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藝農民題材油畫作品中的形式語言探析

銀麗 張修亮

摘 要：鄭藝是當代中國寫實油畫的重要代表畫家之一，他深切地關注農民的生存狀態和內心精神生活， 其作品多描繪北方農民的勞動場景。他的作品有著鮮明的北方寫實風格、獨特的創作手法及深刻的精神內涵和人文情懷。文章采用圖片分析法對鄭藝的油畫作品進行解讀，從構圖、造型、色彩、空間幾個方面總結其特點，探尋其富有個人風格的作品中的形式語言，對繪畫者的繪畫創作起到一定的借鑒作用。

關鍵詞：鄭藝;油畫作品;形式語言

鄭藝1961年出生于哈爾濱，在那個窮苦的年代，他用獨特的繪畫風格展現對農民的特殊情感。作為寫實派的畫家，鄭藝并不拘泥于刻板的實物繪畫，他將農民內心的美好向往與樂觀積極的精神融入繪畫中。穩定的繪畫風格帶給觀者深刻的印象，深紅的顏色描繪出的農民形象，讓人感受到人物與土地的默契、對大地的熱愛。2018年2月28日，鄭藝在北京逝世。鄭藝老師這一生用他的繪畫作品傳達農民帶給他的感動。

一、構圖表現

一幅優秀的油畫作品的構圖不僅是畫面中所畫內容的布局，更是創作者內心的表達。鄭藝的表現農民形象的畫作大部分是一個人的構圖，將農民形象安置于畫面前方，畫面總體視野空曠、寬廣，這樣的安排凸顯了人物的主體地位。構圖形式具有非常穩定的特性，多以平穩分割的地平線和蔚藍的天空為背景，利用黃金分割原則來分配畫面，給人平穩、踏實的感覺。構圖看似簡單，實則都是精心安排、刻意設置的，這種畫面刻意的整合，在鄭藝的繪畫圖式中，屬于一種理想圖式，是對歐洲古典主義油畫圖式的借鑒。古典主義油畫模仿古希臘、古羅馬的藝術形式，崇尚理性，要求簡潔，表現的人物地位較高。

例如《共享和諧》，筆者第一眼看到這幅作品時就被深深吸引了，不只因為獨特的農民氣息的繪畫風格，作品整幅畫面運用的構圖手法也獨具一格，構圖手法在畫面中交替使用，畫面整體的平衡度把握得非常到位。首先，鄭藝的觀察視角和大部分畫家不同，畫面構圖的視點不在近處的草垛上，也不在某一個人物上。整幅作品流露出一種安詳與泰然，傳達出東北農民對生活的熱愛以及自身性格的豁達，暖色光線微微映照，厚厚的干草垛占據了畫面的三分之二，人物與干草垛共同處在視覺中心，使草垛、農民和暖陽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其次，畫面采用了三角形構圖方式，一群農民在草垛上的各種站、坐姿形成三角形構圖，而草垛則設計成與人物錯開的三角，合在一起有點類似五角星，從而產生了一種非比尋常而又耐人尋味的情感張力。由于暖光的投射，人物呈三角形構圖，又處在草垛三角形構圖中，更加凸顯畫面的張力。在光照的倒影下，以農民為主體組成的特殊三角構圖更加凸顯畫面的表現力，草垛與周圍物體的倒影增強了畫面的感染力。天空在畫面的三分之一處，簡潔的繪畫手法更加凸顯鄭藝對繪畫主體的創作。鄭藝深刻剖析生活在貧苦年代的農民，展現其質樸的品質，這些樸素的農民都對生活保持一種樂觀向上的態度。這幅作品的構圖使整個畫面的主題表現和情感表達都十分濃烈，充分展現出鄭藝在構圖方面的深思熟慮，當然，這也離不開其在素描方面做出的努力。再如《熾心已飛》（圖1），畫面中的農民處于畫面的中央，凸顯農民在藍天和黑土之間的高大形象。畫面背景以連成一線的玉米地分割天空和土地，表現出前后的空間感。農民迎著光將手里的耙子斜放在身前作彈琴狀，揚起的土紅色面龐，張開的口，仿佛在歌唱對現在生活的滿足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在《眺望新世紀》這幅畫中，老農昂首站立在畫面正中，給人一種挺拔向上的感覺。畫家對老農的神態、身上穿的衣服、沾滿泥的褲子和雨鞋做了精細的刻畫。遠處的天空和老農身后的莊稼都刻意簡化了，近處的柵欄、掉了葉的植物桿、下過雨的地面都被概括了，突出了主體人物形象。天空沒有多余的顏色，藍得通透，充分映射了老農內心的純凈。從多個人物的《共享和諧》到單個人物的《熾心已飛》《眺望新世紀》，整體上看，畫面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自然主義再現，都有刻意設置的痕跡，這體現了鄭藝刻意設置的理想構圖方式。鄭藝的理想圖式展現出東北農民生活的境遇，理想與現實的沖突、茫然與憧憬中的期待、農民的形象和情感，都被安置在一個特定的時空中，構成了一種戲劇般的沖突，使人不但得到視覺上的愉悅，而且產生一種期待。

