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繡技藝在高級定制旗袍中的應用與傳承

許西平,孫恩樂

(1.廣東工業大學 藝術與設計學院,廣東 廣州510000;2.廣東工業大學 服裝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廣東 廣州510000)

中國刺繡在4 000多年前就有記載,根據“衣畫而裳繡”的章服制度,可以看出刺繡這種傳統工藝早已出現在服裝上,同時在各個考古發現中也能發現織物上的刺繡痕跡[1]。從我國目前四大名繡的產地分布可以看出,刺繡技藝流傳甚廣,全國各地基本都能找到刺繡的蹤跡。在古代,刺繡是判斷女子是否賢惠的標準之一,因此刺繡又被稱為“女工”、“女功”或“女紅”。刺繡也是女子心靈手巧的象征,蘊含了女子的智慧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廣繡作為中國刺繡四大名繡之一,同樣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

1 廣繡技藝的歷史與現狀

在廣州南越王墓發現了像葉脈狀的刺繡紋樣、上色工具和繡紗織物等[2],說明當地的刺繡在西漢時期就已經發展了,并且具有相當的規模,這可推斷出廣繡的歷史可追溯至2 000余年前[3]。

1.1 廣繡與服飾的淵源

在唐代鼎盛時期,廣繡紡織品就隨著海上絲綢之路,名揚海內外,深受皇宮貴族的喜愛。當時的繡娘盧眉娘被順宗封為“神姑”,皇室貢品中有很多出自廣繡精品,“五品同知銜”的稱謂也授予給了廣繡藝人,對廣繡的生產和制作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英國女王伊麗莎白十分欣賞廣繡中的金銀線繡,于明萬歷二十八年(1 600年)建立了英國刺繡同業公會,培訓刺繡人員,并從中國進口絲綢和絲線,加工繡制貴族服飾。明末至清中是廣繡出口的全盛時期。在清代末期,廣繡成為國際上很有影響力的繡種,余德的繡品《睡獅》、《孔雀牡丹》和《四角大花披巾》等廣繡精品在1915年“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中獲獎[4]。時至今日,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服裝的需求已經不是物質的呈現,而更是一種精神的寄托。廣繡作為四大名繡之一,自然少不了出現在服裝上,私人定制既能滿足當下的生活水平,也能感受傳統技藝的美感。

1.2 廣繡產業的現狀分析

現在市面上出現的廣繡作品大多是傳承人在觀賞繡方面的,比如廣繡傳承人陳少芳老師的作品《牧羊姑娘》、《我愛小雞群》、《晨曦》等,在這些作品中,花、葉、鳥禽都應用了廣繡慣用的“留水路”技法。廣東順德富德工藝品有限公司每年向西班牙出口大量中高檔大披肩,是廣繡在實用繡方面最具有規模的產業鏈,對廣繡的傳承,發揮了重要的作用(見圖1)。廣繡作為一種傳統技藝,更多的是在觀賞繡方面,實用繡方面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服飾作為人類必不可少的蔽體、裝飾的形式,與廣繡的結合,既美化了服裝,也傳承了廣繡技藝。廣繡的高級定制店鋪較少,并沒有和其他三大名繡一樣形成系統的產業鏈。與蘇繡在國內市場占有份額相比,蘇繡所占比例大于廣繡。從風格、內容、樣式上看,廣繡的商品比較單一,創新力還有待提高。廣繡市場還具有局限性,沒有打開和各行各業相通的格局,也沒有龍頭企業的引領,產業鏈無法形成,跟社會形勢和市場脫軌,這都阻礙了廣繡的產業化發展[5]。

圖1 廣繡工作者刺繡場景

2 廣繡技藝在高級旗袍定制中的應用

旗袍作為中國和世界華人女性的傳統服裝,被譽為中國國粹和女性國服。不管是海派旗袍還是京派旗袍,將刺繡這種富含豐富文化內涵的技藝植入到旗袍中,可以將旗袍更加生動的展現出來,它們都蘊含了博大精深的服飾文化,對中華民族文化的挖掘、認知、傳遞起著積極作用[5]。

