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新
越是具有根本性的重要事物,往往越是容易在人的認知中形成盲區。空氣之于人類是不可或缺的,然而只有當漫天霧霾時,人們似乎才意識到空氣的存在;就好比這次,當疫情來臨時,人們才意識到健康、自由、安全的可貴。人們對于生命的認知,也是如此。有人調侃,這場疫情,讓我們的認識發生了徹底的改變,我們發現最大的競爭力不是學歷,也不是能力,而是免疫力!活著才是硬道理。這句話雖然有些夸張,卻不無道理,它深刻揭示了生存、生活、生命的重要性。
生命因獨特而彌足珍貴。生命的獨特性造就了世界的多樣性和豐富性,意味著每個生命的理想歸宿便是成長為最好的自己,每個人也只能成長為最好的你、我、他,而無法互相取代。生命的獨特性也決定了每一個生命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生命因自主而積極發展。人的生命發展既受限于外因的影響,同時也取決于內因的自我抉擇,體現出特有的自覺、自為和創造的特點。《易經》的“生生不息”思想說的就是生命的這種創造和生成性。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人,是自己生命的創造者和塑造者。
生命因超越而幸福完整。幸福,是人類永恒的追尋。人只有實現生命的價值,活出生命的精彩,才能感受到幸福。人只有發揮生命的潛能,張揚生命的個性,才能談得上完整。在美國當代哲學家尼布爾看來,生命的超越性表現在“對自我的改善和對生命有限性的突破”,在這個不斷自我超越的過程中,人創造并享受著當下存在的幸福、不斷突破的幸福,在過程中每一個階段、每一個當下,生命不斷走向成熟。
我們可以根據肉體的誕生、交往的存在、意識的覺醒這三個生命事實,理解生命具有三重維度——自然生命、社會生命和精神生命。自然生命,就是指我們的壽命長一點,可以稱之為生命的長度;社會生命,就是指我們的社會價值大一點,可以稱之為生命的寬度;精神生命,就是指我們的人生境界高一點,可以稱之為生命的高度。三重生命缺一不可。我們每個人只有集自然生命之長、社會生命之寬、精神生命之高于一體,才能夠形成一個立體的人。這一生命體,也才是我們認為的完整的人。
從一個理想的生命狀態來說,全面地拓展生命的長度、寬度和高度是最完美的生命結構。但由于生命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生命的長度有時是不可控制的。有些生命雖然很短暫,但是由于擁有足夠的寬度和高度,生命容量依然很龐大,生命的品質依然很高潔,足以形成一座偉大的豐碑。在這次疫情中,那些在抗疫戰斗中不幸失去生命的白衣天使和逆行者們,活出了生命的寬度和高度,活出了他們的人生價值和生命意義,是我們民族的脊梁!
[作者系全國政協常委、副秘書長,民進中央副主席,新教育實驗發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