽為“德國新文學之父”,連大作家歌德也謙遜地說:“同他相比,我們還是野蠻人”。可見,批評并不僅僅是創作的附庸,它是文明的闊步。
戲劇評論因其科學的力量可以毫無愧色地充當戲劇實踐家的真正朋友。當今接受美學理論十分注重對作品的解讀,尤其是具有破題意味的首次解讀。作為“空筐結構”的作品的感性存在,亟需評論家以睿智的發現和精妙的解讀來予以裝填,賦它以美。如此,作品才成其為作品,才能最終實現其精神意義,也才能真正參與所在時代的文化建構。一旦評論家智慧地闡釋并延伸了作品的實質,掘發了作品美的蘊涵,那么,評論就不僅可以使作品及其作家成為不朽,而且也在無意中為受眾群體提供一種讀解及傳遞話語,影響社會的審美注意和審美評判,甚至,裹卷大眾的審美行為。文藝復興時期英國批評家本·瓊生首開對莎士比亞的評論,稱其“不屬于一個時代而屬于所有的世紀”。使莎士比亞最終成為一門世界性的學問——“莎學”。與曹雪芹同時期的脂硯齋對《紅樓夢》的評點,指出其“來自情天,去到情地”,“欲天下共來哭此情字”,實為批評《紅樓夢》之濫觴,遂使其成為中華古典小說之頂峰。此后的社會人,甚至以不懂“莎作”、不知“紅樓”而自恥。沒有評論的介入,再高明的作家的作品都不過是一塊未得打磨的玉石。一般社會性自發解讀,很難完全掘發它的全部內質。
如果說法律和道德是人們社會行為的兩極規范的話,那么,戲劇批評便可說是人們戲劇創作和審美活動的心理標尺。對那些平庸之作給予及時而準確、善意而有力的批評,如同對于優秀作品的闡發與弘揚一樣,是對創作行為的積極匡正和科學引導,也是戲劇批評的天賦之責,是戲劇事業健康發展的重要保證之一。任何作家、任何作品,都不可能在批評的沉默中獲得不朽。
有人說,沒有批評的時代是蒼白的時代,沒有批評的戲劇是荒涼的戲劇。在此,我寄望今天在座的每一位同學,堅守批評,擔當使命,以戲劇評論這一職責而自榮。戲劇繁榮,戲劇評論功不可沒;戲劇低迷,戲劇評論亦開心不得。欲好戲劇必先好評論,欲戲劇不朽必先評論長青!
(此文系在國家藝術基金“地方戲青年評論人才培養”項目開班儀式上的致辭,標題為本次發表時添加)

長三角地區四省(市)戲劇聯盟是時代賦予的靈感,四省(市)戲劇聯動是中華戲曲新時代的高品質的文化行為,也是長三角地區經濟一體化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后的一次文化上的一體化。值得歡呼,值得點贊,值得大做而特做!
在我看來,位于重要河流下游或末端的地區,通常都是各方面發展異常優秀的區域。因為它承接、聚集、沉淀并順理成章地蒸餾、升華了大量上游的動力、速度、基因和成果,從而引發量與質的雙重飛躍。看看今天的上海、江蘇、浙江,哪個不是“帽插宮花”、“打馬御街”的佼佼者,它們已經成為新時代中華崛起的排頭兵。安徽也以超常的發展增速,匯入這個風生水起的地區,加入這個豪情滿懷的行列。
在這個地區中,處于運河末端的浙江,曾經是南戲的發祥地,開辟了中國古代戲劇的半壁江山,使中華戲曲發出了南方的聲音。
在這個地區中,處于淮河末端的江蘇,曾經是“清麗悠遠”“出于三腔之上”的昆山腔的養成所,由此而來的昆曲,完成了對中華戲曲“南腔”“北調”的首度整合,一躍而為雄冠天下的“百戲之祖”。
在這個地區中,出于淮河中段、長江中下游、運河之濱和新安江前端,聯通諸河的安徽,曾經是“弋陽之調絕”而“石臺、太平梨園,幾遍天下”的青陽腔和沖州撞府“色藝最優”的徽班的故土,由此開辟了花部亂彈、野歌四起的新天地。最終孕育了中國京劇的誕生。
在這個地區中,處于長江末端的上海,曾經是中華戲曲百戲聚會、眾伶云集的大舞臺;是百鳥爭春、萬花競放的大世界。京劇因為到了這里而具有了的“國劇”品格,“南麒北馬”成為一代絕唱。大江南北的各路劇種也大都由此走向全國、走向海外、走向全世界。來自江蘇的淮劇和來自浙江的越劇,已經在這里生根發芽,成長壯大,來自安徽的黃梅戲也正在大步趕來、多元加入的路上。最終,這塊東方沃土,就像東海接納長江一樣,將以廣納區內各優秀劇種而成為新生活的新世界、新時代的新舞臺,成為中華戲曲的“東方明珠”!
四地聯合發展,從昨天走向今天,由今天眺望未來。我們曾經分別創造過古代戲劇的輝煌,我們攜手,必將譜寫當代戲劇的新篇。這里集中了中國戲劇當年統計口徑下,360個劇種中包括外來劇種在內的約90個劇種,可說是中華戲曲的一個巨大藏寶庫和聚萃園。而在當今戲曲菜單中,普通觀眾點擊率最高的兩個劇種越劇和黃梅戲也活躍于此地。當我們一起把這種資源優勢和歷史積淀,在“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格局中,打造成一種新時代的產業優勢和文化優勢時,我們將再度描繪中華戲曲藝術的東方現象。大河的沉淀,將再次卷起絢爛而強勁的波瀾,中國戲劇的新浪潮將由此升騰。我們愿為此攜手同行,竭盡全力!
時代賦予的靈感,高品質的文化行為,不僅值得歡呼,而且值得期待!長三角地區戲劇聯合發展,大有可為!
(此文系在“劇薈江南·新時代長三角地區戲劇聯合發展論壇”上的致辭,標題為本次發表時添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