2.1 現代高級旗袍定制現狀

定制旗袍完全量體裁衣,單件起做,可依照顧客的身材,取長補短,展現最佳的曲線,遮蓋缺點。真正的手工旗袍,版型呈圓潤的S型,行針流暢、均勻,旗袍外形平整,工藝講究。另外,手工定制旗袍顧客可以對面料、圖案、工藝等自行選擇,展現定制的優越性。刺繡作為旗袍的靈魂,為了展現繡花對旗袍視覺的影響,可以把立領也繡完,這樣和盤扣工藝完美結合,讓旗袍美成了一種藝術品。

以2016年NE·TIGER華服旗袍發布會的經典、改良、創新三大系列為例,旗袍作為服飾語言,再一次實現了NE·TIGER的中國夢。NE·TIGER華服旗袍注重文化的傳承,高級定制旗袍采用南京的云錦,在刺繡方面采用蘇繡技藝,將刺繡巧妙的運用到旗袍中[6]。旗袍作為東西方文化交融的典范,受到了國家、企業、個人的追捧。不僅是國內,國外也出現了對旗袍定制的青睞。他們看重的不僅有旗袍的文化內涵,也有旗袍上相得益彰的刺繡,它起到了服飾識別的作用,讓旗袍的定制有別于其他服飾。

2.2 “留水路”技藝在高級旗袍定制中的應用

廣繡針法豐富細致,均勻且多變,紋理分明,處處見針,針針整齊,有高度的表現力。在相鄰的繡型之間,起針和落針點相距0.5 mm,空白的線條出現在兩個獨立的繡型之間,就像勾了邊的國畫,即“留水路”。在強調裝飾效果方面,“留水路”技藝是一種很好的表現技法,也是廣繡獨具的特色,有別于其他繡種(見圖2),在花卉的葉與花朵、鳥禽的每一根羽毛之間,都留有一條清晰而均齊的“水路”,使形象更加醒目,層次更分明[7]。廣繡中的“留水路”工藝,在與絲綢面料相結合的同時,制作出的旗袍更具有立體感,使圖案看起來活靈活現,表現力更加豐富(見圖3)。旗袍多在領口、胸、腰、腹等處使用刺繡,圖案大多為不對稱的花卉等植物,“留水路”工藝為旗袍詮釋了新的生命力。廣繡通過“留水路”獨特技藝,成就了“平、齊、細、密、均、光和順”的工藝特點。

圖2 廣繡屏風(局部)

圖3 廣繡旗袍

旗袍的傳統工藝大多以手工為主,與廣繡有異曲同工之處。近年來,旗袍也出現了工業化生產,使旗袍穿著平民化。但是在工業化生產的背后,出現了很多的問題,不能把旗袍的傳統工藝呈現出來。比如機器無法完成藏針這一手工藝,導致工業化生產出來的旗袍,不僅在款式上改變了,在工藝上也改變了。對于追求旗袍技藝的愛好者,不能滿足他們的心理需求,視覺上也達不到他們想要的內外和諧。而旗袍及刺繡的高級定制,能夠滿足人們心理上對傳統手工藝的追求。

3 廣繡與高級定制旗袍的結合是新時代傳承傳統手工藝的重要途徑

3.1 通過高級定制旗袍活化廣繡傳統技藝,錘煉廣繡形象

隨著科技的迅猛發展,廣繡傳統手工藝,正受著摒棄的危險,生存空間不斷受到擠壓,一些技藝面臨失傳。正如濮安國先生在《傳統手工藝在新時代的發展》一文中指出:“傳統工藝要達到古為今用,要對消費者和使用者的需求進行研究。”活化保護廣繡傳統技藝即是讓廣繡回歸生活本身,再現它作為生活文化的價值[8]。說到刺繡傳統技藝的傳承保護,不得不說法國巴黎的刺繡工坊,其中勒薩熱刺繡工坊,它不僅與夏奈爾公司合作,為高級定制提供手工刺繡服務[9],還以它獨特的優勢,走出了自身發展的瓶頸。比如勒薩熱刺繡坊創辦自己的學校,以增加自己的活力;建立自己的資料庫,以啟發一代代新晉設計師創造出更多精美的作品。廣繡作為一代名繡,在具體實踐中可以借鑒法國勒薩熱刺繡工坊,讓廣繡技藝與高級旗袍定制合作,使廣繡這種傳統技藝得以保存,同時也能為廣繡的手工藝人帶來經濟效益,使這項技藝得以傳承。