二、造型表現

鄭藝油畫人物造型嚴謹，以作品《多思季節》為例，從人物形態比例與五官神態的刻畫上來看，其造型功力非同一般。人體的動態與結構準確，且很自然地表現出農民干農活休息時的狀態。畫家在人物動態上有意設計了手的形態語言，手是人體的第二語言，手勢能表現出豐富的含義。畫面中農民的右手把著農具，被左手擋著露出手腕，左手夾著煙，整個身體處在一種放松的狀態，表達出農民辛苦勞作之余休息的愜意之感。鄭藝所畫的農民，在頭部的處理上，多是目視遠方和抬頭看向天空，人物面部表情刻畫得很自然。例如作品《廣闊天地》中，農民穿著樸素，身體放松地靠在圍墻上，仰著頭，迎著陽光，瞇著眼睛看向遠方，像在思考。在作品《對話》中，農民站在木質梯子上，身體高于房頂，抬頭望向天空，畫面中是一個全側面的臉，嘴張著帶著笑意，好像在跟天空對話，表達出農民對外面世界的憧憬和對未來的期盼。

三、色彩表現

色彩作為重要的油畫語言，具有突出的藝術表現力。在畫家的作品中，它具有主觀性、象征性以及裝飾性的特點。油畫的感染力通過色彩得以體現。在鄭藝農民題材的作品中，色調以各種傾向的暖色調為主，每一幅畫的色彩高度統一。畫面背景多是蔚藍的天空，展現畫面前后的空間感。其刻畫的人物皮膚黝黑，人物暗部多偏向于暗紅色調，畫出了真實皮膚的質感。如作品《凡心已熾》，一家四口并排位于畫面中央，畫面背景蔚藍的天空和人物的土黃色形成強烈對比，人物的膚色與土地相互映襯，整個畫面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出強烈的暖紅色調，使人物形體凸顯，增強了空間的節奏感，光線的選擇是畫家主觀審美的體現。鄭藝比較喜歡傍晚的光線，它屬于一種側光，日落時的光非常有味道。鄭藝很喜歡在這個時間段收集一些素材，夕陽以及周圍的場景很有韻味，能很好地將個人情感形神兼備地展現在畫面中，加入主觀情感，使畫面內容更加深刻。

四、空間表現

空間是油畫創作的一種表現手段，是一種不可或缺的表現因素。鄭藝的油畫作品大多用地平線展現畫面的空間感，利用畫面前后顏色的明度和光線的強弱凸顯畫面的廣闊。例如《汗滴禾下土》這幅作品，用遠處的地平線分割畫面，玉米地只占畫面的三分之一，大篇幅蔚藍的天空拉開了前后的距離。前面玉米林的綠色和遠處黃色的泥土形成鮮明對比，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體現出玉米地的廣闊，增強了前后的空間感。鄭藝的作品中還能體現出照片寫實式的空間表現形式。鄭藝在二維平面的畫布上表現三維的體積和縱深感，他用照片記錄三維空間的農民形象，并把他們呈現在二維平面的畫布上。利用照片完美呈現現實空間，但又融入了不同的繪畫語言，使畫面更真實，體現出鄭藝深厚的繪畫技巧。

五、結語

藝術之所以高尚，不僅因為其來源于我們的日常生活，還因為藝術家們通過畫筆，把我們的生活狀態進行提煉，用濃厚的繪畫韻味在畫布上重現生活場景，或呈現某一瞬間的美好。鄭藝的作品大多是對農民勞作、生活場景的刻畫，寶貴的不是他對照片的復制，而是他在創作中，將真實的畫面進行提煉，用極具個人風格的寫實手法和富有濃厚油畫韻味的色彩造型，表達農民的質樸，展現其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態。中國油畫發展到今天，繪畫風格逐漸多樣化，這離不開前人的努力，離不開像鄭藝老師這樣優秀藝術家的貢獻。鄭藝的繪畫風格和創作手法被很多繪畫創作者、研究者關注與學習研究。鄭藝執著地對農民和他們的生活狀態進行刻畫，展現出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本文對鄭藝農民題材作品中具有深意的理想式構圖，具有象征意義的色彩、造型和獨特的空間進行研究，希望給繪畫愛好者一些啟發。鄭藝在其創作生涯中不斷追尋美好，很好地利用當時的科技手段，將照片合理利用，從中提煉精華，用真實的繪畫展現社會現實，這是鄭藝人性情感的宣泄過程。他把人文關懷精神和理想境界的本質表現很好地結合起來，藝術的宗旨和使命就是大愛的體現。畫家鄭藝深愛東北這片土地，用真誠的心表現農民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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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佳木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