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的出版,是馬克思主義學術界的一件盛事,是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文獻研究新領域的創新之舉。我們黨在取得全國政權之前就非常重視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翻譯工作,把它看成革命工作的一部分。從經典文獻傳播通考角度編輯和出版這些著作還是第一次。這是一項水平很高的工作,要求編著者既要熟悉文本、版本,從而能夠辨別與考證譯作的學術術語及語義的變化,又要有政治熱情,理解從事這項工作的歷史和現實意義,還要能引導讀者通過譯作的各種版本以更宏觀的視角理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傳播歷程。
馬克思主義是當代世界傳播最廣、影響最大的學說。可以說,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是世界上被各種文字翻譯最多的著作。當年恩格斯在《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1888年單行本序言中說過:“馬克思的世界觀遠在德國和歐洲境界以外,在一切文明語言中都找到了擁護者。”在一切有文明語言的地方的世界性傳播渠道,就是翻譯。如果說馬克思恩格斯是為無產階級和人類創造理論的“盜火者”,那么馬克思主義著作翻譯家們則可以被喻為“火炬的傳遞者”,他們為傳播馬克思主義作出的貢獻隨著馬克思主義著作的世界性傳播而被載入史冊。
在我們國家出版《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很有意義。從歷史意義上說,是對翻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著作,也包括斯大林部分著作的不同版本的已經逝世或仍然健在的中國老一輩翻譯家的致敬,是對他們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作出貢獻的充分肯定。《共產黨宣言》在中國第一個完整版本的譯者陳望道先生,是在浙江義烏鄉下自己家中的茅屋里翻譯的這本書,還留下因為潛心譯文而錯把墨汁當成糖水吃的逸事。郭沫若翻譯《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識形態》《政治經濟學批判》是在大革命失敗后的白色恐怖下或流亡日本時完成的,雖非全書,但其貢獻與在安寧平靜書房里翻譯著作相比自有其特殊意義。還有不少經典是在延安窯洞里翻譯的。用歷史通考的方式對老一輩工作的肯定也是對我們現在年輕的翻譯工作者的一種鼓勵。
從現實意義上說,這部叢書的出版,無論是對我們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中的指導地位、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傳播史的學術研究,還是對準確把握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都具有不可取代的價值。
首先,中國共產黨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黨,即使是在非常艱苦困難的條件下,都把堅持馬克思主義、宣傳馬克思主義擺在重要地位,重視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翻譯。《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就以無可辯駁的文獻材料,歷史地展示了這個過程。毛澤東同志非常重視經典的翻譯和學習,多次為干部指定必讀的經典書目,自己也認真學習并創造性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習近平同志教導我們要學經典、悟原理,要念好馬克思主義真經,把學習馬克思主義作為全體共產黨人和干部的必修課。習近平曾經五次主持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
其次,《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的出版,標志著我們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研究開辟了一個新的領域。《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和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史、出版史有疊合之處,又各有自己的特點,可以相互補充、相得益彰。《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與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史密切相關。沒有歷史眼光,不懂得馬克思主義如何在中國傳播的歷史,就難以真正懂得各個版本的價值和意義;而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史研究,如果離開對經典文本的文獻學考察,就會因缺乏材料而陷于空洞議論。對傳播史的研究,文獻是重要的。孔子說過:“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論語·八佾》)因此,文獻和歷史兩者的結合,有助于歷史地展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傳播過程,既有理論依據、歷史依據,又有文獻支撐。
最后,《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的出版,對我們準確地理解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重要論斷和學術范疇與術語有重要啟示和幫助。《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的出版表明,找到一種合適的語言準確地翻譯原文非常不容易。一字之定,可費旬日。同一著作的譯本多,表明翻譯家們在尋求最合適的概念和表達方式,目的是既不違背原意又具有中國語言風格。翻譯家同時也是理論家,他們力求從馬克思主義理論高度理解經典,這樣才不至于因詞害意。我們學習馬克思主義經典,掌握馬克思主義原理,同樣有個如何準確理解馬克思主義的問題。要準確理解,必須全面,全面與準確不可分,因此準確理解往往會是個反復閱讀、學習馬克思主義經典的過程,一處的疑問可能在另一本書的論述中豁然開朗,得到解決。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的用語并非一成不變,不同時期的版本中可以有不同的提法、不同的用語。《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展示了這些用語變化的歷史,這有助于我們準確理解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防止憑主觀臆斷或陷于用語變化引起的爭論。
祝賀《馬克思主義經典文獻傳播通考》的出版,向參與這一重要工程的專家和出版社表示感謝,你們為我們提供了這樣好的一套學習文獻,無論是對文本研究者和傳播史研究者,還是對普通馬克思主義經典的閱讀者,都有很大的幫助。
(陳先達,中國人民大學一級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