3.2 通過廣繡技藝提升高級定制旗袍的文化內涵

匯聚著嶺南廣大人民生活智慧的廣繡,像廣繡大披肩有300多年的出口歷史,成為人們鐘愛的飾物。廣繡中的“實用繡”早就走出國門,發揮著它應有的作用。也因此被更多人了解它的存在,作為禮品,它是“外交大使”;作為文化,它是嶺南人民“智慧的象征”。從傳統廣繡中提取符合服飾的經典視覺元素,對服飾也是一種再設計。“霓裳廣繡”時裝秀就是對服飾的再設計的表現,它是現代與傳統的有機結合(見圖4)。旗袍本身就是中國文化的精髓,加上廣繡“留水路”這一特色技藝,讓服裝不再是簡單的服裝,而是一件藝術品,一種厚重的嶺南文化呈現。

廣繡與絲綢同根同源,所以高級定制的旗袍也與絲綢面料密不可分,在保留自身價值的同時,也成就了服飾的美感。像NE·TIGER通過“貫通中西,融匯古今”將蘇繡融入華服旗袍,為蘇繡技藝的提升和傳承提供有利平臺,使審美需求、文化內涵和商品價值等在服飾上有更深層次的提升。因此廣繡作為與蘇繡齊名的繡種之一,也可以和旗袍的高級定制結合,產生出特有文化內涵和視覺效果。

圖4 “霓裳廣繡”服裝

3.3 廣繡技藝與高級旗袍定制結合有利于本土與國際的結合

廣繡與旗袍同是中國的國粹,在做工上都以手工為主,并且同被國務院批準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十八大以來,我國對非物質文化遺產更加重視,政府也出臺各種政策對非遺進行保護和傳承。我國的高級定制相比法國的高級定制,依然有一定差距。法國高級時裝初級階段,設計師會根據顧客的身材、氣質、著裝場合進行定制[10]。雖然我國量體裁衣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但是未能形成良好的體系。幾千年歷史的中國,留下了許多寶貴的文化精髓。這不僅能對本國的民眾有影響,同樣在國際舞臺上也有一定的影響力。因此中國要保留一份“設計的文化自信”,擁有自己的設計風格,才能在國際上更有競爭力,不僅是中國制造,更應該是中國創造。不管是蘇繡與旗袍結合,還是廣繡與旗袍結合,都是一種中國風的表現形式。因此廣繡技藝與旗袍的高級定制成為一種時尚風向標,也是我國傳統文化的時尚產物。

我國服裝設計師和手工藝師,在全球的認可度,較之日、韓等亞洲國家還有差距,但并不代表我國缺乏專業性人才[11]。只有深度挖掘傳統文化,做民族自己的品牌,走自己的文化道路,融合貫通,才能將我國的設計事業推向頂峰。

4 高級定制旗袍應用廣繡技藝制作的難點

高級旗袍這一載體,以高級絲綢面料為主,廣繡和旗袍的結合,爭相輝映,它既是對我國傳統技藝的傳承與發揚,也使服飾文化的國際化走上一個新臺階。

廣繡自帶高貴,在與高級定制旗袍結合中,并沒有太多的違和感,但是也有一些問題。一是喬洪等[12]提出的當刺繡從平面繡品轉為立體時,遇到的人體形態凹凸不平的裁片,需將傳統繡繃改良成與人體特殊部位弧度相似的繡繃,以解決因繡繃不合體而不能完成的問題。二是服裝本身在穿著過程出現的洗滌問題,以活態出現的廣繡技藝,在穿著時,要求注意場合,在洗滌時要尋找專業的洗滌機構。另外還要注意廣繡絲線與服裝面料的固色問題。

5 結語

廣繡和旗袍技藝都是我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我們既要在繼承中發揚,又要在發揚中繼承。走出中國特色的文化傳承,為我國服飾文化走上國際化打下基礎。中國具有5 000多年的歷史,文化底蘊深厚,勞動人民的智慧也是無窮無盡,文化自信是我們每個國人的責任,中國文化也是全人類的財富,在“一帶一路”的倡導下,相信中國傳統技藝必將全面走向世界。