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松,石俊田,黃曉波(通信作者),馬玉家,藍曉雯,黃江華,吳秀秀,吳少焜,蔡洪輝
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腫瘤放療科 (廣東廣州 510120)
早期乳腺癌保乳術后放療能夠有效降低復發和轉移風險,提高生存率[1-2]。調強放療(intensity modulated radiotherapy,IMRT)應用于保乳術后全乳照射(whole breast irradiation,WBI)能夠有效提高靶區劑量適形度和均勻性,減少周圍危及器官的照射,從而降低放射損傷并發癥發生率,改善美容結果和生命質量[3-4]。在左乳腺癌的WBI 中,患者心臟受量遠高于右乳腺癌,缺血性心臟病、心包炎和瓣膜病的風險會隨之增加,尤其是缺血性心臟病是引起非癌性死亡的最主要因素[5-6]。心臟平均劑量(Dmean)、心臟接受30 Gy 的體積占總體積的百分比(V30)等參數是目前評估心臟劑量的常用指標[7-8]。本研究旨在探討左乳腺癌保乳術后IMRT-WBI 中靶區包裹的心臟百分體積(pVi)對心臟受量的預測價值。
隨機抽取2017年1月至2018年2月在我院行保乳術后IMRT-WBI的早期左乳腺癌患者(術后病理分期pT1-2N0M0)計劃75個進行回顧性分析,患者年齡31~69歲,中位年齡47歲。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
1.2.1 計劃設計
(1)患者定位:患者取仰臥位并上舉雙手,采用發泡膠進行體位固定,然后采用西門子CT(SOMATOM Definition AS,Siemens AG,Muenchen,Germany)以120 V 的射線能量掃描,獲取層厚為5 mm 的CT 圖像,并發送至瓦里安治療計劃系統(Eclipse13.0)。(2)靶區、危及器官勾畫:由同一名經驗豐富的醫師對靶區和心臟、肺、冠脈控制區、對側乳腺等危及器官進行勾畫;用于計劃優化的靶區包括瘤床加量計劃靶區(PTV1)和全乳計劃靶區(PTV2),其中PTV2是通過對全乳臨床靶區CTV2(外界為背闊肌前緣,內界為胸骨旁,前界為皮下0.5 cm,后界為胸大肌筋膜表面,上界為鎖骨下0.5 cm,下界為乳房皺褶下2 cm)進行適當地外擴得到,即上下外擴1 cm,前后左右外擴0.5 cm,后界不超過肺緣,整個靶區縮回皮下0.5 cm。(3)處方劑量設定:全乳42.56 Gy(2.66 Gy/次,16次),瘤床加量7.98 Gy(2.66 Gy/次,3次),要求處方劑量至少覆蓋95%的靶區體積,靶區最高劑量≤105%處方劑量,且各層面最高點劑量均位于靶區內;由于不同患者瘤床大小和位置差異大,因此本研究僅納入全乳照射計劃計算相關心臟劑量體積參數。(4)計劃設計與評估:物理師根據處方設計IMRT 計劃,在靶區中心設定一個計劃等中心,分別生成2~3個內切線野和2~3個外切線野[圖1(c)],同時拉動鉛門至合適位置,并在優化時將其鎖定,盡可能降低心臟、肺等危及器官受量;待計劃設計完成后,由高資歷物理師確認,并由副主任以上醫師評估。
1.2.2 心臟相關參數的定義與計算
首先,常規在計劃系統劑量體積直方圖(dose volume histogram,DVH)中讀取全乳IMRT 計劃的心臟V25、V30、V40、Dmean,并記錄每例患者的心臟體積(Vheart)。然后,定義和計算pVi。在Eclipse 計劃系統中,通過CT 圖像上醫師勾畫的靶區和心臟的位置對靶區包裹的心臟體積(Vi)進行測量:做一直線切靶區PTV2近心臟側于C、D 兩點[圖1(b)],直線CD 切割心臟所形成的區域即為當前CT 層面上心臟被靶區包裹的部分;對心臟所在的全部層面重復上述操作即得到Vi。最后,通過以下公式計算pVi,并用秒表記錄得到pVi所用的時間t:

需要注意的是,pVi是在計劃設計之前通過簡單的測量而得到的,與實際治療計劃中暴露在切線野內的心臟百分體積大小不同。實際的治療計劃相鄰野之間均存在一定的角度,因此pVi往往要小于暴露在切線野內的心臟百分體積。
Guan 等[9]分析了最大心臟深度(maximum heart depth,MHD)與心臟受量的相關性,并通過回歸分析建立了MHD與心臟劑量學參數之間的線性關系,提出采用MHD 幫助醫師評估心臟受量情況。為了比較 pVi、MHD 與心臟受量的相關性,本研究測量和記錄了所有患者的MHD,其中MHD 定義為經過右側隔膜的首層CT 水平面圖像上,心臟近靶區端離胸骨前臂中點與身體左側中點連線AB 的最大距離OM[圖1(a)]。
在皮爾遜相關分析中,獲得MHD、 pVi與心臟劑量學參數的皮爾遜相關系數;根據所得數據的分布規律,采用線性回歸建立MHD 與心臟劑量學參數的定量關系,并選取以下函數對pVi和心臟劑量學參數進行曲線擬合:

圖1 心臟幾何參數定義及放療計劃射野和劑量分布

其中x 為特定的pVi值,S(x)為對應的心臟劑量學參數值,a、b、c 為待求參數。結合pVi和心臟劑量學數據,采用最小二乘法計算Dmean、V25、V30、V40對應的a、b、c 值,并求出所得函數的擬合優度R2,比較pVi、MHD的分析結果。
采 用SPSS 20.0統 計 軟 件 對Dmean、V25、V30、V40、pVi、MHD 進行分析,采用Kolmogorov-Smirnov(K-S)檢驗分析參數的正態性,采用皮爾遜相關系數分析法分析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MHD 的相關性。
本研究共75個患者和相關全乳IMRT-WBI 計劃可供分析,各患者的Dmean、V25、V30、V40、Vi、pVi和MHD 的最大值、最小值、平均值統計見表1。其中獲取pVi所需時間為70~84 s,平均79 s。

表1 心臟相關參數及獲取pVi 所用時間t 的統計
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MHD 的K-S 檢驗結果顯示pVi、MHD、Dmean、V25、V30、V40的檢驗顯著性均大于0.05,服從正態分布,見表2;患者的pVi主要分布在0~12%的范圍內,超過12%的患者只占患者總數的6.7%。心臟Dmean、V25、V30、V40則分別較集中的分布在300 ~600 cGy、4%~10%、2%~8%、0%~3%范圍內(圖2)。
在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MHD 的皮爾遜相關性分析中,pVi、MHD 與Dmean、V25、V30、V40存在顯著的正相關性,見表2;其中V25、Dmean的皮爾遜相關系數較高,兩者與pVi呈極強相關;pVi與V25、V30、V40的皮爾遜相關系數逐漸減小,其中pVi與V30呈強相關,與V40呈中等程度相關。所有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的皮爾遜相關系數均大于MHD。

圖2 患者人數分布統計

表2 心臟相關參數的K-S 檢驗及相關性分析結果
對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進行非線性回歸得到回歸曲線(圖3),心臟各劑量學參數的回歸方程為:

通過運用以上回歸方程,心臟各劑量學參數值便可由pVi計算得到,實現對心臟受量的預測。各回歸方程對應的R2值見表3,其中pVi與V25、V30、Dmean的R2值較高; pVi與V40的 R2值較低。結合患者心臟劑量學參數在回歸曲線周圍的分布情況來看,高R2值的V25、V30、Dmean在回歸曲線的附近分布較集中,而R2值相對較低的V40的分布則較離散。所有心臟劑量學參數與pVi的曲線回歸的擬合優度R2值均大于MHD,見表3。
本研究借助皮爾遜相關分析、曲線回歸等統計學分析方法研究了左乳腺癌保乳術后IMRT-WBI 中采用pVi預測心臟受照劑量的應用價值。本研究曲線回歸結果顯示, pVi與V25、V30、Dmean的R2值較高(均大于0.7), pVi與V40的 R2值相對較小,表明通過pVi得到的V25、V30、Dmean預測值和實際值較為接近,而V40預測值和實際值的差異相對較大。通過對患者心臟絕對劑量分布情況[圖1(d)]進行分析可知, pVi所在區域與V25、V30較為接近,與V40差異較大,因此V25、V30與pVi相關性較大,預測值和實際值差異較小;V40與pVi相關性較小,預測值和實際值差異較大。

圖3 Dmean V25、V30、V40 分布及其與pVi 的非線性回歸曲線

表3 pVi 、MHD 曲線回歸分析R2值比較
在Guan 等[9]研究中,MHD 與心臟劑量存在一定的相關性,然而采用MHD 預測放療中的心臟受量時常會遇到問題。由于生理或病理的原因,不同患者(包括體型相似的患者)心臟和靶區的形狀和大小都可能存在差異,而MHD未考慮到這些因素對心臟受量的影響,導致部分患者心臟受量的預測值與實際值相差較大。通過比較 pVi、MHD 的統計學分析結果可知, pVi與心臟劑量學參數的相關性遠高于MHD(表2~3)。例如,從Dmean和V30的皮爾遜相關系數角度來講, pVi比 MHD 分別高0.424和0.388;從Dmean和V30的曲線回歸R2值角度來講, pVi比MHD 分別高0.609和0.568。因此, pVi預測心臟劑量體積參數的準確性高于MHD。
與MHD 比較, pVi對心臟劑量學參數值有更高的預測準確性具有多方面原因。首先,Vi所在區域是心臟受照較為集中的區域,對心臟整體受量情況具有較大的代表性;其次, pVi是通過心臟體積對Vi進行歸一化所得,帶有心臟的體積信息,能將患者的心臟體積因素考慮到最終的關系當中;最后, pVi還同時考慮了患者心臟的解剖位置、心臟離靶區的遠近、靶區的形狀(C,D 兩點的位置)上的差異,這3者的變化對心臟劑量體積的影響都會體現在pVi大小的變化上。
深吸氣屏氣技術(deep inspiration breath hold,DIBH)是目前國際上為進一步減少左乳腺癌患者心臟劑量的常用方法[10-11]。相對于自由呼吸,DIBH 技術能夠增大患者心臟和胸壁的距離,從而大幅度降低心臟的Dmean和V30。根據本研究結果推論,在使用DIBH 技術進行WBI 時,Vi將得到有效的控制,pVi同樣能有效預測心臟受量。
保乳術后的WBI 采用大分割放療(hypofractionatined radiotherapy,HFRT)與常規分割方案比較,Ontario 和START 系列研究已證實HFRT 療效相當,甚至具有局部控制更好、急性副作用小、長期美容結果和生命質量改善更好的臨床優勢,并且能夠縮短治療周期,方便患者的同時又節省了放療資源[12-13]。因此,本研究采取HFRT 的IMRT-WBI 計劃進行心臟放射損傷相關預測因素研究。
在START 研究中,雖然心臟缺血性并發癥的風險HFRT與常規分割相似,但其更長期的風險仍令人擔憂[14],因此,美國放射腫瘤學會(American society for radiation oncology, ASTRO)對HFRT 中心臟限量有了更嚴格的限制[15]。ASTRO指南要求心臟劑量應盡可能低,并指出通過借助特殊的技術,例如DIBH[10-11]、針對大乳房的采用俯臥位治療[16]等,左 乳WBI 心 臟Dmean可 低 至 小 于100~200 cGy[15]。這 些 特殊方法的運用大大減小了 pVi,使得心臟受量有了大幅的降低。RTOG1304研究提出了左乳腺癌全乳照射心臟安全Dmean應<4 Gy,根據本研究結果,此時pVi應滿足<3.36%,因此,在臨床中為了保護患者心臟,當pVi超過該閾值時,可以考慮采用上述特殊技術降低心臟受量。
在放療流程中,醫師勾畫完靶區后,需要將靶區提交給物理師設計治療計劃,待物理師計劃設計完成后,醫師在評估計劃時才能得到靶區和各危及器官的劑量情況。但由于待設計計劃排隊等待、計劃難易程度等因素的影響,醫師往往不能在短時間內獲得心臟的受照劑量情況,因此,本研究結果有助于醫師在計劃設計之前,根據所畫靶區和心臟結構快速預測患者放療中的心臟受量,進而及時優化后續的治療方案,對制定乳腺癌患者個體化放療方案具有重要意義。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不足,雖然能夠幫助醫師在短時間內預估患者心臟受量,但是在此之前需要醫師完成心臟和靶區的勾畫。在今后的研究中,我們將探索相關參數,在勾畫心臟和靶區之前完成對心臟受量的預測,同時保證預測的準確性,為醫師提供更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